TITLE：小礼物
“小绿。”
在周末某个亲戚的婚宴散席后，芽芽的父母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小绿。
小绿闻言偱声转身，“是有什么事吗？”
“芽芽那孩子说想去你家玩，所以我们想问问你，到时候方不方便？”
对方问得挺过意不去的样子，毕竟平时已经时不时麻烦小绿帮忙照看女儿——虽说是兄妹，而且女儿芽芽也确实十分黏她的这个哥哥，但就远近亲疏而言，他们也是挺麻烦对方的。
正当小绿准备回答，在他的视野中，作为花童担当之一的小女孩挥着小短臂，兴冲冲地从新娘新郎那边朝他们这边跑来。
等芽芽跑到自己跟前停下，小绿弯下腰与小女孩视线齐平，耐心地温声问她：“芽芽为什么想要去哥哥家呢？”
小女孩举起自己的小挎包，笑容灿烂地亮声回答：“因为芽芽有礼物要送给小蓝哥哥！”
——礼物……
看到小女孩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小绿不禁有些恍惚。
事关他想到了，自己房间抽屉里已经呆了好些时日的那个盒子。
*******
“小蓝哥哥，这个送给你！”
带着机器人小绿刚走入小绿的家里，小蓝就听到芽芽这兴冲冲的话。
还好事前小绿已经跟他稍微说过这件事，因此小蓝眼下的反应不算意外。看着芽芽兴奋地冲到自己面前，他学着小绿平常那样半蹲身与小女孩齐平视线，配合地摆出好奇的表情问她：“芽芽要送我什么呢？”
“漂亮的花花襟章！”这么说着，芽芽以一个小孩最大程度上所能拥有的小心谨慎，从自己那个粉红小挎包中掏出一个缀着粉红玫瑰花苞的襟章，捧着更凑到小蓝跟前，显然想要亲手给小蓝戴上。
“诶？”这玩意出现得让小蓝意外一愣，“哪来的？”
“昨晚吃完饭后，芽芽问哥哥姐姐他们要来的！”
——昨晚吃完饭……那是婚宴么？
这疑惑飞快地闪过脑海，小蓝忽然有点好奇，想看看芽芽给自己拿了个什么襟章。
无奈小女孩正是埋着她的小脑袋努力地扣着襟花，从小蓝的角度看去，被遮挡了大半的襟章只余下那朵边缘有些蔫吧的玫瑰花苞可见，实在让人见不着襟章绸条上的字。
就这样，小蓝唯有耐心地先等小女孩把襟花给自己扣好。
他本打算放任小女孩自己搞，可看到芽芽笨拙的动作，实在担心小女孩会被扣针伤到手……一意识到这点风险，小蓝连忙加把手，帮着她把那个襟花扣在自己的衣服上。
“戴好了！”
小绿刚走出房间就听到芽芽的这句欢呼，原先积压的心思顿时被这无忧无虑的童稚奶音化开了些许。
大概是余光注意到身影的出现，客厅中的这一大一小一机器人齐刷刷地抬头朝着小绿望来，那三张带着笑意的面容看得小绿心跳怦然一重，脚步随即也愣了一下。
无他的，纯粹是因为眼前这一幕莫名的和谐，甚至隐约有点温馨的意味。
可是下一刻，小绿就发现，小蓝的衣襟上多了一个画风十分不符的存在。
——那就是礼物？
小绿恍悟，毕竟芽芽之前一直不肯告诉他要送的是什么。
等看清楚那个襟章字条的内容，小绿有些哭笑不得，“小蓝，你是没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吗？”
经此提醒，终于想起这件事的小蓝茫然地低头一看——新娘。
原来是婚庆活动中的新娘专属襟章。
意识到这一点，小蓝的脸即场爆红。
然而渐渐地，一丝复杂浮现在小蓝的脸上。
对于小蓝的情绪变化，年幼的女孩一无所知，依旧以兴高采烈的语气为自己的行为给出理由：“因为小蓝哥哥是哥哥喜欢的人，所以应该要戴上这个！”
听到这理直气壮的解释，小蓝的心情更是复杂几分，几近难过。
——难道要告诉小女孩：“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意外，两个人就算彼此相爱，也不一定会厮守一生相伴到老”？
就算这才是世故的认识，但真的要对小孩子这样说么？
小蓝不想这样纠正芽芽的认知，同样也不想为此编织什么忽悠小孩的话，以致于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应对。
毕竟，这当中也有他自己一定的私心。
“芽芽，”小蓝强打起精神换上一副温和耐心的语气，刻意淡漠的语调听来有着小女孩目前还不能理解的低落，“[新娘]是女孩子才能当的，但你小蓝哥哥我呀，是男孩子……”
芽芽安静地听明白了这番话的字面意思，不过不甚确定地求证自己的理解：“所以，小蓝哥哥不能当哥哥的[新娘]？”
这无所顾忌的反问直白得小蓝浑身一颤，还是强撑笑意点点头应道：“嗯，是这样……”
“那……”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了几秒，芽芽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所以，小蓝哥哥只能是当哥哥的[新郎]？”
小蓝一时间也愣了眼，“……欸？”
没等小蓝从这个不知该说是童真还是清奇的脑回路中反应过来，小女孩扭过头，朝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小绿征询：“哥哥，芽芽这样说对吗？”
“是这样没错，芽芽真聪明。”
小蓝闻言一个惊蛰，倏地偱声望去，“小、小绿！？”
没想到小绿竟然会微笑着点点头给出这样的回应，或者说，没想到这种回应竟然是由小绿亲口说出——总之，小蓝霎时间脑海一片空白。
得到肯定回答的芽芽则是神情一亮，然后又从自己的小挎包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另一枚襟章塞到小蓝虚虚张开的手掌里，语带童真地亮声催促：“那这个就给小蓝哥哥你！小蓝哥哥就快把那个摘下来给哥哥吧！”
似乎被这对兄妹似乎没啥违和感的应对给吓愣，小蓝顶着一脸的瞠目结舌，下意识地依言照办。
瞧见小蓝这完全没能拐过弯来的僵硬模样，小绿有点忍不住想笑，随即注意到小蓝手上的动作并不利索，小绿有点担心扣针会伤到他，于是体贴地帮着他把襟花摘下。
眼见小绿加把手过来，神游天外状态中的小蓝很自然便放开自己的手不来添乱，乖乖地任由摆布。
只见小绿先是主动把那个襟花别在自己的黑衬衫口袋外，之后见到小蓝依旧一脸呆滞的模样，自然而然便亲手替他把襟花扣到他的连帽衫衣襟上。
“搞定。”
小蓝登时如被针刺，总算回过神来。
终于真正注意到小绿真的把新娘襟花别上，小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除了煮红了脸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另一边，尽管衣衫上别着[新娘]的襟花，可小绿始终一脸平常，淡定得很。
终于把包包里的两个襟花都送了出去，这时小女孩忽然歪着脑袋皱着眉，后知后觉地费解嘀咕：“可是……哥哥也不是女孩子哦？”
“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欢小蓝哥哥哦。”这么说着，小绿看了身旁已经脸红得冒烟的恋人，认真地朝小女孩多加一句，“最喜欢了。”
听着小绿的话，小蓝默默地紧捏了一下衣角。
“呃嗯……”小女孩努力地开动自己的小脑筋。
“芽芽觉得哪一点更重要？”
小女孩继续努力地开动脑筋……
小绿依然是平素那副温和的模样，不急不缓地换个角度问自己的妹妹：“芽芽为什么要把襟花送给我们两个？”
这一题芽芽会答！
只见小女孩积极地立马举手抢答：“因为小蓝哥哥是哥哥喜欢的人，哥哥也是小蓝哥哥喜欢的人！”
这个回答是童稚的简单粗暴，听得小蓝双瞳一阔。
也听得小绿暗暗捏了捏自己口袋中的那个小盒子。
芽芽当然不知道两位哥哥瞬息间内心的风起云涌。
从这连串的问答中得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她便兴高采烈地拉来一直待机在旁待得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机器人小绿，“新郎和新娘都有了。机器人哥哥，我们一起来给哥哥他们当花童吧！”
“好的！”机器人小绿利索地应了声。
“花、花童！？”小蓝这下简直要被吓得疯魔，手足无措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劝住小女孩和机器人。
“啊、请等一下。”幸好机器人小绿及时制止，实事求是地补上自己的检索结果，“既然是模拟婚礼，那么我们应该还欠着[戒指]这个道具。”
听到机器人这么说，小蓝顿时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莫名地怅然若失。
谁知道——
“小蓝哥哥，其实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小绿凑到小蓝耳边，悄声地这样说道。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跟着凑热闹！？
那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了貌似唯恐天下不乱的话，惹得小蓝近乎恼羞成怒地瞪眼望去身旁这个笑眯眯的家伙。
只是小蓝没想到，自己会见到小绿真的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绒盒。
霎时间，小蓝脑袋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绿把盒子交到自己的手心上，期间始终没有任何自主的动作。
“不打开看看吗？”
小蓝闻言一个激灵，呆呆地打开了这个小小的盒子。
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后，小蓝瞪大了眼，瞬间心如擂鼓。
芽芽惊喜地哇哦一声，说：“是戒指！”
小绿执起那枚环戒，在小蓝的眼皮子底下变魔术似的分成两个指环：一个缀着一方绿宝石、一个缀着一方蓝宝石。
整个过程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看完后的小蓝难以置信地慢慢把头抬起。
对上的，正是小绿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神。
******
等心满意足的芽芽被自己的父母接走，小蓝强撑了已经好一段时间的笑容终于悄然褪去，脸上取而代之地有别的神色浮起，说不清是难过还是疲惫亦或是别的什么。
饶是如此，小蓝还是硬撑着随便找个理由，随即把机器人小绿也给打发出门。
直至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小绿……
依依不舍地把手上的戒指摘下，小蓝说得声如蚊蝇：“小绿，这戒指还给你啦。”
轻易听出个中那股委屈和不甘愿的意味，小绿嘴角的笑意有些无奈，刻意目不斜视地对着大门，不过出其不意地回道：“不用还啊，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小蓝。”
这话简单，却是把听的人吓得差点破音——“送、送给我的？！”
小绿无辜地点点头，“还有我手上的这一边也是。”
小蓝眼神躲闪，一脸挣扎。
小绿接着又问：“给恋人送礼物，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平常跟其他人说话都很有分寸的！！！
小绿的连番直球打得小蓝脑内的混乱更甚，可惜口拙的他此刻着实难以把自己的心情言明，唯有被刺激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更过分的是，小绿明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硬是能保持若无其事，语气稳如平常：“要继续刚才的游戏吗？”
小蓝已经被吓得有点麻木，追问也来得近乎程序的感觉：“怎么继续？”
小绿扭过头来朝他一笑，“你刚刚也看到，这是对戒来的。”
小蓝没有说话，微微蹙起眉头等待下文。
“传统来说，这是订婚用的环戒，到成婚时再合成一枚。”
小绿的说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配上那般深情的注视下，小蓝意义不明地颤动着双唇试图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抵不住似的又一次低下头，这才支支吾吾地轻声问：“刚才芽芽的只是游戏……小绿你认真的？”
“认真的。”
这简单的三个字被小绿说得果断又诚恳，小蓝听罢眉头皱得更紧，眼眶的轮廓也莫名地开始轻颤不定。
“虽然不知道准不准确，不过我是按照你右手无名指的尺寸来挑的。”
这句话终于炸得小蓝原地惊跳，“你你你你你是怎么确定的？！”
小绿微微一笑没再说话，直接以左手握上小蓝的右手，五指缓慢却又娴熟地陷入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指缝间，最后安静地收紧把握，动作温柔中不失坚定，直至与对方的手完全贴服扣紧为止。
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