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懿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绫时大步上前,扭住文懿的手臂,将他按在石壁上。他狠狠瞪着蒋文懿,瞪着那张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要不是这家伙跟他是一路的,他真想一拳揍上去。
“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怎么分辨危险吗?!何道非的身手你在连山见过没?他一剑就把袭击你的二寨主宰了!这样的人,都被炸去半条命!你装什么孤胆英雄啊你往这里头冲?!你不怕死吗?!”
背后的石壁冰凉,绫时的手劲很大,攥得蒋文懿的肩胛隐隐作痛。他按住阿时的手背,隔着布条,文懿依旧能感觉到离尘毒彻骨的寒意。他垂下眼帘,避开绫时灼灼的目光。
“怕。但我更怕……救不了你。”
蒋文懿从未料到,要说出心中所想,竟然这么难。谨言慎行的日子过久了,他已忘了坦率二字如何落笔,肺腑之言从何开口。
“阿时……我……”
文懿别过头,他知道眼前的人可以信任,但依然开不了口。倘若绫时也将他区别对待,他定然无法承受。
“我不想错过……任何能帮你解毒的机会……你就当我,任性妄为……”
“你……!你……!你……!”
绫时接连张了三次嘴,却没能说出一句整话。他算是彻底输给蒋文懿了,人家都承认自己任性妄为了,他还能怎么办?
“我就算没毒发身亡,早晚也得被你气死!”
阿时胳膊一甩,捂住了脑袋。插科打诨的日子过惯了,人家突然一本正经,他反倒不知当如何应答。阿时努努嘴,万般无奈地说道:“我的大公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能不能不再想方设法将自己置于险地?”
蒋文懿听他语调便知他消了气。文懿嘴角浮起一抹笑,抬手搭在了绫时的肩头。
“你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答应你日后有什么计划,都先与你商量。”
绫时一侧头,严肃地说:“一言为定啊!你以后再敢干这种蠢事,我就不管你了!”
“是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走吧,让我看看这个害昭武校尉损兵折将的密道,究竟有几多凶险。”
绫时这才有心思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这是一条狭窄昏暗的甬道,石壁粗糙不平。偶有微弱的光线从石缝中渗透进来,虽然微弱,但能提供一定的视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脚下则是寒气逼人的青石板。
方才的爆炸将何道非逼出暗道,不过从内部来看,石壁本身并没有太过严重的损毁,算是万幸。绫时和文懿擦着黑走出不知多远,冷不丁被碎石绊了一跤。阿时忙扶住墙壁侧头一看,见不远处没有路了,但地上有些些零零碎碎的光点。
“是被炸裂的萤石。”
蒋文懿弯下腰检查一番,又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啊……卫大人……”
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想到几个时辰前,他还在义愤填膺地发号施令,不过转眼功夫就陈尸于此,绫时还是倍感唏嘘。阿时琢磨着等找到出路,得把卫麒的尸首搬出去,让他兄弟二人入土为安。
“诶?文懿你找什么呢?”
蒋文懿收集了一把萤石用袖子托着,来到卫麒的尸首前。他仿照之前何道非验尸的样子,先将卫麒的身体展平,然后仔细搜寻伤口。若是火药的威力足够置人于死地,这甬道早就塌方了。文懿带着疑惑查验一番,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卫大人不是被火药炸死的,而是不小心中了暗器……”
蒋文懿将绫时招呼过来,指着尸体前胸的铁器道:“应该是他们误触了什么机关。卫大人也是运气不好……”
绫时是一点不愿意去看那尸首,便随便瞥了一眼。可就这么一瞥,他觉得卫麒的衣襟里好像有东西。
“这是什么……?”
阿时掀开他的前襟,侧着抽出来一个信封。光线昏暗,他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只是沉甸甸的,当是染了血迹。
蒋文懿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迅速将信封对折,并取下了卫麒的腰牌,一并收入怀中。
“朝廷里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记住了,你没见过这个东西。过会儿出去了,我就交给何道非。”
绫时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跨过卫麒的尸体,来到甬道尽头。阿时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脚下横七竖八的铁箭头,他发现眼前是一面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有古老的符文,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庄重的气息。阿时看不懂那些东西,只觉得是一堆鬼画符。
“这是小篆……”
文懿托着萤石簇,勉强照亮了石门。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大抵辨清门上装了一组四枚同心圆形石盘,形似日晷。这些石盘可以独立转动,内外圈阴刻了篆写的天干地支。
“想必这便是开启石门的机关了……”
蒋文懿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暗器,嘀咕道:“若能解开机关便可打开石门。如若弄错了,就是一命呜呼啊……”
绫时吞了口口水,问他道:“敢问大公子可有良策……?”
文懿重新看了下石盘上的刻度,猜测道:“四组石盘,天干地□□么最大的可能性是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谁的?”
“难就难在这里了,”
蒋文懿搔着下巴,低声道:“莫阁主在修建这座医书馆时,选了一人的生辰八字作为打开密室的秘钥……阿时,若你是他,你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