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靖手中拈着一枚棋子,正盯着面前的棋局琢磨着,这时,一个下人低头来到站在亭子外的福顺身边,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福顺挥了下手让人站在一边后,快步走进了亭子,来到涂靖耳边低声禀报完事情后,退了两步站在了王爷身后。
涂靖露出一个笑容看向对面的越荇开口说道:“阿荇,张老太傅回京了,贾赦带着儿子去郊外将人接回来的。”
越荇手指翻飞,一枚白色的棋子在指间翻转跳跃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贾赦虽然是张老大人的女婿,但老大人为诸皇子师傅的时候,贾赦也在上书房读书,如今张家回来了,贾恩侯也就有了撑腰之人了。”
事情正如越荇所说,张老太傅回朝之后不久,贾琏就被安排进了户部做了个八品小官,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实职,贾琏这些年一直在替着贾政和王夫人跑腿,对庶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又因着善于与人交流,所以在户部没多久就混的熟了,户部的部堂官看在张老大人的面子上也愿意提携他,就在贾琏在户部混的如鱼得水的时候,贾母这才得知贾琏竟然得了实职,挥挥手让报信的下人退下后,贾史氏陷入了沉思。
王夫人在下面坐着,面色难看的看向贾母问道:“老太太,琏儿这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补了个实职的官啊,不知道是不是大伯动了贾家的人脉给琏儿求的呀?”
贾母脸色阴沉沉看着王夫人的说道:“老大的名帖不是在政儿那里吗?要是老大动了荣国府的人脉,你们两口子会不知道吗?”
王夫人奇怪的说道:“要不是动了咱们家的人脉,琏儿怎么可能补上实职的?”
贾母沉思了片刻后,吩咐鸳鸯去把贾赦两口子叫来,鸳鸯转身出去了,等到贾赦夫人邢氏来到荣庆堂后,贾母脸色难看的问道:“邢氏,琏儿的官职是怎么回事?”
邢氏疑惑的说::“琏儿?官职?琏儿当官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贾母暼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邢氏没有在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就听见丫鬟在门外给贾赦请安的声音传来,门口的丫鬟挑起帘子,贾赦一脚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
见礼之后,贾赦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在罗汉榻上坐着的贾母问道:“母亲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贾母露出一个笑容嗔怪道:“你是我的儿子,为娘的找你来难不成还非得有事不成。”
贾赦看了一眼这荣庆堂里的人,垂下眼皮没说话,但心里却有数了,应该是贾琏有了实职的事情被知道了,贾赦只故作不知的听着贾母聊着家常,自己一言不发的跟着嗯啊的应和着。
过了一会儿,贾母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看了眼贾赦,见他垂着眸子并不主动开口,便也不再说话了。
王夫人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张口问贾赦道:“大老爷,听说琏儿去了户部任职了?”
贾赦嗯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弟妹虽然是内宅女眷,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吗?”
王夫人被贾赦这句话哽住了,平息了下这才又问道:“大老爷虽说是久不上朝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有本事,竟然能给琏儿捐个实职啊。”
贾母见状开口故作关心的说道:“琏儿才多大,你这个当老子的也是心大,竟然让他进了户部,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害了琏儿。”见贾赦低头不语,便又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这是走的谁的路子?你父亲留下的人脉可不能轻易动用,那可是给咱们府里留的退路,不能为了琏儿这点子小事动用。”
贾赦抬起头翻了翻眼皮,有些嘲讽的都说道:“二弟妹不是消息很灵通吗?怎么?张家回京的事情你没有告诉老太太?”
贾母一愣,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惊讶的话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哪个张家?”
贾赦双眼盯着贾母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自然是琏儿的外祖一家。”
贾母猛的坐直了身子,手掌在一边的炕桌上重重一拍:“张家什么时候回京的?他们不是被先皇流放到边关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贾赦的目光落在一旁王夫人突然攥紧帕子的手上,冷冷的冲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说道:“陛下龙恩浩荡,将张家赦免回了京城,如今老大人又官复原职重新入朝了。琏儿的官职是张家人给办的,可没有动用贾家的人脉。再说了……”贾赦轻哼一声:“我这个袭爵人的名帖都不在自己手里,贾家的人脉……哼哼,谁会给我这个面子!”
贾母的腰身塌了下来,扶在桌子上的手也没有了力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老婆子要歇歇了……”
贾赦看了一眼老太太,没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荣庆堂。刚出了院子后,一个中年男人迎上了去,来到贾赦身前低声禀报道:“老爷,庄子上来的那些人已经把赖家和周家都给抄了。”
贾赦径直向前走着,步子没有丝毫停留,听着男人的禀报,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贾赦一怔,停住脚伸手接过册子打开,看着册子上记录的抄了赖周两家的详细财务产,贾赦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猛的合上手中的记录,贾赦冷声问道:“林之孝,抄来的东西在哪儿放着?”
林之孝低头禀告已经把抄来的东西都放到了贾赦在外面的一座宅子里了,贾赦自小在先太夫人院子里长大,先太夫人去世前将自己的私房嫁妆留了八成给贾赦,剩下的一些东西才分给了贾代善夫妻和贾政、贾敏两人,也因着这件事,史氏才看着贾赦更不顺眼了。
那座房里东西的宅子就是先太夫人的陪嫁之一,就放着贾赦的私房。贾赦转身带着林之孝出了荣国府来到私宅后,看着那些从赖周两家抄来的财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吩咐人准备好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交到忠顺王府。
见信送走后,贾赦回头问林之孝道:“这两家的人都在哪儿?”
林之孝禀报道:“老爷放心,都被庄子来的人看着呢,保证不会有闪失的。”
贾赦点了点头,查看起这些财物来,看着看着气不打一处来,贾赦竟然从赖家那份里面看到了应该放在荣国府老库里面的御赐之物,咬着牙让人把自己认出来的御赐之物拿出来放到另一间屋子里。
贾赦又查看起周瑞家抄出来的财物,贾赦惊讶的从中发现了贾琏生母的嫁妆中的首饰,一一挑出后,看着堆在一处的首饰和摆件,贾赦的手被气得有些发抖。
林之孝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贾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过茶杯递给贾赦,贾赦一口把杯子里的茶水灌了进去,这才逐渐缓了过来。这时,涂靖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嘴里高声说道:“怎么!贾恩侯你发财了?竟然想起要还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