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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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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为着阿棠。”

卫子澜不假思索的回答。

卫子羡将帕子丢在桌上,重新拿起笔,沾了沾墨汁。

卫子澜以为他要题字了,却见他腕子一转,重新在谢公笺上落笔。

“四哥!”

卫子羡抬眼看过来。

触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卫子澜缩了缩脖子,指了指自己的话,小声说:“四哥,你是不是写错地方了。”

卫子羡收回视线,行云流笔地写自己的东西。

“我有说过要题字吗?”

“但那是谢棠,同旁人不一样。”卫子澜惊讶又着急,绕过桌子到他身侧。

“她差你让我题的?”

卫子羡忽地丢下笔,目光直直看着他,提高了音量。

怎么好端端的就动怒了,卫子澜微愣,说不是,“那不是你同她素来亲近,我想着她会喜欢。”

“不必。”卫子羡靠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既是你的心意,便由你送出,不必再添我的字,反而纠缠麻烦,说不清是你所赠还是我所赠。”

见他态度实在强硬,不肯再题,卫子澜也只好作罢,他往前走近些,将画卷卷起来收好。

正欲拿起来离开时,卫子羡忽然伸手摁在画卷上。

“四哥?”

卫子羡捏住画的一端往自己怀中拉,淡声道:“今日尚有的忙,待我有空再题字。”

卫子澜顿时喜上眉梢,松开自己还握着画的手:“四哥你改变主意了,我就说嘛,你同阿棠是何关系,此等小事,怎么会吝啬到拒绝。”

卫子羡呵笑一声,将画置在另一边的空位置上。挽袖将桌上墨迹早已干透的纸笺折起来,夹在前边的书中。

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是不至于。”

办妥了事情,卫子澜放心的离开。

卫子羡坐在椅子上,眼神虚空的看着豆灯,良久,他将画卷拿过来,徐徐展开,方漏出画中人眉眼,他又重新将画合起来,再未打开。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脑中却不由得闪过几帧白日里谢棠同李砚书脑袋抵在一块儿,行为亲昵的举止。

便是回想,他都不悦的拧了眉。

片刻,他又想。

这两日自己情绪因谢棠而有的几次不受控的情况,实在是糟透了。

虽在看到谢棠哭的肝肠寸断时起过念想,想着自己顺谢棠心意,娶她为妻也好。

但后来谢棠也变了心思,她答应了与李砚书成亲。

于他,于谢棠而言,都是桩好事。

且他观谢棠对李砚书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满意的。

或许,正如贺愈所言,小女儿的喜欢恰如六月的天,慕艾之情变的也快。

一切也勉强算是按计划进行,没有半点差池。

按理来讲,他该为此而欣喜。

但是,怎么每回看到谢棠同李砚书在一处时,他总是心情烦躁呢。

这种情绪不对,该早些转变过来,本是喜事一桩,不能因他而坏事。

卫子羡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烦闷的思量,定是因为意识到谢棠即将离开自己,才会产生此等患得患失之感。

毕竟,谢棠七岁时,他就已识得她。

此后的每一年,都是他陪着谢棠渡过,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在夏夜抓过萤虫、也在冬日砸过雪球。

翻过年谢棠便十六岁了,整整九年,他二人都在一处。从她九岁之后,在这偌大的宅中,谢棠更是全身心信服的也只他一人。

九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九年。

他总说谢棠依赖自己,或许在这九年的春秋里,他对谢棠也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依赖。

平静日子突生变故,恰如平湖惊石,水波不静不休,而今他感到不适,实属正常。

过些日子就好了。

眸光看到那副卷起来的画,卫子羡手指微动,随即起身,将画放在身后书架最高层之上,平素轻易难看见。

便是卫子澜说破了嘴,他仍不愿题字。

没有任何的缘由,就是打心底抗拒。

这画就且搁在此处。

待日后再谈其归处。

……

夜半风急,凛风吹打窗棂吱呀作响,谢棠忽地被惊醒,躺在榻上睁着眼睛仍沉浸在方才梦中。

梦中情景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那时娘还活着,她最爱将谢棠搂进怀中,笑着一声声柔声喊她乖乖。

有好久都不曾梦到过母亲了。

也不知是白日里李砚书说起几件他幼时趣事,勾起谢棠儿时回忆。

还是因她明日一早待做之事之由。

亦或是因在睡前,她胡思乱想时,忽地生了妄念,想着要是母亲在世,她会否再有机会到汴京城来,会否同卫子羡相见、相知、相识。

她将手臂遮挡在额前,在沉寂无声的夜色中,悄悄叹了口气。

再三告诫自己,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多沉溺旧事,只会损身又损心。

雪落无声,次日,直到看到云绽肩上落着的几片雪花时,谢棠方知昨夜竟又下了雪。

“外头可冷了,姑娘今日出门得穿多些。”

“下的很大吗?”

谢棠秀眉微蹙,下榻到窗边,推窗看外头。

这时还早,院中未积多少的雪,几处凹陷处湿漉漉,只在薄冰上浅浅覆上一层雪,更远处生了雾,朦胧一片。

云绽拿了外衣披在她的肩头:“瞧着阴沉沉的,但愿别下太久。只是这路就难行了,姑娘要去大相国寺,恐这场雪之后,郊外路上泥泞难走。”

谢棠说不碍事:“马车走不了,我就走上去。”

几月前同二夫人等人去大相国寺时,谢棠才偶然得知,可在寺中捐些香油钱,为往生者供个牌位,日日聆听佛音,以全孝心。

她便思量着为爹娘在此都供个牌位。

彼时寺中忙碌,加之大相国寺香客甚多,还须提早约好日子才好供牌位,只好作罢,想着日后再去。

前两日谢棠派人去问过,两厢定下了今天的日子。

“甭说是这点雪,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去。”谢棠关了窗子折身回榻边换衣裳。

云绽知晓她是得非去不可的,便不再多言,出门唤女使将净面的水和早膳都端进来。

将将收拾齐整,门外便来了小厮传话,说是后门处李家郎君问姑娘可收拾妥当。

“这就来。”谢棠将披风带子系好,往外走,一面催促云绽快些。

转瞬间,她已走远一大截。

云绽抱着伞追上去,气喘吁吁地撑伞支在两人头顶:“姑娘你慢些。”

见她追的吃力,谢棠步子放慢了些,将纸伞接过来:“这阴沉沉的天,定然夜来的早,咱们早去早回。”

主仆二人的身影渐渐隐入风雪,谈话声也断断续续听不清了。

不曾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廊檐下的注视着她们的人。

见谢棠身影已消失不见,冯鸣看了眼卫子羡,低声提醒:“主子,贺大人还等着您。”

卫子羡淡淡收回视线,提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状似无意的开口:“下着雪,她这是去哪里?”

冯鸣“哦”了一声,道:“说是谢姑娘要为她双亲在大相国寺供牌位。”

闻言,卫子羡若有所思的侧目往角门处看了一眼。

方进了自个儿屋中,便见八仙桌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桌上置着一面铜镜,镜前摆放着几个盛着药的小瓷瓶。

贺愈满身的郁气,左颊上一个红痕尚未消除的巴掌印,发丝略有不整,衣裳布满褶皱,走近了可嗅得浓重的酒气味儿。

见屋中主人进来,也只抬眼看了眼下,自顾自的正倒了杯冷茶在吃。

冯鸣极有眼力见的退出去,将门关上。

卫子羡抱臂走到他身侧,拿胳膊肘捣了下他的肩膀,眉眼带着几分好笑,道:“怎么回事?”

贺愈闷头喝下一口茶,躁眉耷眼的指着自己的脸说:“还能怎么回事,你瞧瞧,她打的。”

卫子羡微微挑眉:“嫂夫人性情温和,贤淑恬静,做不出这种事儿。你吃花酒了?”

贺愈烦的动了下肩膀将人推远,扭脸瞪了他一眼:“昨日同僚乔迁,再三劝酒便多喝了几杯,怕她责难,就宿在外头了。晨起怕耽误了事儿,醒来脸我都没洗就连忙回府,谁知她就在屋前站着等我,才打了个照面,她就生气了。”

贺愈摸了下自己的脸,轻“嘶”一声,继续道:“不待我说话,照脸就是一巴掌,我被她打了,我都没吭声,她倒是火更大了,径自去了大相国寺,我都没追上马车。”

卫子羡捕捉到熟悉的地名。

心念一动,问他:“大相国寺?”

贺愈说是,“今儿十五,去寺里还愿。”

卫子羡想起来,贺愈的长子誉哥儿便是夫妇二人去寺里许愿求来的。

脑海里忽地浮现起谢棠的脸来。

他敛眉沉吟片刻,坐在贺愈身旁的凳子上:“那你来找我是?”

贺愈龇牙咧嘴的自己给脸颊上着药,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明知故问,陪我去大相国寺。”

卫子羡摩挲着茶盏不语。

贺愈知晓他轻易难请动,尤其是因他夫妇二人之间的家事。

但今日大相国寺他必须得去,一是还愿不能让娘子独行;二来今日落了雪,道路难行,娘子孤身一人,怕她路上害怕。

最为要紧的是,今日不解决了此事,怕她仍在气头上,回府轻易难有机会同她解释清楚。

但没法子,他家娘子虽会给他巴掌,更甚者这次且得有些日子不肯见他。

但要是带了卫子羡去就不一样了。

碰面了娘子定然会给好友卖个面子,届时他便趁机同她说清彻夜未归缘由。

万事大吉。

唯一麻烦的是,这等私密的家事卫子羡不爱掺和,偶有的几回,得他三番五次的请,还得搭上等价之物交换。

思及此,贺愈道:“从东藩得来的红珊瑚摆件。”

卫子羡拿过他茶盏,斟了一杯,递过去,笑着说:“俗了不是?”

贺愈:“那你要什么,只要你看上的,我都给你找来。”

卫子羡目光掠过他,平直的望向窗外仍洋洋洒洒着的鹤雪。

他淡淡收回视线,看着贺愈那张好笑的脸,声音含了几分笑意:“不必,你我之间不谈这些。”

贺愈想驳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起身去拉卫子羡:“那还不走?”

卫子羡将他的手拂开,笑意更甚打量着他。

贺愈一看他这笑就知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卫子羡温声道:“你这副模样出门,只怕嫂夫人回府就要休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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