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东凛不满的用鼻子哼出一口气，手抓着针，在大拇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她面不改色，顺着往上。

重力越发大，坠的晗东凛一度眼花，她强撑着，一节节捏断方长的整条左胳膊。

方长这回倒是没求饶，疼的额头全是冷汗，好模样在疼痛刺激下显露出几分狰狞，晗东凛能听见这人调整自己状态的粗重呼吸声。

晗东凛放开了她，方长捂着胳膊一连后退四步，垂眸，眸中含着水光，调笑一样说话，重力恢复：“好姐姐，我现在可是跟你们统一了战线，怎么下手还这么狠啊……”

晗东凛轻舔手上自己的血，闻言并不理会，她的血液从身下迅速回到应该存在的位置，血液直冲大脑，眼前如老电视花屏一样的景象，耳边是平稳刺耳的轰鸣。

太新奇的体验，疼痛、嘈杂、难捱。

“真可惜，差点就弄死你了。”

方长散开绑了太久的头发，手指快速在头上捋顺，单手重新扎成公主头，破破烂烂的格裙质量合格，这会儿褶子仍没炸开。

“这个副本的背后主使不可能只是中央的人，它们背后还有人。”方长没敢靠晗东凛太近，坐在桌子上声音不大，晗东凛捂着头，好一会终于缓过来，她凉凉看了方长一眼，后者鹌鹑一眼把头缩进衣领，眸中含着笑。

“宋祈恒的意思是，她们二队在明面上对抗，目前她们那儿死了挺多人至少这几个回合都会保证我们的数值，而我们要找出中央为什么选择这个副本作为直播元副本。”

晗东凛擦干净匕首上的血，重新塞进头上鞘壳内：“怎么行动？”

“……拆了机械眼。”

方长抓着一个事先控制着停留在原地，机械摩擦根本看不清听不清东西的机械眼，很明显是陶茹茹的，目前场上除了山哥跟阿喵的机械眼，也只有她的还保存着。

说干就干，观看直播的观众就看到两个人拿着杀了不知道多少生命体的武器撬机械眼的结构，超近距离，沉浸式噪音。

机械眼的结构并不复杂，一块防水防血的玻璃，一块提纯了能量的矿石，铁皮外壳，一个纯黑色的小石头。

方长捏着石头，特意打开门在太阳下观察，没什么特别的。

“给我看看。”

晗东凛直接从人手里抢下石头，方长看着她的背影，实在分辨不出这人的身份，垂眸去研究剩下的材料。

石头在光下并没什么变化，晗东凛却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她，就这么一直站到了回合结束，她举起石头对着光，眼睛猝然一亮，石头内有一块地方透过了光，转瞬即逝。

陶茹茹回了出生地，依旧不怎么爱说话，看到被拆的乱七八糟的机械眼也没反应，郁郁寡欢般，她低着头在桌上描摹。

“诶，怎么样？抓到人没？”

她们几人的能量几乎在同一时间回满，宋祈恒信守诺言帮她们回了饱腹值，很显然，陶茹茹扑了个空，她摇摇头。

80%的扑空概率，让一只老鹰行动还是太折磨人。

“不就是没抓到人吗，别难过。”方长一副温柔模样。明知道这人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陶茹茹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点方长的眼睛，突兀绽放笑容，方长递过去自己最后一张纸巾。

晗东凛又对着光把那石头翻腾了好几遍，怎么着都找不到转瞬即逝的一块地方，她心里有了想法，装好石头。

“陶茹茹，还有加速卡吗？借我两张。”

晗东凛损毁机械眼太早，道具卡武器都没带上，只有头上那个做发饰的匕首勉强能用，匕首毕竟短小，行动多有不便。

陶茹茹翻出自己的道具卡一张张找，哪怕是胡乱从手表里取出藏起来的，也能看出其排列有序，她找了两遍：“只剩一张了。”

“也行。”

“我有。”

“……”

方长解开两粒扣子，从领口去讨藏在衣服里的道具卡，不多，三张金卡两张紫卡两张加速卡，有保命逃出副本的，也有爆杀全场的。

她拿过陶茹茹那张，把手里两张卡牌放在晗东凛手上：“给。”

“出了副本就还你。”

“算喽，要是借金卡我还能跟你要，加速卡这种小蓝卡要不了多少积分，送你了。”

晗东凛没接话，她出了房门，游戏休整的时间段门是封闭的。

红蓝交织的灯光打在晗东凛身上，她眯着眼，每离开房间一步，皮肉都在飞快的剥离又重现，她走过的地方，血痕跟随一路。

加速卡贴在身上，她动作迅速，一溜烟消失在屋内两人眼前，方长顶腮：“你们这预备队员这么猛的吗？”

陶茹茹关上了门，沉声回答：“我们队伍不会进新人的。”

“你这么说话宋祈恒知道吗？”

陶茹茹眨巴眨巴眼睛：“她不适合盛世，队长说的。”

几十年变迁，前十的战队定了型，一代代传承，早已经垄断，排名二到十的战队还有变化的可能，唯独排行第一的战队，自出现以来就没变过，其中人常年混迹在A本里基本不跟人来往，行动日志也署名同一个名字——暮云乔。

而战队二到十的排名变化中，二到六是这五家战队间相互斗争，七到十的变化最神话的一次就是盛世公会。

方长新人时期常犯病，只能混迹在资源本苟且偷生，那儿的人唉声叹气满口抱怨，只有一人不同，高马尾、小麦色皮肤、高瘦，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方长跟人打听，这人的事迹让人家说的滔滔不绝，被生活磨灭的眼睛里的光再度出现。

天纵奇才，天生的刷本人，却在最后一个副本中害得副队迷失被踢出了战队从此一蹶不振，没人知道究竟什么原因，倒是以讹传讹的都说她心肠歹毒公会看透了她。

方长乐意看这种天才被毁的戏码，观察着，还没来得及搭话，这人就失踪了。

方长心有牵挂，打本攒积分去寻人，得知这人从过渡本开始无休刷本，两个月的时间攒够了回战队的积分，上交积分重新从底层做起，一个个击败战队内排行在她前面的人，成了第二支队的队长。

那人的性子，如果不是队伍里都是自己的熟人，怕是还要打回第一支队队长的位置。

奇也就奇在宋祈恒这儿，盛世创立的晚，一度在十一到十七名徘徊，宋祈恒天才出世，一路杀到第七名，天才陨落。

原先宋祈恒一队的队员元气大伤，被派到第五支队等死，战队一夜跌到第四十五名，而宋祈恒重回盛世时，有了下本资格，四十五、二十九、十七、十一，三个本打回了盛世的名头，她也凭三个本带回了自己的队员。

可惜，自一个月以前宋祈恒进入的过渡本开始，宋祈恒的积分与副本表现都远远不及曾经，风言风语随之而来。

“你们当初到底什么情况？”

好奇那个副本的人很多，陶茹茹性格腼腆，不知道多少人想从她这里套话，她笑了笑：“如果二队全员跟你在这个副本都能活下去的话，我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

方长显得格外兴奋，格裙随着她的动作轻摆，陶茹茹有些犹豫：“你不冷吗？”

“等二队全员跟我都出了这个副本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陶茹茹撇撇嘴，不接话，等待第三回合开始，方长不安分的房间里的瓶瓶罐罐，不时落在地上吓得她一个踉跄。

陶茹茹无声，一时间也没空沉浸在罗副队拿着强制退出卡扔在她身上时的模样，倒是有时间复盘第二回合的经历。

第二回合，山哥、阿喵，最后缀着哈欠连连的宋祈恒，山哥格外谨慎，选房子也磨磨蹭蹭趴在门口听，生怕一时不慎就送了命。

宋祈恒试图开口提醒，谨慎的某人突然动了，冲着队尾的人骂了声，直接拽开了拉环把阿喵拉在怀里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被留在房间外的宋祈恒假笑，看着两人闯进了2号房，门“咔哒”落锁，她这才在外面闲逛。

三分钟，老鹰出动信号震响，宋祈恒在一号房间门口蹲着，远远看着老鹰出生地的方向，她的皮肉生疼，不遵守规定的惩罚。

陶茹茹的鞭子甩的震天响，步子却没声音，她左右环顾，一眼锁定了宋祈恒的位置，她装没看见，往最远的5号房走去。

宋祈恒心知第一回合跟方长的谈判有了成果，陶茹茹偶尔一根筋，方长不提合作陶茹茹不会选择出门。

宋祈恒顺利潜入一号房间，第一时间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除了食物外全都扔的乱七八糟，她伸手在墙上按排扣击，并不抱有希望，甚至眼睛已经盯向食物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违规运回去，耳边声音骤然有了变化。

宋祈恒重新对比了两处的声音，眼前一亮。

有密道。

宋祈恒快速敲击确认范围，而后贴上一张爆炸卡躲好远，伴随巨大一声震动，墙面化成石块，细沙飞出又擦伤了她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宋祈恒拿着刀一步步往下走，整整十八个台阶，宋祈恒额头冒了冷汗，原地又蹦了一下，这才打量四周的景象。

像是迷宫，右手边是一张半米高的入口图，五个房间五个入口，每条入口通往一个地方，中间一部分区域被白板覆盖，也许是要她们自己画，其中一个出口通往“全员获胜”，宋祈恒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放松。

她又思考起来，两个选择，是利用这一次机会去闯一圈，还是安全回去报告信息。

没有充足信息的小宋队长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等下一回合。

她莽归莽，也分时候，突发的情况太多，队友在身边时变数最小最方便控制。

宋祈恒出了密道，这炸开的一块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了一层，她前脚迈出，后脚差点儿就被锁在里面，踉跄了一步，脚踝一道皮肉直接消失，白骨裸露在外。

看来是个有时限的路，她看向窟窿，已经修复如初。

她试图多拿两个食物，无果，甚至桌上只有四枚食物，只能吃一个带两个留一个，看看谁这么幸运又选了这个房间血本无归。

宋祈恒一瘸一拐，刚出门就听到隔壁2号房间传来的惊呼声，她略微思索，干脆坐在门口等两人出来，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一眼看去颓废非常。

伴随一声提示震响，宋祈恒稍微抬头就与5号房间房顶上的陶茹茹对视，一个眼神，不需要交流也能看懂对方的想法。

门锁开了，里面的两人冲出来，山哥跑在前面，阿喵一边哭一边追在后面，不知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宋祈恒试图往里面看，被山哥恶狠狠的拽得踉跄两步，堪堪站稳。

“里面有怪物，想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