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渚看菅原孝支好像有些意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反悔了。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用勉……”

“方便的！我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了，有点担心小渚误会。”菅原孝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才抬眼看向桐原渚那边。

桐原渚倒是没有想太多，此刻听菅原孝支提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不过这里不止一个房间，应该也不算同居什么的……

她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那些裹挟着暧昧气息和粉红泡泡的幻想甩出了自己的脑海里。

“没有误会，我没有误会的，就只是借宿一晚而已，孝支家也有很多个房间，完全不用担心的。”

桐原渚本来只是想解释自己没有误会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地把房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个人在光线有些昏暗的客厅里看着彼此，一时间都红了脸颊。

菅原孝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去把灯打开，小渚要先洗澡吗？衣服的话……应该只能先穿我的衣服了。”

“我，我没关系的。你先去吧，我有点饿了，我去厨房那边做点吃的。”

桐原渚匆匆忙忙地往厨房那边跑，路上还因为没习惯家具的摆放，不小心磕到了厨房外面的餐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菅原孝支本想叫住她查看情况的，因为那一下看起来好像磕得不轻。

但桐原渚已经躲进了厨房里，大约是不会再跑出来了。

他笑着摇头，打开了客厅的灯，找到药箱，取出了里面的药油。

“那个……”

菅原孝支应声看过去，发现了从厨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的桐原渚。

“你要吃面吗？”桐原渚拿着一包泡面，对着菅原孝□□边晃了晃。

菅原孝支努力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我也吃一碗，那就麻烦小渚啦。”

等到桐原渚又消失在了视线里，菅原孝支涨红了脸，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

探头探脑的小渚，好可爱。

想抱进自己怀里揉捏。

……想亲。

他手上还拿着药油，浓烈而刺鼻的气味钻进了呼吸之间，让他很快又恢复平静。

菅原孝支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看见了一小片鲜红。

他流鼻血了。

“不是吧……”菅原孝支赶紧去扯了几张纸，冲到卫生间把脸上残留的鼻血擦拭干净。

一定是天气太炎热了，再加上他这几天没有喝足够的水，所以才有些上火流鼻血的。

绝对不是因为小渚要穿他的衣服而激动的。

绝对不是。

菅原孝支把卫生间里的东西重新摆放了一遍，把他觉得桐原渚可能会用上的东西都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女孩子洗漱完是不是还需要护肤来着……”他托着下巴，看着洗手台上的东西陷入思考。

母亲有给自己准备护肤品的习惯，不过他一般很少会用，只有在烈日下暴晒之后才会被母亲抓着涂上一些。

菅原孝支打开房间里的柜子，在底下找到了一盒没开封的面霜，他拆掉包装，放到了洗手台上。

桐原渚煮了两袋面，又煎了两颗鸡蛋，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菅原孝支不在客厅。

卫生间那边的门关着，灯亮着。

他在洗澡吗？

桐原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边，菅原孝支的轮廓在玻璃门上若隐若现，她赶紧收回了目光。

“小渚，新的洗漱用品我已经放在洗手台上了，卫生间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毛巾我也拿了一条新的，还没有打开，一会儿你要用的时候再拆开吧。”

菅原孝支以为她还在厨房里，说话的声音特意放大了些，结果一转身就和桐原渚双目相对。

“……我知道了，面已经煮好了，快来吃吧。”桐原渚先移开了目光，指了指桌上的另一碗面条。

他快步上前，和桐原渚坐在了一起。

“……好好吃！”

菅原孝支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条，昨天和今天都没怎么正经吃过饭，鲜香的面条此刻也多了些滋味。

桐原渚只是笑，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等到两个人都吃完，菅原孝支把碗筷全部收进了水池里。

“小渚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他顿了顿，耳廓漫上一抹红色。

“衣服我放在床上了，今晚我睡别的房间，小渚睡我的房间可以吗？”

桐原渚不好意思看他，胡乱点了点头就往房间那边走去。

菅原孝支找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和一条黑色长裤放在床上，她看着那件短袖，觉得有几分眼熟。

……好像是菅原同学暑假的那个时候常穿的那一件。

桐原渚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拿起衣服跑进了卫生间。

新的牙刷、牙膏、漱口杯、毛巾，全部整整齐齐地摆在洗手台上。

沐浴露、洗发水、身体乳、洗面奶，甚至还有一盒只拆了外包装的面霜，这些东西都被摆在了淋浴区最显眼的位置。

“笃笃。”

菅原孝支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小渚，柜子下面有一个蓝色的盆子，那个是我新买的还没有用过，你可以把衣服放在里面，热水器左边是热水，要是觉得水冷的话可以轻轻地拧一下，小心不要被烫到。”

他说完就离开了，没有在门外停留。

桐原渚洗澡的时候拿过沐浴露看了看，发现是柠檬味的。

洗发水也是。

……新拆的身体乳也是。

“他也这么喜欢柠檬吗？”桐原渚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分，小声嘟囔着。

还是说，他和自己一起回家、一起聊天的时候，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呢？

桐原渚穿上菅原孝支的衣服，拿毛巾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找一下吹风机在哪。

她在卫生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只好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门。

“孝支，我没有找到吹风机在哪……”

菅原孝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穿着他的衣服。

还用了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整个人都和他是同一个味道的。

“在房间里，我去给你拿。”菅原孝支没敢多看，跑进房间去取吹风机。

但吹风机最后还是没有给到桐原渚手上。

“我来帮小渚吹头发吧。”

她在床边坐下，菅原孝支把吹风机的插头插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怕不小心扯到桐原渚的头发。

小渚是柠檬味的。

菅原孝支轻轻地吸了口气。

*

桐原渚靠在床上，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菅原孝支去洗澡了，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书柜里还有着高中时期的笔记和书本，只不过被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桐原渚凭着记忆抽出一本，找到了当时不小心被自己划了一笔的那页。

不过背着别人翻东西不是什么很礼貌的行为，所以桐原渚又把笔记本塞了回去。

菅原同学的桌面还是和之前一样整齐，各个学科的资料摆放得整整齐齐，教案也工整地放在桌子中间。

书柜的最上层有一个外观很漂亮的盒子，还被贴上了很多音符的贴纸。

桐原渚努力克制自己，但目光还是经常性地落在那上面。

她犹豫了一下，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那个，我可以看房间里的东西吗？”

菅原孝支没想太多，只当她是想随便看看。

“当然可以啊。”

得到了房间主人的同意，桐原渚跑回去，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个盒子。

盒子上挂着一把密码锁，但却并没有锁上，桐原渚轻轻一摁就打开了。

桐原渚拿着锁仔细看了看，发现密码竟然是她的生日。

她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票根。

桐原渚翻看了一遍，发现全都是有自己出场的音乐会门票。

最早的一张，是她在班级里赠送给同学们的第一张票。

最近的一张，是她上一次带病演出，还在出口偶遇了菅原孝支的那次。

中间桐原渚的每一次演出，菅原孝支几乎都去了。

就算是不在宫城的演出，他也去了。

桐原渚出国进修的那一年，没有回国参加过一次演出。

她翻到那段时间前后，发现这一段时间里竟然是一张张手写的票根。

小到宫城的演出，大到国际性的钢琴赛事。

一张一张的，都被菅原孝支画在了纸上，背后还写上了不一样的应援语录。

“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消失了，但我想你一定是在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会一直关注你的，直到你又一次出现在属于你的舞台上。”

菅原孝支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房间里还有这么一个盒子，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盒子被打开来放在桌上，桐原渚手里拿着他收藏的那叠票根。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桌上的台灯开着，灯光打在了桐原渚脸上，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附在上面。

菅原孝支丢下手里的衣服，冲过去拿纸给桐原渚擦眼泪。

“别哭了小渚。”

他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把盒子收起来的。一个人住久了，也忘记了要把盒子锁起来，没想到就被桐原渚看见了。

桐原渚拨开菅原孝支给自己擦眼泪的手，钻进了他的怀里。

“抱歉，这么多年你都有一直在关注着我，去看我的每一场演出，我却一直没有和人打听过你的消息。”

菅原孝支把桐原渚抱得更紧了些，又微微低下头附到她的耳边。

“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我喜欢小渚，看见小渚一步一步走上更大的舞台，我比什么都高兴。”

他伸手揉了揉桐原渚的脑袋：“以后的路也让我陪着小渚一起走下去吧，舞台上的小渚真的、真的非常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