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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修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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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下面的人里,有人被押出来,有汜水的,有长郡兰邑的,都是核实查明在械斗中杀了人的,共计四百多人。

被押至刑台前,所有人都觉得难逃一死了,随着齐恕一声令下:“行刑!”

行刑手高举刑刀,一刀下去——

刑台上众人,包括卫邢,都忍不住闭上眼睛。

刑场内外,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嚎叫声,响震山谷。

然而他们哭喊的同时也意识到,并不是死刑,泪水还挂在脸上,诧异也挂在脸上。

台上众人也意识到什么,睁开眼,虽血流了一地,哭喊声不绝于耳,但他们看到受刑者四百余人都只是丢了一只脚。

“杀人者,断其一足,令归死者家中永赎其罪孽。”

“仲毅、白岂、云牧等,为罪首,鞭刑一百,断一臂。”

“刑台上余者,鞭三百,刑台下众人鞭一百以为惩戒!”

号令既下,各自行刑,鞭子蘸凉水,打得人皮开肉绽,哭喊连连,然而围观者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没有一人求情,只是默默抹掉眼泪。

比起斩首断头、割鼻刺字,这样的刑罚,已经是开恩了。

三百鞭,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行刑结束,刑台上的人都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齐恕喊道:“你们所有人,本都应该是死罪,本君不惮于杀光你们,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所以本君不杀你们,但你们的命,从此都是本君的。”

她对观刑的三郡首领说道:“本君欲修一渠,从汜水上流汜阴郡丹山口始,经黛阳郡到长、兰二郡,此乃汜阴、黛阳二郡郡守与王上所委派之水工令,请长、兰二郡郡守各将本郡之民带回,退出白下城,待水工令拿出修渠定策,两郡参与械斗之民,尽征发为劳工,参与修渠。”

长、兰二郡的郡守城守及各族人闻此消息,欣喜若狂,纷纷跪谢长安君。

齐恕道:“汜水三族,此次修渠不经从汜水郡,还望三族勿要再阻拦本君大策。”

汜水三族的耆老皆被她“请”来观刑,眼见她三千人将五万人降服,雷霆手腕又不失仁慈心肠,已尽皆彻底折服。听说要从汜阴丹山口绕道修渠,都纷纷跪下,乌氏族那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又会审时度势的新族领率先道:“君上,我乌氏族上下从此愿听凭君上调遣,绕道修渠多耗费民力财力物力,臣请君上从汜水修渠入长、兰二郡,乌氏族上下悉听君令。”

佘氏族、云氏族,纷纷请罪:“君上,臣等有罪,请君上从汜水修渠,我三族愿为君上驱策。”

“本君意决,修渠之事交由水工令主持,将军彭余为佐助,所涉郡、城,皆听调度。”

刑台上下众人纷纷看着这个十余岁的长安君,据说她是齐王和他的妹妹齐姜不伦所生之子,获罪于天,三年不醒,是故身量矮于同龄人。可齐王说齐姜非齐王之妹,乃芮夷之子。真相如何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眼前的长安君,尽管身量不高,却让人忍不住想跪伏于她脚下,向她称臣,向她叩首。

满身伤痕的卫邢虚弱得倒在地上,眼角余光只看到一双鞋履若隐若现,半片衣角黑红相间,他强自撑着力气跪拜在她面前,用周围人勉强听得见的声音说:“伏惟君上怜恤,恕我等死罪,愿为君上,万死不辞。”

刑台上众人纷纷跪拜:“愿为君上,万死不辞。”

台下众人亦纷纷跪拜:“愿为君上,万死不辞。”

齐恕看了他一眼,又扫视过刑台上下众人,皆俯首于她脚下,她耳中出现一阵怪异的嗡鸣,令她头晕目眩。

卫邢知道,他将为之效死一生的君王出现了,她睥睨一切,她俯视众生,她高高在上,她慈悲心肠……尽管他的君王此时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然他已经决定为她效命终身,万死不辞了。

长、兰二郡与汜水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灾民们退出白下城,将白下城还给汜水三族,齐恕将行馆迁至黛阳郡,设水务馆用于总理修渠事宜。

齐历二月,齐恕随水工令李和遍察数郡,阙涟往返泠都与黛阳,传达信息,经过多番论证,终于草拟出一份渠道图。

这条渠如果修成,从汜阴郡至长郡兰邑就可绕过汜水,泠水分流经过的黛阳成为交通枢纽,水路可直达王都,整个黛东之地尽在掌握之中。

并且,从丹山口修渠,直接从汜水上游截断汜水,汜水尽在掌握之中,又不在交通道上,从此受制于人。汜水三族数次求见,请求将汜水一同划入修渠范围内,都被拒绝。

占尽地利之便却心胸狭隘将汜水据为己有的汜水三族悔不当初,悔不该在长安君提议从汜水修渠入长、兰二郡时从中作梗。

齐历三月,齐王来了数次信,催她回泠都,齐恕带着水工令和草拟水渠图终于启程回王都了。

齐恕到达泠都之日,

车驾到王宫前停下,齐恕从车上下来,便看到齐王率朝臣百官于青卢宫前相迎。

齐恕高兴地喊:“阿父!儿回来了!”

齐王不顾君王威仪,快步上前抱住齐恕,当着众臣工的面高高举起,“我儿回来了!”

高高兴兴举着转了一圈,才将人放下:“长高了,也瘦了。”看到她手上耳朵上的伤痂,心里一阵疼惜,“我儿受苦了。”

齐恕笑着,依着君臣之礼跪拜叩首:“儿臣齐恕,拜见父王。”

“我儿免礼,快快起来,随父王进殿。”

齐王拉着齐恕进宣政殿,齐恕向齐王述职,又向齐王呈上水工令李和师徒的修渠草图:“另外,汜水三族请求,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还请父王定夺。”

齐王看了修渠草图,又传阅左右大臣,国尉符什及老太师瞿平。

齐王问水工令:“若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又如何?”

水工令回答:“若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则有两种方案,一是将排除黛阳郡,直接从汜水郡至长、兰二郡,这样施工部分,只需长兰二郡,不需在汜阴丹山口修建堰塘,汜水境内也可依托天然河道,如此可极大节省民力物力;二是继续使用草图,将修至长郡再将汜水连通。”

齐王问:“我儿以为何者为优?”

此前已在信中细细陈禀过,此时齐王再问,齐恕再次回答道:“儿赞同第二种。”

公子兼道:“明明第一种更方便也更省民力,长安君莫不是因为和汜水三族闹了不愉快,才故意将汜水摒除在外。”

“公叔请勿说这种以己度人的话。”齐恕不疾不徐道,“父王请看舆图。”

齐恕指向宣政殿左侧悬挂的巨幅齐国舆图,众人皆随着她的指向看去。

“我齐国疆域,齐山黛山之间乃老齐人根据之地,历来齐国最富庶的,也就齐黛之间,并溪、常渭、溧谷三地,然而黛山以东,还有大片疆土,那也是我齐国的土地,因地利不便且数代内乱,失之管控,任其形同割据自治,所委派之郡守不能辖制一郡之民,惟其族领马首是瞻,可值此征伐乱世,我齐国不能仅守着齐黛之间的方寸之地过日子,祖辈辛苦打下来的疆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若仅修汜水至长郡兰邑水渠,自然能解决长郡兰邑用水之急,可也等于将长郡兰邑交置给汜水管制,今日高兴了就让水流通渠,明日不高兴了就封渠断水,后日发脾气了,甚至可以水淹长郡。若是采用第二种方案,父王请看,以黛阳为枢纽,黛东之地从此交通通达,不必再绕山转水,水工令测断,水渠建成,从泠都至长郡,所需日程约可减少一半,从泠都可以直接控制黛东之地。”

“此外,儿臣与水工令踏察黛东时闻知,黛阳以北的土地,五年之中有三年容易发生水患,黛东之地并非不肥沃,而是未能统筹调度水利,若以黛阳为枢纽建渠,亦可解决黛阳以北的水患,黛东之地,可成为我齐国的又一粮仓。”

“而汜水之地,尽在掌握之中,却不再是东出的要道,汜水至长郡的水渠,修与不修皆问题不大,儿以为,若要对汜水三族怀柔,可应其所请准许修建此渠,让他们出钱出力参与修建,若不然,也可以不修,只是行旅往来不再经过,汜水也就不再重要了。”

国尉符什也赞同道:“若此渠建成,我齐国要打东部各夷那可是大大的便利。”

公孙斗也道:“再有商贾往来,何愁我齐国不变富。”

“好!好极了!就按第二策修,汜水部分嘛,就按恕儿说的,准其所请让他们出钱出力。”齐王大喜,“只是不知修这样一条渠,要多长时间?”

水工令李和道:“若按长安君建议的宽度深度修建,臣估算,大致要八年。”

八年,齐王微微一叹,“久是久了点,但若建成,大功一件。寡人就给你八年时间,务必修成此渠,保证此渠百年内不出任何差池,不可搪塞交差,建成此渠,使我黛东成为沃土,寡人给你加官进爵,盖庙供奉。”

水工令李和跪拜道:“臣领命。”

事情敲定,齐王才阴恻恻地笑问老瞿平:“太师以为如何?”

老瞿平颔首低眉,不辩神色地回答:“我王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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