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您说这话多见外,刚好我们在村子住着还没见过村长,刚好去拜访一下,只是我妹妹吃坏了肚子,身体不太舒服,明天能不能留两个人照顾她?”破风率先回过神,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正好挡住坐在后面的阿园,边说话边和众人使眼色。
“当然可以了,那你们明天中午准备一下,我在楼下等你们。”花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这种事,随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看来篝火大会非去不可了。”山妖拿出手机,饶有兴致的打量新出现的任务。
“现在得选两个人留在这里,我的建议是留一老一新,乌梅和王一怎么样?”匪玉用的是商量的问句,话里话外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乌梅撩了把乌黑微卷的发丝:“双手赞成。”
王一羞涩一笑:“我没问题。”
分配好人数,众人散去休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中午,俞辜一行人跟着花姐离开了竹楼。
一路上,破风和山妖两个人一唱一和和花姐聊天套话,对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慢悠悠的和两人打太极,一点信息都没让两人套出来,眼见村长家就在不远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弃了靠花姐获取情报的想法。
十二点堪堪过半,此时的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回去睡午觉了,道路两侧十分冷清,阳光正好,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忽略他们现在的处境到也算得上悠闲。
“啊啊啊!”队伍后方传来一阵尖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栗子被无凛单手抱起,整张脸都埋在对方怀里;无凛一手抱着栗子一手护在身前,十分警觉地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衫棉裤、头发长长披在脑后,脸颊沾满泥土,看起来脏污不堪的瘦弱女人被雍五和匪玉一左一右架住,两个高大的成年男性禁锢的她动弹不得,却仍然伸出两只手臂抓向栗子,表情十分狰狞。
“刚,刚才路过旁边的巷子,然后这个女人就冲出来想抓我,嘴里还说什么快死快死,我没反应过来,吓得跳起来……”栗子见危险解除,慢慢从无凛身上下来,随后不好意思的挠头:“抱歉啊无凛姐,我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无凛点点头:“没关系。”
“怎么了?”花姐从队伍最前面走过来,看到女人的脸时面色一变,整张脸阴沉的可怕,但下一秒她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冲几人陪着笑道:“哎呦不好意思各位,这是陈家二嫂,年轻的时候上山采药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脑子,冲撞了你们,别介意,别介意。”
说罢,她直接拎起女人的一条胳膊,直直将她拖到附近的一个院子里,另一只手砰砰砰的敲门:“陈奇,你家二嫂又偷偷跑出来了!赶紧带回去,免得弄伤客人!”
半晌,竹门被推开,一个看着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院子里走出来,他沉默着牵起女人的一只手,而刚才一直大喊大叫的疯女人此刻也突然安静下来,任由对方将她带进院子。
“好了各位,刚才吓着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大家多多担待啊。”花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人也不好再职责她什么,面上陪着笑说没事儿,心里都暗暗记下了这一遭,打算留着回去讨论。
村长家在三米开外的位置,并不算远,俞辜走在队伍最后面抬眼向村长家望去,却眼尖的看到阁楼的竹窗开了一条缝,不等他细看窗后是否有人,那条细细的缝又被合上了。
“村长,人我给你带到了,家里还有事儿,我也不多留了,你们聊。”花姐在门口和村长攀谈一阵后招呼着几人进来,大有他们不进去她也不走了的架势。
破风深吸一口气,和山妖打头阵,一鼓作气进门,身后众人也都鱼贯而入,做好了面对强敌的准备。
五分钟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忙碌的身影无语凝噎。
原本以为能有一凳子就给人开瓢的实力至少也是个略显强壮的男性,可谁能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笑的慈祥、身高不足一米六,秃顶还驼背的小老头是谁?
村长在他们进来后便十分热情,亲自给他们泡茶,拦都拦不住,室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茶具叮叮当当的声音,直到对方将茶杯一个个摆放在桌前,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破风目光呆滞看着前方,像是刻板印象破碎还没回神;山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匪玉眼珠子在屋内乱瞟,就是不看村长,无凛更不用说了,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
“那个……哎呀村长,昨天我们到的时候就想着来拜访一下好好谢谢您,当时我们爬了一天的山大家伙都累坏了,我队友妹妹也上吐下泻的,就休整了一下打算今天再来,中午刚吃完饭盘算着去看看您,花姐后脚就到了。”
最终,居然是雍五最先开口。
村长笑呵呵的,一张老脸都快皱成了菊花:“没事没事,你们休息好是最重要的,遇上车子抛锚这种事也是没办法啊。”
“是是是。”雍五连连点头,一时间两人聊得十分火热,雍五讲话滴水不漏,时不时阿谀奉承几句,村长笑的更加灿烂。
破风看似呆滞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向雍五的方向看了看。
这小子行啊,客套话说的比程集还像样,套NPC信息有一手。
不过俞故的能力好像也不差,看他的样子也许是刚进游戏没多久,没有所属势力,又似乎接触过蛊,能收入麾下再好不过……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视线从右向左扫了一圈。
雍五、他、山妖、无凛、匪玉,栗子,俞故……
等等,俞故干嘛呢???
俞辜坐在沙发最左边,此时他上身前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村长脖子上的项链,准确的说,是盯着村长项链中间的珠子。
“司……”俞辜瞳孔放大,像是着魔一样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一把拽住了村长的项链。
“……”他微微俯下身,额头慢慢贴上村长的额头,口中大口大口溢出鲜血,但他依然闭上眼睛,轻轻说出两个字。
“司卿。”
话音刚落,珠子光芒大盛,片刻后光芒消散,俞辜已经恢复理智站直了身体,此刻正没事人一样擦拭嘴边的血迹,但并没有和村长保持距离,而村长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袖子,泪流满面。
“你们……?”破风语塞,看着面前一个快七十多岁的老头抱着一个二十岁小伙子的袖子泪流不止,只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珠子闪烁两下,俞辜看了一眼,面色不变。
“回去说吧。”
————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颗珠子里的蛊虫是这个什么司卿的本体?然后因为你通灵值太高,不自觉被它吸引,然后读取了他一部分记忆,念出名字唤醒了他?”匪玉听完俞辜的解释立马远离了司卿,满脸惊悚。
“我本来也不是蛊虫,是被人骗了才变成这样的。”司卿垂头丧气:“我的记忆随着这只充当我本体的蛊虫一起被封存在珠子里,幸好有神子殿下……”
“咳咳咳咳咳!”俞辜听到这四个字条件反射的恶心,在一旁咳得昏天黑地:“不要这么……称呼我……”
司卿立马坐直身体:“好的大人!”
看到对方略显幽怨的目光司卿表示无奈,毕竟自己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只蛊虫,而俞辜身上带着浓重的神的气息,再加上紫色的双眸,在他们这种低级蛊虫的眼里就是要用敬称和最高礼仪相待的。
“好了,我们现在来聊聊,关于你是怎么从人变成虫又从虫变成人这件事。”山妖推了推眼镜正色道。
“我叫司卿,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多久以前来的记不清楚了,但是应该也有些年头。”
“当时我和另外八个同学一起拼团来,这里的村民十分热情,对我们特别好,我感觉都把我们当再生父母一样供着了。”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平时晚上也会有这种声音。”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觉得身上凉凉的,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权当是没盖被子,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然后第二天我醒来,就变成这里的村长了。”司卿说到这里冲大家摇了摇头:“后面的事记不清了,我可以肯定的是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失去了所有作为大学生司卿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村长的记忆。”
“那你能从村长的记忆中读到什么线索吗?”乌梅期待的问。
“很遗憾,不行。”司卿摊手。
“村长的记忆就像按部就班的机器人一样,秉承三个原则:对村子好,对村民好,对家庭好。根本没什么可以研究的。”
“等等。”阿园打断司卿:“对家庭好?”
“对啊。”司卿想了想:“这个村长和他老婆很恩爱,他俩没孩子,村长平时舍不得老婆干一点重活儿,什么都顺着她来,吵架了也是自己先低头哄人,说他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典范都不夸张。”
“那我们之前在地窖里听到的那个打骂村长夫人的是谁?”栗子不明所以。
破风眼眸微沉:“三种可能。”
“第一种,这个人确实是司卿扮演的村长,但是这段记忆没有被回想起来。”
“第二,这个人不是司卿扮演的村长,是另一个‘村长’。”
“第三,这个打人的‘村长’,根本就不存在。”
“村长夫人自导自演?”
“破风说的很对。”一旁的俞辜已经缓过来,微微喘着气解释:“蛊者尚二,母为亲,强称王,子母相连,母卒子亡。”
“子蛊失去母蛊会死去,但是母蛊不一样,如果足够强,它可以吞噬更多同类,再诞下更多子蛊。”
“假如我们把村子比作蛊皿,那么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村子里的村民全部都是子蛊,而村长夫人,就是母蛊。”
俞辜特地停顿一会让众人消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说:“我之前认为那只占领陈媛身体的蛊虫有主,其实并不是,这个村子作为蛊皿却无主,一般情况来说这种野蛊最毒,因为没有人束缚它们,万物有灵,村长夫人可能在这个吞噬的过程中生出灵智,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那只蛊虫可能也偶然开了灵,得知自己难逃一死,特地来提醒我们。”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栗子苦恼的抱住脑袋:“如果是这样的话,村长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被打嫁祸给司卿呢?”
俞辜沉默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
“可能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毕竟一个鲜血淋漓的受害者,总好过一个恶贯满盈的施暴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灵魂存在时间太短。”
看得出对方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破风抢在栗子继续提问前先开口:“你刚才说那只蛊虫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特意来提醒我们,是因为它知道自己要被吞噬?”
“对,而且不出意外就在三天后的篝火大会。”俞辜抬眼看向司卿:“篝火大会的事情暂且不提,刚才我读取你的记忆时,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你说你是和八个同学一起来旅游,其实并不是。”
司卿蒙了:“啊?可是我印象里,我就是和他们一起来旅游……我还可以说出他们的名字!”
“那是你被修改后的记忆。”
“在你原本的记忆中,你是和女朋友一起被拐来的,另外六个人也一样。”俞辜顿了顿,看着司卿脸上惊讶的神情缓缓开口。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你女朋友左边胳膊上,有一个黑色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