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的苏落有点迷茫。

此行的目的地是付清灼，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待着，那还能去哪，干些什么呢？

苏落在走廊站着，微信铃声突兀地响起。

“喂？”

赵璇儿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辅导员听说你缺考了两门课，想问问你什么情况，我把电话给辅导员了哈。”

苏落在国外，只能挂梯子联系，电话是打不了的。

辅导员有点着急：“怎么能不来考试呢？”

考试……差点忘了，现在还是考试周。

苏落说：“抱歉老师，我不是故意缺考的，我遇到一点急事，明年开学我会补考的。”

“什么急事啊？你家里出事了？”

苏落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我家人滑雪遇到了意外，我过来看看他。”

“严不严重啊？闫老师还问我为什么你缺考了……”

苏落盯着自己的脚尖，黑色的短靴，鞋带开了一只。

辅导员终于说完了，苏落挂了电话。

没记错的话，还有一门后天考。

好像也无所谓了。

啧，她是不是恋爱脑啊，怎么突然感觉考试都没意思了。

苏落天马行空地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差点把她魂吓掉了半个。

只见付清灼站在病房门口，眼神淡淡地看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苏落惊魂未定，捂着心口道。

刚刚的对话声音不大也不小，如果站在门口肯定能听到，付清灼显然听得很清楚，他问：“怎么不参加考试？”

参加考试怎么来看你……

苏落腹诽着，小声道：“考试哪有你重要。”

“嗯？”付清灼压住唇角要扬起的弧度，微皱起眉。

其实他听得很清楚，但是就是……想听她再说一遍。

苏落撇嘴，快速看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是因为担心你。”

付清灼莞尔：“考完试也来得及的。”

来都来了，还说这种话，苏落忽然就有点生气：“我就来，你要怎样啊。”

“我是想说，考试比较重要。”付清灼说。

“考试考试考试，你就知道考试！”苏落的声调高起来，“我就是想来见你不行吗！”

话音落下，走廊里安静得不像话。

一个护士出来查看情况，付清灼握拳放在唇边，勾着唇角轻咳一声。

苏落气恼中又羞窘，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为什么要失忆啊！让她礼貌也不是，亲近也不是，她真的很想很想跟他大声说，她很想他啊！

烦死了！

气势一去，苏落就像一只瘪掉的气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不想跟你说话了。”苏落转过身，脚步飞快地走了。

苏落没有回头，因为不敢再多看一眼。

付清灼本就是高瘦的身材，今天的黑色高领衫更显得他气质傲人，休闲中带着正式，忧郁的蓝灰色眼睛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温柔的他，淡漠的他，帅气的他。她想拥抱她的蓝色太阳。

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像七上八下的吊桶，很难受。

想发泄点什么——

出了医院，苏落一路走了好久，停下的时候，周围是陌生的街景。

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两边是欧洲特色的老房子，几处门头房二楼挂着看不懂的法语招牌。

苏落走进路边的电话亭，从口袋里掏出欧元硬币，投进孔里。

“嘟——嘟——嘟——”

“Bonjour？”（“你好。”）

“Qui êtes - vous?”付清灼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疑惑。

（“你是？”）

苏落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对着话筒道：“你是大笨蛋！”

付清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他顿了顿，用普通话问：“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你找谁？”

苏落继续捏着鼻子发出唐老鸭的声音：“你就是大笨蛋！”

说完苏落挂了电话。

虽然不算出气，但至少恶作剧得逞了。

笨蛋啊！混蛋啊！凭什么忘记她！

意外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心里酸酸涩涩的，像今天巴黎阴沉沉的天气。

好像快下雪了。

第二天早上，苏落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对面楼房的房顶上落满了白色的雪。

“下雪了！”苏落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准备分享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发给付清灼呢？

思考了几秒钟，苏落决定不管了。

按下发送键，苏落又拍了几个视频，为自己的巴黎行留念。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客房服务么？苏落疑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让她出乎意料的人。

“你……”

只见付清灼穿着一件黑色的过膝大衣站在门口，大概是刚从外面进到室内，鼻尖和耳朵被冻成了淡红色。

他不是在医院吗？可以出院了？

——这是苏落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她想问，他这样出来真的没事吗？

看到苏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付清灼轻笑一声，揶揄问：“我是大笨蛋？”

“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苏落立刻捂住了嘴巴。

“一般也没什么人用中文骂我笨蛋。”

“……”大意了。

两个人干巴巴地在门口站着，苏落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付清灼十分坦然地说：“你昨天说，‘明天见’，所以我来了。”

这个“明天见”是说她会去见他的意思啊，他还病着，怎么能随便跑出来呢？苏落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

“虽然现在说出这个请求有点突兀，但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付清灼说得很诚恳。

“啊？”苏落好奇了，她能帮什么？

付清灼说：“我妈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