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苏落休息，付清灼将餐盘放进洗碗机。

收拾完餐桌，付清灼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回到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苏落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她赤脚踩着沙发，下巴垫在膝盖，正在给脚趾涂指甲油。

昨晚的一堆化妆品里有几瓶指甲油，付清灼记得苏落当时还一一拧开看了。她喜欢吗？

苏落穿着他的灰色睡衣，宽松地罩在身上，睡衣长到大腿一半，此时因为坐着，滑到了腿根，露出两条修长光裸的腿。

随意地性感着，优美得像一幅画。

光从苏落背后打过来，勾出光晕的轮廓，付清灼不忍打破这幅美丽的画面，于是停了下来。

苏落涂完最后的小脚指，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将双腿挂到扶手上，等着晾干。

小腿在半空中晃着，苏落横躺在沙发上，因为沙发不够长，她的头仰垂下去，浓密的头发长长地垂下去，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毛茸茸的，嘴唇半张着，细长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美得像个精灵。

想当一个吸血鬼，噬咬精灵的颈项，品尝精灵的血液。

他放任着脑海中血腥的画面。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苏落眯着眼睛，看到付清灼拿着一杯水缓步走近。

“我不是很渴。”苏落说到最后变得很小声，因为她看到付清灼轻轻地半跪到地毯上，一直注视她的蓝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海洋般深邃的柔情。

“Tu es vraiment belle.”（你真的好美。）

“什么？”苏落感觉他好像说了一句法语，但是她听不懂。

付清灼微微笑了，说：“You're so beautiful.”

原来是夸她漂亮。

英语就听懂了，苏落接过水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歪头问：“觉得我很美，然后呢？”

付清灼将杯子放到一边，轻吻苏落湿润的嘴唇，轻声说：“想把你占为己有。”

苏落讶异地睁大眼睛。

这还是付清灼第一次说这种露骨的话。

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付清灼开始轻吻她的身体，先是嘴唇，下巴，然后是锁骨，手臂，指尖，再是膝盖，小腿，脚踝，最后是脚背。

付清灼吻得慢而虔诚，像轻轻盖下印章，又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苏落耳朵又热了起来，红着脸问：“为什么要吻脚啊……”

付清灼却自然地在另一只脚背上也吻了一下，说：“因为你真的是很美好的存在。”

付清灼的眼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他说得真诚又认真，在这样直白的目光里，苏落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

这种话算情诗吧，算吧算吧，苏落胡思乱想着。

付清灼在苏落走神的功夫，又握住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像在祈祷，又像在沉思。

“谢谢你。”付清灼说。

苏落疑惑，下意识问：“谢什么？”

付清灼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说：“谢谢你的勇敢，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命，谢谢你没有放弃。”

一席话说得苏落心里暖暖的，她捏了捏付清灼的脸颊，软软的，手感不错。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情感转化成语言会坍缩，于是她长久地凝视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任由情感在看不见的通路里流通着，纠缠着，最后再也分不清。

好像有一些改变发生了，苏落感觉到付清灼的深沉之下的爱意，比起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最后一个问题，苏落揽住他的后颈，带了几分希冀和认真问：“我想问，你对我，还是像之前那样，一点点的喜欢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苏落就想听付清灼亲口说出来，她看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面的爱意已经浓到她可以看得见的程度。

其实想在一个更有仪式感的时间说这个的，但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多准备时间了，付清灼无奈失笑，他垂下头，复又抬眼。

用另一种方式表白着：“变多了，多到我自己都有些害怕到的程度，我好像，已经开始爱你了。”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爱发生的时刻，谁都不知道。

苏落笑起来，她眼睛眯成弯弯的弧度，她好开心，开心到想流眼泪。好幸福啊，想向世界宣布这个秘密。

在阳光灿烂的卧室，苏落揽住付清灼的脖颈，忘情地亲吻。

甜蜜的，酸涩的，绵长的，温柔的亲吻。苏落想，这一刻大概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

——

第二天一早，付清灼送苏落去体检。

这次检查非常全面，是苏落从没体验过的强度，苏落觉得最羞耻的一项是肛|门指检，一个灰色头发的阿姨戴着手套，戴着口罩毫无情绪地让苏落脱掉裤子转过去。

从未被外物踏足过的地方被入侵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苏落只感觉医生的手指在里面转了几圈，然后说：“好了。”

心电图、血常规和尿检都是常规项目，还有一项苏落也没体验过的，检查前会询问有无性生活，苏落说有，然后她仰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地方，双腿分开，医生检查阴|道内部，然后用一个有点摩擦感的东西取样。

检查完一周后出结果，电子版直接在手机上就能查看。

体检后提供的早餐很简单，是牛奶、果汁、面包和水果之类。

苏落去到餐厅领早餐，发现付清灼买了生煎和小菜，已经在窗边的座位等她了。

“这里竟然还检查hpv之类。”对比之下，苏落觉得学校的体检有些潦草了。

付清灼想到什么，问：“你打过九价HPV疫苗吗？”

九价HPV疫苗是用于预防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引起宫颈癌的疫苗，可以预防9种病毒，涵盖90%以上的宫颈癌，男性女性都可以打，提前预防。

苏落了解过，但预约不上，原价五千的疫苗已经被炒到八|九千甚至更高了，于是说：“没，抢不到号，人太多了，预约不上都。”

付清灼了然，问：“需要我帮你抢一下吗？”

钞能力是能解决抢不到的问题的，苏落挑眉，说：“我觉得需要。”

付清灼笑了，说：“好。”

苏落问：“你打过吗？我听说国外的男性也会打这个。”

付清灼点头：“在法国，男性和女性一般都会打，为了自己，也为了伴侣的健康，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打过了，也是九价，法国打九价是免费的。”

九价对男性有好处，但更多的是保护女性的健康，是对女性更有益的疫苗，发达国家在保障女性权益方面做得更好，比如国外很多大学会免费发放卫生巾和棉条之类，而国内的绝大部分公共服务场所可以提供剃须刀和吸烟室却不提供卫生巾。

苏落禁不住感叹道：“国内的女性保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以我的感受来说，中国的经济发展非常快，用四十年的时间走完发达国家两百年的路程，我相信在思想方面的赶超也一定会很快。”

苏落意外于付清灼对于中国发展的自信：“你觉得我们会变得比发达国家更好吗？”

付清灼微微皱眉，说：“好不好其实没有固定的标准，不过中国古代有很多非常厉害的思想家、教育家和哲学家，这是你们的财富，只要捡起来多研究研究，你们会走得很快。早一些的像老子，庄子，孔子，近一些的有明代的王阳明，更近的有开国主席，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毛选》是非常有智慧的一本书，只要读过就会有很多启发。回到你的问题，中国在思想认知上赶上甚至赶超发达国家，我对此持乐观态度。”

听一个外国面孔谈论中国文化让苏落觉得新奇，她问：“所以你觉得只是时间问题？”

付清灼点头：“嗯哼。”

回到学校，苏落开始着手准备工作室，大学里有大学生活动中心，有很多办公室，用很低的价格租给学生，让学生用来创业活动。

苏落租了一间30平的办公室，放了几个大货物架子，两张大桌子，买了一堆雕塑用的工具，正式开始自己的“上班生活”。

她提交了自己项目的构想，她想用木头制作一个“拥抱”系列的作品，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们，拥抱着彼此，爱情的，亲情的，友情的。

杨雨同意了苏落的提案，于是苏落下单了各种木头，开始尝试制作。

付清灼来学校找苏落的时候，苏落刚好收到一批五十斤的檀木，她用板车拉了，往工作室运。

木头是有味道的，一进工作室，丰富的木质气味扑面而来，桌子上摆着锉刀之类，地上是没打扫干净的细碎木屑，付清灼将檀木从车上搬下来，放到货架上。

“进展如何？”付清灼问。

“呐。”

苏落拉开盖在木头上的布料，半米高的细长雕塑，已经雕出了两个大体的人形，是拥抱的男人和女人。

拉长的纤长人体有种别样的美感，拥抱的姿态看起来很缱绻。

“不错。”付清灼真心夸赞。

苏落把盖布扔到一旁，冲付清灼张开手臂。

付清灼低头轻笑，上前一步，将苏落紧紧拥抱住。

付清灼身上有种熟悉的木质和橘调的香水味，悠长中带着清新，苏落很喜欢的味道。

她收紧手臂，用力抱着付清灼，像雕塑那样，失去的电量以感受得到的速度迅速回满。

“最近很忙吗？”付清灼问。

忙啊，好忙，苏落闭着眼睛说：“好忙啊，要上课，要工作，我还报了俄语班，忙到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付清灼摘掉苏落头发中的木屑，轻轻拍拍她的后脑，说：“嗯，听起来好累的样子，辛苦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苏落问。

付清灼说：“今天是想来告诉你我圣诞节的安排，我要回法国一趟，去陪我母亲，大概20号左右走，1月初回来。”

苏落算了算时间：“那你再两周多就走了。”

付清灼说：“嗯，你想去吗？如果你想的话，我让小开多订一张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