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付清灼问。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苏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说：“在你面前我本来就不成熟，我做什么都会被你看穿，你要只是觉得逗我很好玩，那你就不要再那么照顾我，我会误会的。”

苏落喝完了咖啡，拿过自己的包，说：“如果没有工作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好想硬气一点，把合同撕了啊。

也只是想想。

苏落憋着一股气，觉得这大概是她捉弄江逸的报应。

被喜欢的人占据了地形优势，向下看一览无余。

还是很想吻他。

苏落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他们就在白天的场景里，坐在一张沙发上亲吻。

付清灼很会接吻，苏落梦里的付清灼也很会。

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到自己身上，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落下，轻咬着她的下唇，舌尖微微探进，湿滑的，咖啡味的吻。

“你喜不喜欢我？”苏落问。

付清灼微笑着，却不回答她。

“为什么不回答我？”苏落恼怒了。

付清灼说：“……”

“我听不清。”

“……”

“什么？”

苏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出了一身汗，心脏砰砰地跳。

苏落泄气地想，不知道这个情绪多久可以消失掉。

第二天，苏落把大衣邮寄到公司的地址。

付清灼其实后来发了地址给她，苏落没回。

还以为他要避嫌不发了，不怕她去他家找他吗？

才不要顺他的意，就不按他说的来。

在赌气，敌人是虚构的。

下午的操场人很多，嘈杂的声音传到高处的观众席。

苏落坐在空旷的看台上，看下方穿着运动服的人踢足球。

苏落没有追过人，所以也不清楚追求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应该怎么来。

细水长流？

日久生情？

要不要离职呢？

苏落咬着吸管，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思考着。

还是说伪装成他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喜欢什么类型？

可是一直伪装会很累，真的要因为一个有好感的人违逆自己的本性吗？

操场旁边是篮球场，篮球撞在地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苏落看了很久，看到篮球场和操场之间的小门打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走了出来。

江逸。

他看到了坐在远处看台的苏落，径直走过来。

苏落没动，等着他。

“坐这干嘛呢？”有点冷的天气，江逸穿着无袖的篮球背心，短裤，戴着红色的发带，脸上出了薄汗。

苏落说：“发呆。”

江逸在旁边坐下，从苏落买的一袋零食里抽出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你不打了吗？”苏落问。

“休息一下，刚好看到某个学姐苦大仇深地在这坐着，所以过来问问。”

苏落叹了一口气，江逸问：“你怎么了？失恋了一样。”

眼光毒辣，苏落被说中心事，反而笑了出来。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苏落说。

江逸把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装作忧郁说：“我失恋某个学姐应该最清楚吧。”

苏落轻轻踢了他一脚，笑说：“你好好说话啊，好像我真的渣了你一样。”

“前段时间刚流氓过我，现在就不承认了，果然弟弟只是姐姐的玩物，唉~”江逸把始乱终弃的剧情演起来。

苏落被他逗乐，顺着演下去：“那姐姐是怎么玩弟弟的？”

一语多义，引人多思，江逸后仰一脸嫌弃道：“你好变态啊！”

苏落哈哈笑着，说：“你才知道啊。”

江逸说：“看不出来。”

苏落轻咳一下，说：“嗯，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变态。”

“切。”

“你不怕吗？我是一个喜欢耍流氓的变态。”

江逸说：“你真的是21岁吗？怎么感觉比我还幼稚。”

“哈哈哈哈哈！”

很神奇的，跟江逸说了几句话之后，苏落感觉心情轻松多了。

“哎，问你个问题。”苏落说。

“收费。”

“多少？”

“一杯奶茶。”

“行行行。”苏落应下，“很认真的啊，你严肃一点回答我。”

“走了。”

江逸作势起身，苏落连忙拉住他：“哎呀你烦不烦啊！我说正经的。”

江逸忍俊不禁，坐下。

“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是为什么呢？”苏落问。

江逸眨眨眼睛，问：“学姐有喜欢的人了？”

苏落翻了个白眼，说：“你就当有吧。”

江逸恍然大悟的样子，欠兮兮地嘲笑：“原来学姐也有这一天。”

苏落看着他不说话，江逸清清嗓子，垂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很快消逝的落寞。

再抬头，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说：“很简单，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

苏落用眼神说了一句：废话，所以呢？

江逸收敛了笑容，带了认真道：“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你有没有魅力跟他喜不喜欢你是两回事，你可能很好，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你。举个例子，你是一个芒果，无论是你酸甜的青芒果还是香甜的熟芒果，他都不喜欢，因为他喜欢草莓，水蜜桃，或者西瓜，他就是不喜欢芒果，所以跟你好不好没有关系。”

苏落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听讲。

“当你一直盯着别人，你会忘记自己拥有的东西，甚至失去自我。所以当你发现对方不喜欢你，你就只需要走开，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情绪总是会过去的。”

江逸说完，苏落忍不住给他鼓掌。

江逸看着苏落，眼睛亮亮的：“所以我说，她只是没那么喜欢你。”

“你说得好有道理。”苏落捧场地用力拍手。

江逸无奈地摇摇头，又端起来道：“请叫我H大第一深情。”

“哈哈哈哈好好好。”

“所以你喜欢谁？”江逸问。

“不告诉你。”

江逸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知道是谁。”

苏落揶揄道：“你又知道了？”

“那有什么难猜的，你的喜欢不喜欢全挂在脸上，我敢说你不喜欢的人你装都不会装的。”

“……”突然说这么正经的话怪吓人的。

AD钙奶吸到底吸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江逸站起来，用力把瓶子扔出去，绿白的瓶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看台下方的垃圾桶里。

“耶！”江逸给自己做了个打气的动作，得意地回头问苏落：“我准不准？”

苏落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走了。”江逸拍拍屁股，一溜烟地回球场了。

苏落想了一会儿，发消息给杨小开。

【苏落：不好意思，我不能到贵公司任职了，在此提出离职。】

昨天签的合同，今天就作废了，还挺大起大落的。

苏落犹豫要不要给付清灼发消息，纠结了一会儿，直接把杨小开和付清灼全部删除。

反正上海分部的经纪人已经差不多确定要她了，到时候两个工作加学习肯定忙不过来，这样也好。

——

杨小开有点头疼。

头疼，头疼啊。

本来在公司加班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又收到一条难办的消息，从昨天起付清灼就不见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心理医生朋友贝远去了。

顺丰快递员送来一个同城速递，备注给付清灼。

恰好付清灼发来消息，要他送文件过去。

杨小开快速解决了晚饭，带上文件盒快递，赶往付清灼家。

提起上海豪宅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汤臣一品，但了解房地产的人都知道上海现在最贵的大平层是新天地的翠湖天地，最高33万一平的价格，住的人非富即贵。

390㎡的三卧两房两厅三卫，设计简约高级，宽敞大气，付清灼喜欢简单但有设计感的居住空间，所以房子的装修通透简单但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味道。

它的主人却很少住在这里，因为经常需要来处理事务，杨小开知道大门的密码，开了门，付清灼正在打电话，示意他把东西先放在开放厨房的黑色岩石岛台上。

“Bonjour Zoe……”（法语：午好，Zoe）

外面天已经黑了，这个时间法国还是中午，付清灼应该是跟姐姐打电话，付清灼的姐姐英文名Zoe，中文名很特别，叫付沸，Zoe特别满意自己的中文名字，她很喜欢“沸”字，跟她的性格和人生一样。

杨小开听了个开头，去放文件。

付清灼说的是法语：“大概需要二十套，我确定她很符合你的品牌对模特的要求，巴黎空运，尽快……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其他的暂时无可奉告。”

挂了电话，付清灼开始看杨小开送过来的文件，边看边说：“你联系一下上海这边跟法国有合作的模特经纪公司，挑几个好一点的，跟他们吃个饭了解一下，然后整理给我。”

杨小开问：“是跟苏落有关吗？”

付清灼点头：“她很有个性，外形条件也不错，但留学的话需要资金，我想她可能更希望自己赚到留学的准备金。”

杨小开心里哀叹一声。

你做这些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付清灼昨天和苏落聊了什么，无论是什么肯定是又闹矛盾了。计划里下周五大家去丽江出差，七张机票已经买好了。

“一个坏消息，她今天刚跟我提了离职，没有说原因。”杨小开把苏落的消息给付清灼看。

付清灼静止了几秒。

“签离职合同了么？”

“还没有。”

杨小开拍了拍手里的快递：“这个也是她快递过来的，送到公司了。”

付清灼皱眉，隐隐猜到盒子里是什么。

“还需要联系模特经纪公司吗？”杨小开问。

付清灼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

“OK。”

杨小开带了几份文件离开，付清灼找了裁纸刀，慢慢拆开快递包装。

塑封泡沫袋子里面是一个透明袋子，装着他那天穿的大衣。

付清灼低头，轻嗅。

淡淡的，不是香水的香味。

她的味道。

——

艺术学院楼某一间办公室里。

“听说你已经入职了？不错嘛，我就说你很优秀，跟着付清灼好好干，说不准能跟着他到法国工作，这个年轻人，性子沉稳，智慧，未来可期啊。”

张老师喝了一口茶叶，似乎十分为付清灼骄傲。

苏落一万句话说不出一句。

——老师，我前天刚辞职了。

——老师我跟未来老板表白被拒绝了。

——老师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苏落想问是谁通知您的，但这个好像不是现下的重点。

张老师笑眯眯道：“小落啊，老师听说前段时间你被同学造谣，受到了伤害，我已经找你的辅导员谈过了，也跟其他老师开过会了，这个学生已经给她记过处分了。”

苏落脑子宕机了。

张老师笑道：“我还以为你和小付不认识，原来谈过朋友了，不过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们有什么误会，解开说说，好好处嘛。”

苏落脑子里幻想自己化身名画《呐喊》里的光头人，超声波尖叫。

现实里她面无表情，讪讪地点头应下：“知道了，谢谢老师。”

“行了，没事了，回去吧。”

出了办公室，苏落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张老师很欣赏付清灼，对她也很好，没毕业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