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过——那些都只是你纸上谈兵学到的。实证这些佛法真理的人是释迦牟尼,不是你。”
许三多眸中倏然一缩。
“释迦牟尼自出生就拥有至高的权势财富,有世上最顶尖的老师教导他学问和技艺。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他还拥有过迦毗罗卫国最美丽的伴侣,经历过最热烈和刻骨铭心的爱情。”袁朗手指轻叩在车前盖上,一声一声,也像叩在许三多心上,“正因为天底下最美好、最为人羡慕和追求的东西他都经历过了,最后他坦然放下一切出家修行,才格外令人信服——信服这世间有无上真理,比世俗一切享乐更值得追寻。”
“而你呢,三多。”袁朗向许三多走去,看他慌张后退,“从六岁到十七岁,你虽见过一些苦难,但对这世间的体验仍谈不上深刻。”
身后一步就是河堤,许三多退无可退,被袁朗一步贴近,男人的身影将他彻底笼罩。
“许三多。”袁朗握住许三多的手臂,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几乎站不住,“你以前没有经历过爱,现在又不敢面对爱——既然不敢拿起一切,又谈何像佛一样放下一切?”
许三多心中大震。
袁朗垂眸,一手拉着许三多,一手细细摩挲过他的脸颊:“你的理想是让更多人通过学懂佛法解决问题、离苦得乐。可是,如果你从未体验过这红尘,只是躲在深山云端,你所讲出来的道理就像无根之花、空中之阁,又如何能真正体悟世间众生的痛苦,又如何能真正令人信服呢?”
手掌下的少年,在轻轻颤抖。袁朗一寸一寸,将许三多拉得更近:“所以,三多,你的痛苦,不是来自于意识到爱我,而是来自于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你放不下一份所谓学习了十一年的骄傲,去承认自己在面对情之一字时,毫无办法。对不对?”
许三多低下头,紧咬住嘴唇,才能止住眼泪涌出。
袁朗终于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你说佛允许弟子们逐步修行,允许居士拥有对伴侣忠诚且适当的爱欲。你才十七岁,你没有经历过情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体验,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只要你肯爱我。”
许三多在这带着热意的怀抱中颤抖,他闭上眼,终于体认到了自己的错处——佛教导弟子,在修行中最忌讳的就是‘贡高我慢’,认为自己学问比别人好、修行境界比别人强。
袁朗说得对,他的痛苦不在于爱上袁朗,也不在于有了爱欲对不起佛门的养育之恩,而在于他那隐藏的‘贡高我慢’,那奇怪的骄傲和自尊心。以为在寺院里学了十一年就比别人厉害,就该比别人对情爱看得更透彻,还把老陈和老李比作初学的普通人。而自己呢,其实和大家一样,在处理和对待情爱上都是初学者,应该逐步修行。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假如没有这样的生命体验和感悟,只做表面文章,不过是拾人牙慧,夸夸其谈。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需要强调一下。”许三多正兀自伤感,忽听袁朗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接着就听这男人说道,“我给你讲这么多,想让你愿意接受自己有情爱,愿意体验情爱,前提是——这个对象只能是我,知道吗?”
许三多瞬间破涕为笑,他抬起红肿的眼望向袁朗,抿着酒窝:“你……你怎么这么……这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佛家不是最讲因缘因果吗,你我必定是有宿世的缘分,今生才会一见如故。”袁朗笑着捧住许三多的脸,替他擦去泪痕,“如果体验和感悟世间情爱,是你今生必将经历的,那何不就将我看作你这一生重要的修行课题呢?”
许三多也忍不住笑起来:“那、那要是我在你这里修行情爱,有一天真的看破红尘就此放下了呢?”
袁朗没被他唬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明你的修行水平已经相当了得。相信到了那一天,你也有足够的能力点化我,让我们都不再执着于情爱,能够没有痛苦地放手。”
许三多心下释然。
”但是……”袁朗忽然捧着许三多的脸,向他俯下身来,“——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要你毫无保留地……爱我。”
温热的吻落于唇上,许三多无师自通般学会了闭眼,只因他不敢多看袁朗贴近的脸,他的心跳已经难以自控,每一寸相贴之处都在诉说着他喜欢袁朗的碰触。
二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吻从唇瓣滑落到脸颊,再到耳边,又回到唇上反复碾磨,每一处都留下湿濡的爱意。
“许三多……”在炙热的迷茫中,许三多听到袁朗喑哑的声音,在唇间,在耳畔,低低地唤他。
“许三多……我要你爱我。救我离苦,予我以乐……”
君怜众生,我亦是苍生。
愿君以爱为筏,慈悲度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