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说不生气是假的,她不知道莲泉在犹豫什么,她又不能对着莲泉发脾气,所以她出来消消气。
她沿着热闹的集市一路向北,心思全然不在闹市上,所以她不知不觉的走向了较为偏僻的街巷,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麒零的府邸。
这府邸外结着麒零亲手种下的三道结界,常人不可见,灵术师不可靠近,各王爵不可进入,幽花绕着这所巨大的府邸转了一圈,高高的院墙,没有人气,说不出的冷清,她真不知道麒零一个人住在这空空荡荡的宅院里,目睹着物是人非,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偏又麒零似乎并没有那么睹物思人,只有一群不相干的人替他心疼。
幽花慢悠悠的转到外墙的一处拐角,她懒洋洋的撩起眼皮,瞬间机灵了一下,透过一树梨花伸展的枝桠,她看到不远处一个奇怪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跟了上去,一路尾随,最终不可避免的进行了正面交锋。
莲泉手腕上的手镯闪过那一道耀眼光芒的时候,幽花正凝聚着灵力将她手中的另一只手镯碎成粉末,这东西呼应起来不仅晃瞎眼睛,还吵的人头疼,她可是见识过的。
“吵死了……”
她躺在龟裂焦黑的土地上,方圆半里都是烈火焚烧过后的痕迹,就连空气中的水分,似乎也被一起烧干了,干燥的空气像细碎的沙子,又热又躁,让幽花白皙的皮肤因为缺水而有些刺痒,又让她火烧火燎的嗓子干的发疼。幽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勉强撑起身来,她的身上有几个巨大的血窟窿,冒着血泡,隐约见得到白骨,她的腹部有一大片灼烧的痕迹,皮肤焦黑,裂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她嘶了一口气,这里水元素的匮乏影响了她的永生之阵,她得换个地方。
神音说的没错,玄沧境内的确出现了火源的灵术师,还被她撞见了。那是一个使徒,实力略胜一筹,但是水克火,幽花伤的不轻,对方也没落得好处。
只是除了这个人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火源王爵使徒在,幽花就不得而知了,为了保险起见,她也需要尽快换个地方。
幽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拖着一路淋漓的鲜血,往水元素充沛的地方走去。
等幽花恢复好伤口,冲洗掉一身血腥,换过一身清爽的衣裳后,她返回客栈的时候,莲泉焦急万分的站在客栈的大门外,已经足足等了五个时辰,她从日头正中,等到日头西落,从日头西落,等到皓月当空。客栈大堂内人来人往,来过一波,再走掉一波,却始终没有莲泉等待的那个身影出现。她眼眶通红,目光有一点呆滞,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如花似玉的美人,眼下在外人看来却十分憔悴。
“莲泉。”
幽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像泉水叮咚。
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莲泉的反应有一点点迟钝,她茫然四顾,半刻才反应过来,她难以置信的寻着声音望去,在那被夜风吹到明灭的灯火下,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幽花?”
“幽花!”
莲泉飞奔过去,她紧紧攥住幽花的手心,来不及多问,只是仔仔细细的将幽花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哈哈,莲泉别这样,我们还在外面呢。”
幽花攥着衣襟,口气爽朗的打着哈哈,莲泉却完全不理会她。
幽花的身上并没有伤,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有永生天赋。莲泉发现幽花换过一身衣服,手腕上与自己成对的手镯不见了,这些平日里看来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结合下午莲泉见到的景象,她断定,幽花受过重伤。
她心下一紧,心疼得厉害。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不许离开客栈吗?”
莲泉的语气很是严厉,但是她微微颤抖的心,和满是汗水的手出卖了她。
她在害怕。
她调动了附近所有的灵兽去探寻幽花的气息,却只找到一处惨烈的战场,她沿着一路的血水寻去,那血水却突然断在了半路。
莲泉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她守在客栈,一分一秒的等着灵兽可以带回一点点有用的消息,她等着,等到心底那一点点微弱的希冀都快灭了下去。
她只能徒劳的安慰着自己。
“抱歉,我惹了点麻烦,不得不用结界隐掉了气息。”
幽花难得的真心实意的道着歉,她也想早点回来,不想让莲泉担心,但那些烈火灼烧的伤口远比她想象中要麻烦的多。她不是使徒,传不了白讯,但那些绿讯,她又生怕被火源的人劫了去,对莲泉不利。
莲泉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突然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她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与环抱的手臂之间,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断了弦。
恍惚间,她变回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哥哥为了保护受人欺负的自己而落了伤,她自责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她从不怕死,可是命运总爱和她开玩笑,命运让她看着她爱的人一个一个的为她去死,却又残忍的剥夺掉了她守护别人的能力。
她从来没有这般哭过,就连哥哥离世时,她也只是哭的声嘶力竭,再后来,就是一个人默默的流泪,她从来没有哭的这般委屈、无助过。
幽花有点措手不及,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莲泉,印象中的莲泉总是坚强着,并温柔着。她蹲下身来,蹲在莲泉对面,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莲泉柔软的发顶。
她有点心疼。
“没事了,莲泉。”
幽花抚摸着莲泉乌黑的发丝,她低着头,反反复复的呢喃着。
“乖啊,不哭了。”
“你看,我不是回来吗。”
她说给莲泉听,也说给自己听。
“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