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喝了这么多的酒,身边只有她。
这一次喝了这样多的酒,身边却只有她不在。
他忍不住想或许她正在和她新交的男朋友故技重施,这出戏她演过太多遍了,她只会更快速地达到目标。
所以这一次她会进行到哪一步?真的结婚生子,相敬如宾?
旁边有人来敬酒,他却愣着,被人点醒后,才看着杯中酒。也不等对方讲话,他只是闷头一杯,又灌了下去。
这场酒才喝到了十点半,他突然有些清醒。清醒到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又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可无论如何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了,他起身离开了,留下了一屋子的人。
姜云叠叫他这是什么意思?
单荫:“随便玩,都是我的账。”
司机在车上问:“是要回去吗?”
单荫:“随便开。”
司机便随着单荫的指示,绕着城开,今天城内堵车,一片通红。单荫等的心焦,“跑高速。”
司机不敢怠慢,直接拐去桥下,掉头开出了城。
城外两个方向,单荫盯着扬州那两个字觉得真是十分刺眼,可又不自主地让司机向扬州城的方向开去。
他回想起在英国的那段日子,自从和她分开后,他留在英国,让人安排她回了国。
那些过往历历在目,他想见她!就今晚!就现在!
单荫坐在车里,时速90迈,他不该这么做,如果没有他,也许她会嫁个人。过一个不上不下的生活,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足够应付一切。可他呢?可他自己呢?
他不是、他从来不是。
“再快些。” 他在后座对司机说。
油表转速已达180,他的生活一直需要有人支撑才能走下去,以前是单莺、今天是林苘。他骤明,不是她不能没有他,是他不能没有她。女人如母亲般博爱,又如女儿般柔软。伟大、盛丽、她们什么都装得下,包括他,一颗残碎不堪的灵躯。
他想告诉她,接受我吧,林苘,我们再走一段路,陪着我或是互相搭伴走一段。要是一辈子都寻不见那个人,那我们就走一辈子。到了那边我再去找他报仇,这样我们还有一生可守;如果找到了他,那我这半世有你,不算白活,我了无遗憾。
林苘,我要留住你。
车子开到巷口,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茶楼,楼内漆黑一片,司机从镜中看他问道:“还要去哪边吗?”
单荫的心沉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今晚的夜太过漫长,单荫觉得好像要熬不下去。他下了车,靠着车门边想要抽一颗烟。打火机刚点开,却见那盏灯又亮了,有一个人从那门内出来,那个人单荫再熟悉不过了。
林苘站住脚,顺着那目光望去,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
二人互相望着,却一句话没说。
单荫站在街口,林苘站在门外。他们相隔十米,良久,单荫开口:“林苘、回来吧……回来吧……”
林苘看着单荫在前,长身而立,她挣扎万分,可她根本没法拒绝,她一如往日清醒,看不出情绪:“好啊。”
回首前程,三万里的路途,相逢不过余载,怕什么,孤身一人、良人难遇,纵使蜀道多坎坷,我也陪你走这一遭,她哽咽:“好啊。”
十步已过,还剩五步的距离。佛曰六道轮回,无间道,道无可道。天旋地转,去他的道,去他的命运,她要他,二人须臾间已无缝隙,风穿过他们的呼吸,林苘笑中有泪:“好啊。”
街灯映照,一男一女,对立而站。
巷子寂静,地面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很快又合为一体,直到地上只剩下灰色的路面。
遥遥地有一阵犬吠声袭来,由弱渐强,开始剧烈地、凶猛地吠叫。
街口的一个算命摊子上,瞎眼的摊主不断地安抚那只吼叫的大黄。
他头痛欲裂,喊来在跳格子的小孙子,“幺儿,大黄叫什么呢,你去看看它叫什么?”
小孙子脚上不停,跳到第二个格子处,循着大黄的方向去看,在狗叫声的间隙中穿插道:“爷爷,巷子里头有辆车在动。”
老瞎子不明白,车都是会动的。
小孙子反驳,“那是辆摇摇车。”
吠叫声还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瞎子准备收摊了,大黄的声音也小了。
小孙子又跳地远了些:“爷爷,那辆车不摇了。”
他继续跳到了最后的一处格子,大黄安静了下来,老瞎子收好了摊子,小孙子扶着老瞎子,他们朝巷子尾走去,“那辆车唱歌了。”
他们要接近了那辆车,歌声也越来越近,从车窗内飘出: “oh my darling, you were wonderful to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