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点笔离
第五篇【双重】
你说,此生你最爱她。
从此倾尽一生。
可你从未见过她一面,你们隔着面纱。
而我是你的结发妻子,
从此厌弃一生。
直到那夜刀光剑影刺透我的心脏。
你再也不曾见过她。
你给的爱情遥不可及你想要的爱情触碰不得。
(一)
他是南湘赫赫有名的瑾将军,手握重兵,征战沙场,多年以来,杀敌无数,无一失败。
他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强大到皇帝都对他忌惮三分,而他却从不因此想过谋权串位,一心
一意的为皇上守着这万世江山,可惜朝廷之上谗言众多,无论他怎么澄清自己的清白也堵
不住这悠悠之口,皇帝对他十分忌惮。
最后下旨让其迎娶一位女子,目的就是压制他的势力,从此,瑾瑜与半凡纠纠缠缠了一世。和许多被迫成亲的人一样,麻木,厌恶,嫌弃,悲愤。
瑾瑜对半凡也是如此。
这些年,瑾瑜从未娶亲,百姓们也都是知道的,他钟情一女子。
人人都羡慕这女子的好命,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那女子名叫寻双。
此女子是“寻花楼”有名的头牌。虽说只是卖艺不卖身,总归身份低贱,身在那“寻花楼” 中,无论在怎么清白,终究还是红尘女子,怎能嫁入一好人家呢。
瑾瑜这些都是知道的,娶不得,不能迎入府内,只有默默地在一旁守护,无人知晓那寻双
的样子,人们只知道到那寻双会弹得一手好的琵琶,琵声响起,琶音律动,总会让人不由
自主的进入旋境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然而,每次出场的时候,都坐在那紫色的深帐中,若有若无,人们越是想看清她的容貌,越是模糊。曾经有王子和世子,为其赎身,却因天价,而无能为力,不知何因,瑾瑜每次都会坐在离她最近的位子,从她出现到琵音流转再到人以离去,香味犹存,他从未离开过片毫。因为有了瑾瑜的无言守护,寻双的日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倍受骚扰。
每次琵音停止的时候,她都会对瑾瑜说声“谢谢”,便会离去,再无停留。瑾瑜总是暗自
欣喜又突然叹气。“哎”
不知何时开始瑾瑜有了为她守护一世的念头,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会为一红尘女子动了
情,一发不可收拾。
半凡的到来,把瑾瑜的世界全都打乱了,那些美好的幻想,都随着花轿进府的那一天,覆
水东流。
寻双,寻双。
【二】
新婚之夜,瑾瑜喝了好多的酒。但他知道今夜不能冷落了半凡,她是皇帝送来的人,若是
冷落了她,被有心的人知道肯定又会借题发挥,愈加定罪,无视皇权,谋权串位。瑾瑜心
里念着寻双那模糊的身影。
想到自己即将和一个他不爱,被迫娶来的女子同船共枕,内心充满了悲愤,他要把所有的
悲愤都发泄到这个皇帝送来的女人身上。半凡知道,瑾瑜厌恶自己,默默地承受瑾瑜给她
带来的疼痛。没有爱情的新婚之夜。
房间里一片火红,烛台里的烛光忽明忽暗,不时还会发出吱吱的声响,那是蜡烛的燃烧,
是自我的牺牲。
瑾瑜听着府内繁闹的声音,仿佛听见了朋友们的叹息,大臣们的感叹,奸臣的嘲笑。瑾瑜
借着酒劲,模模糊糊的看着半凡,一个恍惚,他仿佛在半凡的身上看到了寻双,不由得冷
笑了一番,呵,这怎么可能呢,看来自己是真的喝多了。
此时的半凡悲愤不以,
瑾瑜啊瑾瑜,
你可知道为了靠近你得到你给的幸福,
我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你却永远也不能知道。
窗外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听,瑾瑜睁开了眼睛,看着外面那刺眼的阳光,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半凡从一旁的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轻声细语的说到“相公,你醒了。”
瑾瑜收回视线,用没有半分色彩的眼光看着她,半凡自知会有如此的结果却还是笑脸相迎,半凡伸手想去扶起瑾瑜,指尖刚刚碰到那结实的肩膀的时候,却被瑾瑜一下狠狠的抓住,半凡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印。瑾瑜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轻轻一握便可掐碎这样柔弱的手腕,半凡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看着别过去脸的瑾瑜,暗自想到“你到底是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悲愤呢?而我又该如何?”
瑾瑜对半凡这种无声的反抗,厌恶到了极点,他是一个将军,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敢作敢为,敢爱敢恨。他狠狠的甩开了半凡的手,半凡被突如其来的力量,被推倒了出去,一个踉跄,额头撞到了床角,瑾瑜麻利的穿上了衣服,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半凡,走到了水盆旁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看来这水是她一早起来打的吧,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怎么做都是徒劳,反正结局都是一样,因为我不稀罕。
瑾瑜慢慢的走到了门前,停留了一下,也仅仅是停留了那么一刻,缓缓的推开了房门,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洒落在瑾瑜的身上,身上的盔甲,金光闪闪,刺得半凡眯起来双眼,望着瑾瑜的背影的,不由得想起了他满是伤痕的后背,看着他弯了弯身体,仿佛他身上的盔甲似乎有千斤那么的重,不知道他究竟承担了多少世俗。那后背密密麻麻的伤痕,不知道是多少战争而留下的,这些年,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瑾瑜没有半分留恋的迈了出去,门口的丫头,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双手放在腰前,微微屈膝,向着地上的半月行礼,半月回过神来,看着哪里行礼的丫头,自己倔强的站起身来,额头上的伤疤已经渗出血来,在那白皙的脸上不停的滑落下来,丫头慌忙的拿出手帕,相帮半凡擦拭,却被半凡拦下,“不用,退下吧”半凡走到铜镜面前,看着自己的脸,慢慢的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伤口,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管家进来了,
“夫人,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半凡放下手帕,一脸茫然的看着管家,管家微弓着身子,低着头,从始至终都为看过半凡
一眼,慢慢说道
“是将军吩咐的,让奴才给夫人收拾一间厢房”
半凡回过头,继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说道
“我这就过去。”
半凡慢慢的起身环顾四周,也罢这是他的意识,这房间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从未属于过我,也罢,我本就是一个外来的人。
管家此时又缓缓的说道“将军说夫人不习惯住着,夫人喜欢清静,将军厚爱夫人,特予以
吩咐”
半凡冷笑了一下,将军厚爱,倒不如说是看见我心烦吧,又怕别人说些闲话,借题发挥,
传到皇帝耳中,会惹来一场大祸。
真是好计量,好计策。瑾瑜啊,瑾瑜
“走吧”
瑾瑜,瑾瑜。
[三]
瑾瑜给半凡安排的厢房是后院最深处的地方,寂静偏僻。管家安顿好后,带来一丫头,长
得水灵,年龄幼小的很。
“夫人,这个丫头叫秋痕,是将军最喜欢,最聪明的丫鬟,是将军特意叫来服饰夫人的” 半凡拉过秋痕的手示意管家可以下去了。
管家鞠着身子继续补充道,“将军厚爱夫人,特意吩咐下人们不要轻易来打扰,夫人平日
里没事的时候也不要去前院随意走动,后院更适合喜欢寂静的夫人。”
半凡手里拿着胭脂盒,淡淡一笑,慢慢说道“将军的厚爱妾身明白,”
管家告退。
半凡看着这寂静如水的后院再看看秋痕,手上满是茧子,手臂和小腿略粗,明显是经常干
些重活才会有的。她的年纪还那么小,身体还在发育阶段。这肯定就是在杂房里的丫头,
怎么可能是瑾瑜房里的丫头?
瑾瑜随便找来一个丫头和自己无关的丫头。只是说出来好听一些罢了。
而我呢,
被安置在这寂静的后院之中,告诫我不要随意走动,怕也是一种囚禁吧。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瑾瑜,你是多讨厌这样一个爱你的我。
也许你并不是讨厌我,你只是不喜欢皇上逼你娶我,不喜欢赐婚。
漫天的飞絮,随风飘荡,佳人已至,君又何妨?
秋痕麻利的收拾着半凡的衣物,暗自想到,堂堂一个将军夫人,衣物竟然也就那么两三件,没有多么珍贵的首饰,没有过多的饰品,秋痕似乎有些心疼半凡,试着问道,“夫人要不要秋痕为你添置点衣物?”
半凡轻装粉黛坐在床头,摇了摇头,“东西够用,我什么也不缺。”
秋痕不在多言。
瑾瑜外出回府,管家连忙来复命,已经安排好夫人了。瑾瑜眉头一紧,喉咙沙哑的问道,
“她就没有反抗?”
“夫人很懂将军的意思,夫人知道将军每日要训练新兵,前院自知收拾不安全的,所以夫
人愿意留在后院。”
瑾瑜的心被莫名的刺痛了一下,其实半凡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不该强逼入府,然而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半凡的错,似乎又是半凡的错,明明是想着半凡却在脑海里出现了寻双的身影。
瑾瑜用手拍打了几下头,转身又出了府。
半凡看着夜色将近,转身对秋痕说想出去走走,秋痕要跟着,半凡想要一个人静静。秋痕
一想,夫人刚入府就被遭到这样的冷落,是该静静。也就没跟着,夫人需要的是一段适应
的时间。
瑾瑜又在“寻花楼”中出现,还是那个地点那样的眼神,寻双琵琶声起,细水流长,整个
“寻花楼”陷入这样的忧伤之中。
月色正朦胧,细水流长与君老,风微动,树叶声沙沙。瑾瑜一口一口的品着茶,看着朦胧的身影,怔怔的出了神,随着乐曲的流畅回到了大婚那天半凡的身影。瑾瑜连忙摇了几下 头,对自己的可怕幻觉狠狠地嘲笑了一下,半凡就是半凡,寻双就是寻双,二者怎么可以混谈?正想着,一曲毕。寻双缓缓走下台,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瑾瑜欲要离去,却听见 寻双叫住自己。随后一句,谢谢。瑾瑜想借此机会说些什么,寻双已经转身。
瑾瑜本想告诉寻双自己并非想娶半凡,可是这一切应该和寻双没什么关系。
罢了,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非要挤在一起也是徒劳。
哪怕拼尽全身力气,满身伤痕,结果早已经注定。
何必又徒增烦恼呢?
日子渐渐远去,自从半凡入府以来,除新婚当晚见过瑾瑜再也没见过。
后院和前院相隔甚远,半凡不去前院,瑾瑜不来后院,两个人就像平行线那样,互不干涩,互不侵犯。
半凡也不哭不闹,逆来顺受。让秋痕找人抬来绣架,每日闲来无事总要做些事情的好。
抬绣架的那天还是惊动了瑾瑜,他看着绣架莫名的愤怒,突然起身,两三下踢烂绣架,说,夫人每日那么闲来无事可做,让管家安排一下,去杂房。所有的衣物都留给夫人。
瑾瑜正在气头上,管家只好按照命令去办事。只是说出来的话总不能和将军那样露骨。
“夫人,将军知道您平日里对他关爱有加,将军特意吩咐夫人每日的闲暇时光可以去杂房
为将军清洗衣物。”
绣架被毁半凡早已知道,如今将军又这样下令。强忍着泪花,把所有委屈压在心底。
谁让这是自己哪怕是飞蛾补火也要进来的地方。
不顾一切的阻碍,就要嫁给瑾瑜的呢?
“多谢将军给妾身这个机会。”
让秋痕送走了管家,半凡就累了,躺下后悄无声息的就睡着了。
秋痕暗自叹气,消失在夜色之中。
管家回来传话瑾瑜一脸好奇的听着。竟然就这么忍受了?又是一股不知名的火气,额头上
青筋暴跳,嘴角微微颤动着,最后全都变成了摆了几下手,示意了一下。
管家识趣的退下来关上了门。
本来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