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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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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晋两州的交界,山势连绵不绝,险峻雄壮并存,自然也多匪徒落草。

郁离坐在一处山石上,拧着眉细细思忖。在攻破第三座寨子后,华墨就让她单独领了一支队伍,两边协同,在广袤的山林野地中穿凿配合。

是以郁离的进步,肉眼可见。

几刻钟后,各路消息汇集,郁离站起身,道:“拔营,从东边下山,不得点火把,不得喧哗。”

傍晚开拔,行至半路,天便全黑了,唯有月轮高悬,照着分辨不明的路。

郁离估摸着时机,用鹰哨叫停,耐着心等待。她又找了处缓坡,站着啃食干饼充饥,夜空中一点远远飞近,她抬起右手,让鹰隼牢牢站着。

从腰间的皮囊里摸出肉干,奖赏了这只送信的鹰隼,郁离才从它的腿上拿出信来,接着月光看罢,心中暗喜。

她抖了下手臂,鹰隼重新起飞,在附近的树枝上落下,休养生息。

郁离吩咐,两刻钟后拔营,速速行军,包围不远处的马匪窝张家堡——这群马匪占据燕山要道,打劫过往商旅,从不手下留情,务必杀光杀净。自朝廷剿匪以来,屡屡送信要招降,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华墨心知赵诚璋不会放过他们,前阵子在信中得了确信,和郁离设计诛灭,如今将要收网了。

华墨假装招安,如今就在张家堡中,他会假装醉酒,待张家堡的人欲要行凶、抢夺诏安的赏赐之际,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张家堡。

月亮藏入了一片云中,山中起了狂风,不多时下了场雨。郁离所部已经趁着这场雨,躲入张家堡最近的哨所之侧,悄无声息。

今夜堡中宴饮,华墨特地将剿匪所得的财宝都带了来,招摇再三,又让自己显得粗枝大叶,完全熄了张宝儿的戒备心。待酒至半酣,张宝儿献上美女,华墨完全成了个色中饿鬼,着急慌忙地进了屋灭了灯。

听房的人特地候了半晌,再去见张宝儿,几句话中难免轻蔑,觉得朝中的官儿不过如此。

张宝儿得意至极,他就不信这马匪能全剿灭了,今次所得可抵十年,有了这笔财宝,大伙趁机四散,他是打算渡河回南楚的老家置办田产的。

“再等,到了三更天,药效发作,一个都别留。”张宝儿脑中畅想将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起了寒颤。

将至三更天,此行赐下的财物所存的房子尚在官兵的看管之下,已被张宝儿的亲信暗暗包围起来。透过窗,内里的人东倒西歪,怀里抱着兵器,呼声震天响。

迷药点燃,领头的诨名细狗,抢先推门哈着腰进去,用火把在几人脸上别过,空气中弥漫着须发灼烧的气味,细狗嘿嘿笑着,十分得意,趁人不备顺了领头的腰间钱袋,在手中掂量了,塞入怀中。

“都砸开看看,搬出去了,点火烧屋。”细狗砸吧着嘴,没留意到官兵唇角慢慢浮起了笑意。

所有人都沉溺于金银财物中,人性驱使,有时候是非对错没那么分明,只要付出代价。

而张宝儿如愿看到了火光,待浓烟翻涌,他边骂着细狗浇多了油,心中却是得意至极,想着那句掉书袋的话——玩弄于鼓掌之中。张宝儿理了理衣衫,装作慌张,冲进华墨的房间里。

房中弥漫出的浓香,只有男人粗重的鼾声。脚下踩着打翻的酒盏,张宝儿一边暗自鄙夷,一边接连作揖,哈着腰道:“华将军不好了!有贼人闯进了寨子,杀人放火,抢走了钱财!”

被吵醒的汉子一下子坐起身,抓住张宝儿的领口,道:“你说什么!”

“有别的寨子的,定是嫉妒小的能得朝廷优待,里应外合抢走了财物!”张宝儿装着抹鼻涕,哭喊道:“华将军!你得给小的做主啊!”

“往哪里去了?”华墨站起身,魁梧的身体旁,女子露出纤细的腰背,仍在睡着,可见被折腾得够呛。

“北边山上!”张宝儿忙答,那边他布下了陷阱,保管一个也活不了。

“好说!”华墨穿起衣袍,道:“敢动郡主府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

张宝儿所言无非是顺着,只等官兵动身,就是他们杀人灭口之际,届时得了这一笔,加上这些年积攒,过了江置办田产,天高皇帝远,谁也奈何不了他!

华墨领着人,乌泱泱一片,盔甲铮亮,顺着狭窄的山路上山去。山林掩盖了官兵的踪迹,也让他们暂时离开了张宝儿的视线。

静待半个时辰,张宝儿猫着腰,手中提着板刀,领头上山。

寨子的覆灭,也就是简单的几波冲杀。郁离亲自守着最容易忽略的出口,张宝儿见是个瘦弱的女子,难免轻敌,便被郁离一刀劈断了手。

追上来的华墨了结了他,此刻天边浮现红日,将要日出了。华墨弯腰,用张宝儿的衣摆擦着兵刃,道:“有件事,我不方便,还得拜托你了。”

郁离已经见惯了生死,华墨不补刀,她也会动手,有样学样擦着刀刃,问道:“什么?”

“郡主的信送到了我这里,前几日不好递给你,那,这封是你的。”华墨从怀里掏了半晌,才拿出来交给她,道:“过了夏日,此间还好,再往东北是什么样,你也清楚。郡主请你回州府,着我去趟京都。”

“皇上有宣召么?”郁离早已不是不知世事的乡野女子了,她皱着眉道:“郡主让将军代行么?”

“得了信,年末年初的,要让刺史入京都述职。可咱们郡主才离开京都,怎好再去?我身上也兼着刺史府的差事,不若提前进京,顺便说说剿匪。”华墨笑了笑,道:“你带个人回州府。”

“嗯?”郁离诧异,华墨这才尴尬起来,道:“都怪张宝儿这厮!”

剿匪的队伍合并扎营,商议妥当待休整后,分别踏上行程。郁离手里拿着账册回到自己的帐中,见到女人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迟钝了一瞬,想起华墨丢给她的人。

女人是张宝儿杀人越货时掳走的,长得的确美丽,体态风骚,然而她不会说话。郁离着军医瞧了,舌头什么都好着,但问什么都没有回答。

郁离有些懂,又实在不大懂。她是从死人坑爬出来的,若非彼时长得太过瘦小,只怕早就被糟蹋了。

郁离没管她听得懂听不懂,道:“之前说过,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们是昭阳郡主平州州军麾下,奉命在平州剿匪。华将军是和你做了戏,但没真的欺辱了你,下了药只是迷晕了你免得你乱说话坏了剿匪大计。如今华将军要去长安,我要回柴城,你跟我走。”

郁离在灯下安坐,并没刻意去看她,道:“张宝儿已经死了,你是张家堡唯一活下来的人。我们对你一无所知,你若不告诉我们来历,待回了柴城,督军府会出面,给你在城里找一份差事,能活口,能自立。”

她不再开口,滴水研墨,在账册上添改。对华墨在她上手后将这些事都丢给她的做法,郁离倒是一股子干劲,心神全副投入。待梳理清楚,夜色深沉,灯油将尽。

女人就睡在角落,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了口鼻呼吸。

郁离又取出了赵诚璋的信,在灯下默默读着。信里都是些琐碎事,后院的马厩又添了两匹好马,思退守夜差点点了房子……林林总总,让郁离觉着自己没有缺席她的时间。

信末,却也叮嘱她路上慢行,定要走官道。时间很充裕,赶着雪季到来前回家就行。

郁离长长呼吸着,字里行间,赵诚璋在思念她。她忙于学习,忙于在山林间穿梭奔波,学着阅读战场,学着把握时机,每日每夜只有这个时候,才敢放任思念,想着赵诚璋的一举一动,想她温暖的怀抱,滚烫的唇瓣。

灯油终于烧干了,一缕青烟飘忽,油腥味持续了十余吸,郁离在黑暗中走出军帐,天外正是一轮月,皎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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