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Phoenix的?”
你沉默地看他。
他也看着你,道:“一个代号梅洛的人给的线索。”
“那你可以再去问这人。”
“她死了。在她死后,我们破解她所留的线索,线索指向一座废弃的实验基地。基地的更深处,指向了这个单词。无论她是想报复将她抛弃的组织,还是想拖谁下水,我都不可能放弃。现在更是百分百确认它关系到你了,晋川。而你是一个想藏点什么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消失的家伙,所以,如果不完全搞清楚这件事,我预感你还会跑掉。”他坚定地说完最后一句,对此十分确信。
你闭了闭眼,十指紧握手里的杯子。
……该死。
那个该死的女人,死了都不安生;还有这该死的,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的,刨根问底的死性子,又见鬼的用在你这里。
你咬咬牙,把脏字憋回,视线瞟向坐对面的人身上,但很快又把目光移走。
“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拒绝回答:“先别问我。”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正在问你。”他问你,“你知道伊达他们也在私下查你的事吗?你有个笔记本,上面记满地理坐标,他们查的是那个。伊达说,前面几页里最常出现的是你家位置,你之前住的地方。”
你不以为意,道:“那没什么意义。点外卖次数太多,记一下取餐地址。”
金发公安的脸色微沉。
“哪家的外卖会往深山里送?”
他语气加重,说,
“晋川,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不死鸟’这个词的意思,和你刚说的那些身体情况有多相符,就像这词是专门为你而生的一样。你在逃避什么,难道就一定要看着让我们猜来猜去,然后你再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谎言,将我们糊弄?你到底是不是那实验计划的一号参与者——”
“zero!”
“汪呜。”
“你在审我吗,降谷警官?”
“我只想弄清,我的朋友他到底经历什么。”
碎发下的眼神犀利,表情坚决。整个人的坐姿前倾,双手攥紧成拳,像正极力克制,肩膀小幅度颤抖。
“他为什么每天要染黑发、戴美瞳,每时每刻都遮起自己的外貌特征,就算在朋友面前也是如此。为什么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做自己,甚至就连现在,和我说话时,他还在习惯性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告诉我……”
笼罩在一股决绝氛围下,他死死盯着你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轻缓的字音,
“为什么。”
你没办法不回答他。
……
“他们的实验里,没有参与者,降谷,除了披白大褂的。”
静到你连外面行人走路声都能清晰捕捉的客厅里,你撇开视线,不看紫灰色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把凉了的水杯,搁到茶几上。玻璃材质的杯底与茶几台面接触,声音清脆又利落。你缓缓收回手,向后靠到了沙发靠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里面,但我一直都在。我待在一间房间里,会有人进来,让我吃药,对我做各种检查。我清醒的时候很少,更多时间用以昏睡。有天,外面起火,关着我的门开了,我见外面看管我的人不在,便跑了。途中,遇到位好心人送我去警局,补录了身份,我在被送往附近福利院的路上再次逃跑,偷偷搭上了辆往东京开的货运车。刚到东京,货车司机发现我,把我赶下车,然后我走着走着,遇见你们。
“想办法在东京落户后没多久,组织派人找我。那时我才知道,实验室没了,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我不走,他们就只能做掉我。他们知道我的固定住址,总是找过去,所以我经常消失,引走他们视线。改变样貌,虽然效果不大,但也能降低被陌生人留意的几率。直到有一年他们内部出事,把我忘了,消停了段时间。再后来……贝尔摩德找到我,叫我回去。
“你说的没错,我的代号是因为它,因为我是最后一个。”
一次性说完这么多的你终于停下来,为听的人留出一个思考的时间。
在先前周围寂静时,困得闭上眼睛的呼噜忽然打声喷嚏,把口水都喷到了旁边人的裤腿上,不过对方现在并没空注意这些。它迷迷糊糊地站起,走到了另名气味更加熟悉的人的脚边重新趴下,再度进入梦乡。
你看了眼它,打破沉默,进行最后收尾:
“不死鸟实验在那一年彻底停止。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在研发新的药物,继续研究如何让人不老不死,想要拥有永生。”
降谷零看你的眼光已经变复杂,连说话的音量都压低。
“我以为……你是成功的。”
“不知道。”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的你刻意停顿,视线垂落在别处。状似思考一番后,耸肩,语气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因为,只有我一个吧。”
对方因为你的态度,嘴唇抿成条线。
“对不起,”你话音一转,声音自责。“我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你们手里所掌握的,恐怕也比我知道的多。他们现在重要的资料都只留纸质或单本,不存放电脑里,数据库中也不会有记录。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总部内外的三维图,我可以找找。之前有做过。”
“怎么对付他们,是我们该做的事。”降谷零毫不犹豫地说。
你静了一静,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犹豫着问:“那……图要吗?”
“要。顺便,你知不知道朗姆在华盛顿西区房子里的保险箱密码?”
“他的密码总是换,只有那老头肚子里的蛔虫才知道。”
“好吧……果然是这样。”
“不过,再怎么换,密码一直是16位数,其中第11、12和13位是相同数字。”你面向他,说,“或许,能帮助提高点你仪器破译时的效率。”
他也正看着你,眼睛像一片雾蒙蒙的雨后般,沉着、寂静。
“什么时候起,知道我和hiro在里面的?”
你如实回答:“在你们还没拿代号的时候。”
“从来都没想过要找我们吗?”
“……”
“我记得它叫呼噜?”
降谷零垂下眼,视线落在趴在地上睡觉的金毛寻回犬,伸手拍自己裤腿上的狗毛。
“它到底几岁了,怎么这么掉毛呀?”
“呼噜,一岁半。别拍了,待会儿给你粘毛。长毛犬都爱掉,不过听宠物医院里的人说,就算是短毛也同样掉的厉害。”
你瞧着他金色的发顶,心想果然呼噜的毛色还是偏深一些。
“它很喜欢你。”
“你不见见他们?”
“……已经见过了。”
“伊达班长和娜塔莎结婚了。”
“我知道。”你停顿一下,后轻声说,“等都先结束吧,零。”
降谷零也无言了小会儿,然后再次正色地看你。
他说:“组织内网里,没有金麦酒的档案。”
你缄默两秒,问:“这样不好吗?”
“可你刚才自己也说,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往往都不放电脑里。”
你怔了怔。
他起身离开沙发。
你下意识地抬头,带上一个习惯性的笑脸。
降谷零停在你面前,看到你的表情时,露出不满。
“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出这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一愣。
“诶?”
“拿枪指我脑袋上的感觉如何?”
“什么?”你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那次唯一的合作。神色放松,真诚地反馈,“爽爆了。”
他低骂你一声今晚不知说了多少遍的“混蛋”。
你反过来问他:“刚打我的两拳,够解气不?”
“艹,不够。”
“不够也没有了。”
在你以为,他又要说声“混蛋”时,他突然认真地叫了你一声“晋川”。
“逼你回忆了些不好的事,是我太着急。去年,在得知你消息时,我不在日本,一直后悔没赶回来和你告别。回国后,我打听到位置,去看了两次——”
你:“才两次?”
降谷零:“……”
被打岔后忽然有点说不下去,组织半天也没重组起语言,一下懊恼得磨起牙。
“你这家伙——”
“谢谢你,零零。”你离开沙发,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对方顿时好似泄气的皮球。面色缓和后,用紫灰色的下垂眼忧郁地看你。
“所以,”你趁机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
他摇头。
“不能说,现在还不行。”
你的眼神微沉,面上表现出遗憾和妥协。
“好吧。”
“不要瞎想……也别再一个人跑掉。”
降谷零上前抱你,重重地拍了一下你后背。
“有什么,我们能一起面对。”
你的视线,越过金发好友结实而挺拔的肩膀,投落别处。
对方也正看着这边,在目光对上的瞬间,向你微微一笑。
“……”
“hiro。”
降谷零望向幼驯染,以眼神示意。
诸伏景光回头看你。
“枝和,厨房里还有温水。”
他俩有话要聊。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盘腿坐在他坐过的单人沙发上,安抚听到动静醒过来的呼噜,没有跟去玄关。
在玄关换鞋的人突然转头。
“现在,还在口袋里放根火腿肠吗?”
你摇了摇头。
“不会了。不是已经有人在替我做吗?”
“为什么?那本身就是你的习惯。”
门被“咔哒”轻轻带上。
客厅里恢复捶门声出现前的平静,他们的脚步在前院渐行渐远。呼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
“嘤,嘤。”
你迟钝地低头,注意到,伸手抚摸金毛犬凑过来拱你小腿的脑袋。
“……嘘,没有火腿肠哦。”
从房子里出来,二人离开居民区,一路走到附近公园,到一片相对隐秘的树林后方。
“他耳朵好,我们再走远点。”
“差不多了,这里可以。”诸伏景光停住脚步,叫住还要继续往前走的幼驯染。
被叫住的人停了下来,环顾圈周围,确认无人,才转身往回走。皮鞋缓慢地踩在树枝和泥土之上,他停在不远处,一棵树旁,低垂着头,背靠在树干上。
一路发酵的沉默延续到这里,连穿过树梢的风都被按下静止键。
“太突然了,hiro。”
降谷零抓了把自己头发,有些挫败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情看他。把我认识的晋川,和一个冷血、残忍的代号划等号?这真的,实在太——”
他泄气地垂下手臂,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幸亏有你拦住我,否则我就要揪着他的领子,问为什么了。居然还是只有发火,才能让他说点什么……”
最终化为了声叹气。
“笨蛋。”
不知道是说那个这么多年,仍会因他的怒气不知所措的人,还是在说自己。
诸伏景光静了静,开口:
“对不起。”
“突然说什么对不起?”
“我其实可以在更早的时候,让你知道。”
降谷零皱眉,不愿意听到他在这件事上的自责:“不用道歉,hiro,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而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家伙肯定求你别说,你向来拒绝不了他半点。”
被吐槽的人默默认下。
说的人,因为自己自然而然说出口的后半句一愣,随之回忆起什么,神情渐渐舒缓。他收回向前伸的一只脚站直,耸耸肩,道:“我不也有线索没立马告诉你吗?关于phoenix,我本想等查清楚后再说。”
停顿两秒,他又装不经意问,
“你是已经知道很久了?”
诸伏景光回答道:“库拉索闯进警察厅那次,事情结束时。”
降谷零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知道Ph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