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崽到纪慎办公室的时候，纪慎正在看座次安排表，肖晚亭站在一旁，冲两位师兄点了点头。

“老师。”

“纪老师。”

纪慎抬起头，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没开口，一个女学生又进来了：“老师，这是华老师拟好的主持稿。”

“好，放着，我等会看。”纪慎转身拿了几张邀请函，递了一张给庄遂平，“你拿去给纪沅，他们出版社要来两三个人，顺便告诉他，他爷爷会来。”

庄遂平双手接过，点了点头。剩下一沓邀请函是给刘巍思的，纪慎交代道：“有一张是给你老师的，剩下的你给堂生，让堂生去转交就可以，都是他们学校的。”

刘巍思接了，刚想说就这么点事，便听见坐一旁的盛超道：“老师，是郑师兄的电话。”

于是纪慎立刻接过电话：“郑旭，嗯，你说，我听着。好，就这样，你去做，发票留着报销。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行，我到时候让遂平和巍思去拿。”

庄遂平和刘巍思对视一眼，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纪慎挂了电话，道：“郑旭帮我们做了横幅，下周四中午你们两个去找他，把横幅拿回来。遂平，你知道你师兄在哪里吧？”

“我知道，老师放心。”

“去吧。”

两个人道了声再见，出门时差点撞上童院的两个博士。那两个博士嗓门还挺大，朗声道：“纪老师，工作牌和台卡都做好了，我们拿进来？”

“不用，搬到四楼华老师办公室。”

这俩还没打发走，又一个学生跑着过来了：“老师，楼下闻老师让您下去一趟。”

“好，你先跟她说一声，我喝口水就来。”

刘巍思走到楼梯口，叹了声气：“纪老师也太像陀螺了吧！”

庄遂平苦涩地笑笑，说：“老师声音都哑了，一天天的肯定没少说话。”

早知道，他那晚就不要急着挨打了，至少可以早几天来帮忙，老师就不用这么辛苦。

上旬过完，第一轮工作基本收尾，邀请函全部发出去，确定了出席的学者和学生名单，安排好下榻的招待所，正餐、茶歇都对接完成，各种发言稿件也都审核完毕，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纪慎眼睛下挂着厚厚的黑眼圈，眼里全是红血丝，让人怀疑他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这天早上庄遂平起得很早，却看见老师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心中酸酸胀胀的，问：“老师吃过早饭了吗？”

“我去食堂吃，快一点，你的伤，都好了没有？”

庄遂平点点头，又问：“今天工作还很多吗？”

“要给学生开会，安排各组的工作，还要排各位学者的接送人，协调一些零零散散的事，不算很忙。”

不算很忙，但还要起那么早。庄遂平鼻尖都酸了：“老师可以让我帮忙的。”

“好，你去我办公室坐着，我去给学生开会，你就坐里头，有人来找我，你帮我记着，给我当小秘书。”说到最后，纪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行了，我先走了。”

“老师再见。”

庄遂平挨了那顿打之后变成了温顺小猫，纪慎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在家里吃了早饭，收拾好厨房餐厅，便到学院去了。老师已经去专业会议室准备开会了，办公室里只有盛超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埋头写着什么。

庄遂平顿时有点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盛超抬头看了过来：“师兄。”

“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没人。”庄遂平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盛超在这里忙了十来天了，之前天天打电话打到冒烟，这两天终于少打电话了，改成排表，费心费力的事，不敢怠慢。

“时间紧，任务重，没办法。老师安排师兄做什么？”

“他让我坐在这里，有人来找他就记下来。”

当他的小秘书。

盛超一边翻手里的表格一边道：“那确实要有个人在，来找老师的人太多了。”

庄遂平总觉得像郑旭师兄还有盛超这样的人都很神奇，太会跟人打交道了，尤其盛超，明明以前那么看不起他，可是现在态度如此自然亲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堪称天赋异禀。

庄遂平没什么话跟他说，也不想打扰他工作，想着现在还早，应该没什么人来，便在办公室里找起了茶叶。

大约是这段时间办公室里一直有人，茶叶盒就放在办公桌后的柜子上，庄遂平取了一些，拿起纪慎桌上的空茶杯，出去了。

学院每层楼拐角处有公用的热水壶，负责保洁的阿姨每天清晨会装好热水放在那里，方便学院师生。这会人还不多，打水的人更少。庄遂平一个人站在拐角，细细地给纪慎洗了杯子，泡上茶，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去了。

今天上午一反常态，竟然没什么人来办公室找纪慎，庄遂平就坐在那里看书，看了一个多小时，纪慎便回来了。

办公室里两个学生不约而同喊了一声老师，纪慎点点头，率先走到盛超身旁，翻看他的工作成果：“他们的课表你都拿到了吧？不要跟他们的上课时间冲突，尽量先排古代文学和文献学的学生，不够再排其它专业的。这个，纪鸿云，安排遂平去接。”说这话时，纪慎抬头看了庄遂平一眼，庄遂平点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

“还有这个，不要安排硕士，安排博士或者年轻教师去接他。”

“可是老师，这个点，没有其他博士和老师有空了，我安排一个文字学专业的？”

纪慎在那个名字上点了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堂生吗？我是纪慎。你27号上午有没有空？去机场帮我接个人。吴潼，潼关的潼。对，就是周老师的第一个博士，嗯，你知道就好，好。”

盛超也很机灵，光听老师的通话就知道了：“是安排易堂生老师去接吴潼教授？”

“对，其他的你看着排，最后我再看。你们师兄今天去沟通拉横幅和立指示牌的事了吗？”

盛超答道：“师兄昨天说今天去。”

庄遂平在一边听着，心想老师怎么这么多事情要忙，就像巍思说的，简直是个陀螺。他走过去，端起茶杯，递给纪慎：“老师，喝茶。”

纪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茶杯，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接过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已经顾不上是什么味道了，没渴死就算赢。

“哎，纪老师。”秦昭阳走进来，两个学生都问好，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很快说起正事，“我们专业的来稿都审完了，您要不要终审？”

纪慎无奈地笑了：“我再审，人就要死了。”

秦昭阳哈哈笑起来：“那行，你给我两个学生，我做最后的校对，全部审校完之后我拿来给你排。”

纪慎点点头：“晚点我让晚亭和巍思去找你。”

送走秦昭阳，纪慎扭头对庄遂平道：“你听到了？帮你秦老师找人去吧。”

“老师怎么不直接让我去校对？”

纪慎轻笑一声：“因为你要留下来被我压榨，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