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虽然留了齐蝉衣在漪澜宫,却没有苛责她,食物茶水一应俱全,就是门口站着的几位嬷嬷严防死守,不允许一个人出去。
齐蝉衣身旁跟着的小宫女被这架势吓得哭了出来,“主儿,你说颖妃娘娘会不会不放我们出去了。”
齐蝉衣低声呵斥,“你跟在我身边应该是替我分忧的,而不是让我来给你解决问题。”
她本想着找个理由然后引颖妃那个蠢人去明月轩让她知道萧曦的事情,借颖妃的手来处理萧曦。
齐家想让她在皇帝面前出头,借此给齐家铺路,奈何她怎么做都吸引不了皇帝的注意力。
未入宫之前,她和萧曦经常会被各种世家夫人来比较,论贤惠,论才艺,她在世家小姐中一骑绝尘,各家夫人也对她极为中意。
偏偏每逢大型场合,萧曦都会压她一头。游园诗会她拿了女宾魁首,偏偏第二日传出来的却是萧曦为府内仆从和诗会才子据理力争,众人都赞她果敢体贴。赏花宴上,萧曦总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拿到现场来客最多的簪花。
就因为萧曦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所以她就应该为她当绿叶吗?
时至今日,她们两人一同入宫,她还是在角落里看着她众星捧月。
她不甘心。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她要让萧曦跌入泥潭,不得翻身。
偶然间发现萧曦那个秘密之后,她便隐忍不发,只为了一击必中。
她精挑细选了好多人,最终选定了和萧曦不和的颖妃,为此,她还没少去漪澜宫旁敲侧击暗讽萧曦。
知晓萧曦和颖妃起了冲突,她当晚在留意到萧曦偷溜出宫时,便立马去找颖妃。
她本来的设想很好,颖妃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不管是捅到皇帝那里,还是当晚直接去明月轩揭露萧曦,她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颖妃一句“等等”,转身就把她们锁在了房间里面,还派了人严加看管。
推门声响起,齐蝉衣没有扭头便知道是谁,“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颖妃娘娘说,你是夜间出来散心,捡到了我的耳环,所以才来找她。”
“是又如何,你做贼心虚,现在东窗事发便想着来堵我的嘴。”齐蝉衣冷哼一声,连表面功夫也不再装。
面对齐蝉衣态度的转变,萧曦并没有多大的感受,毕竟主控设定中和齐蝉衣的故事,萧曦虽然知道,但是没有丝毫感受,“我何时说过我要隐瞒这件事了。”
“你不隐瞒?萧曦,你想让整个萧家为你陪葬吗?世家子女和其家族息息相关,你这是大逆不道之举。”
谭溢之辞别,萧曦没了归元丹的头绪,整个人情绪不大好,“萧家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蝉衣嘴里的话被萧曦噎了回去。
“齐蝉衣,那个耳环你不是在西苑捡到的吧。”萧曦平静说着,“我宫里的那个云儿,也是你专门安排进来的吧。”
这几日萧曦白日里都不在宫内,兰若独自留在,便点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女来房内收拾东西,云儿便是在那个时候偷偷动手脚的。
当天晚上,兰若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萧曦,萧曦知道之后并没有立刻处置云儿,而是让兰若按兵不动。
野心高的宫女会被策反,这并不意外。不过既然有了云儿这个饵,她放长线钓大鱼,刚好可以借此钓出对她有敌意的宫妃。
早晨颖妃来找她的时候,萧曦并没有惊讶,那个和她一同进宫却被内侍专门提及的齐常在。
“若我是你,在没有具体的证据之前,便会把这件事情瞒的死死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萧曦将那支耳环放在齐蝉衣手心,缓缓说道:“齐蝉衣,若我先将你在我宫里面安插人手,还让他们偷拿我的东西企图栽赃陷害的事情告诉谢太后,你觉得到时候他们是会相信你还是我。”
齐蝉衣:“你这是在拿太后威胁我?”
萧曦挑眉,直言不讳道:“我是肆意妄为,萧家可以为了保我不惜一切代价,但齐家可以为了齐常在你而和这么多人对抗吗?”
齐蝉衣不甘心说道:“这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你以为让我闭嘴就可以万事大吉,这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捅到圣上面前。”
茶水氤氲着热气,萧曦的声音穿透而过,“劳你费心,我早就说过,我从未想过隐瞒谁。”
看守的嬷嬷早已下去,齐蝉衣坐在桌旁,脑中回荡着萧曦离开时留下的话,“就算我不是你们这的人,我也知道,在这宫里面,装聋作哑才能活下去。”
她永远都是这样盛气凌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所有的一切。
齐蝉衣捂着心口,克制不住内心怒气,为什么她汲汲为营却什么都得不到。
出了漪澜宫,萧曦站在原地,思考半晌,在慈宁宫和乾清宫中选了半天,最终抬脚向外走去。
谢太后病体未愈,她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去烦扰她,更何况,若是东方卿下了口令,她这事便可以轻松揭过。
御书房外,萧曦又没骨气的踌躇起来,久久不愿进去。
终究是她做错了事,古人对于礼教看的极为森严,更何况东方卿是一国之君,他眼里容得了沙子吗?
萧曦越想越心虚。
自己因为谢太后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去找过东方卿了,也不知道他对此会不会有意见。
每次她来找东方卿都是有事相求,这让人看的自己未免也太市侩了。
不过东方卿也耐得住性子,萧曦不找,他便也不主动来。
萧曦站在御书房的门口,用手扣着上面的木漆,思绪越想越歪。
莫名的,她想到了颖妃的话。
东方卿这般,是不是因为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稍有兴趣的妃子。
毕竟他有着一个情深不渝的青梅竹马。
这是萧曦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却有着说不上的难受。
“容华还不打算进来吗?”
萧曦想的入神,却没注意到门口悄悄的伸出来的一颗头,蓦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是之前每次帮萧曦带路的那个小内侍。
萧曦急忙收回手,上面不知何时沾上了些红漆,“来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来福装作看不到萧曦的小动作,眼神往屋内示意,“容华在这站了这么久,何止奴婢知晓,陛下也知道,他本想着让容华自己进来,见容华一直未动,才让奴婢前来一迎。”
萧曦跟着来福往里面走去,注意到来福身上的服饰换了,恭贺道:“不知公公已然升迁,现下恭贺可还来得及?”
和萧曦熟悉之后,来福话也比之前多了些,“容华万莫这样说,这是折煞奴婢了,容华记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气,若不是容华替奴婢说好话,奴婢也不会有此机遇。”
萧曦道:“若是我几句话便能让公公高升,以后我不妨多说一些,也算是予公公一些便利。”
来福被萧曦的直爽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心里不由得想起先前皇帝说的话,萧曦她虽在此却像是世外人。
东方卿坐在案前,萧曦进来刚想行礼,东方卿连忙起身小跑来扶起萧曦。“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必对我行礼,怎么又要跪下了。”
虽相处不多,但东方卿却能感觉到萧曦不喜欢这种规矩,他自然也不想做束缚她的人。
萧曦打趣:“你一副案牍劳形的模样,我不跪难道还大摇大摆的坐到你面前让来福给我斟茶喝?”
东方卿抽出帕子,帮萧曦擦着手指上印上的漆,“怎么不行,你就算是让我起来你坐案前也可以。”
萧曦指尖有些漆渍擦不干净,东方卿眉毛微不可查的皱起,萧曦看到还以为东方卿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他而闹脾气。
萧曦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只顾着太后的病情,忽略了你,你……这几日可有劳累?”
东方卿摇头。来福却大着胆子道:“陛下这几日盼着容华来,容华别看陛下面上恼怒,实则心里开心着呢。”
萧曦回忆着谢太后教导她时的模样,掐着声音不:“陛下,今日便是我要教你的一个道理。心中所想,要说出来才可以,不然让别人猜,累了自己也伤了感情。”
想了想,她又道,“比如之前怕我被人为难,专程让来福跟着我。”
东方卿没有否认,“果然瞒不过你。”
萧曦懒散的坐在东方卿旁边,靠在他肩膀上,“所以,陛下想见我便直说,直接让来福来请我就可以,把心里的想法说清楚,这是爱人的第一步。”
东方卿下巴抵在萧曦头顶,他能嗅到萧曦的头油味道,“萧萧,你说的我都知晓。”
“但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没有经验,日后我定会按你说的做。”
但是有些事情于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些光怪陆离的怪诞之说,是他那不知多少个不见光亮的黑夜的噩梦。
时至今日,他仍旧会因此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