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眼看着合末杯子里的水见底儿了连忙给它续了满杯。

又从门口堆了一堆的杂物堆里找出了根新鲜的胡萝卜，塞进了合末的爪子里。

路易斯看着苏木忙前忙后，非常自然地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他坐下前还不忘记招呼张栋和他一起落座。

张栋欣然落座。

在路易斯的带领摸鱼下，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木忙前忙后。

又是给合末梳毛，又是给合末擦爪子的。

路易斯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张栋看看苏木，又看看路易斯。

总觉得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不然这没法解释为什么局里这个谁都不熟的人鱼祖宗会在这里这么悠然自得。

海洋学分院里除了他，彭京和路易斯接触的时间也很久了。

他们两个属于是最早接触路易斯的一批人。

当年路易斯刚来科学院的时候谁都不敢靠近他。

那时的路易斯还没有习惯陆地上的生活，脸上的寒霜可以将人逼退三尺之外。

张栋那个时候是没什么想法的，在他看来路易斯会是个完美的合作对象。

他并不负路易斯的起居问题，所以在路易斯已经到科学院报道小半年后两人还不熟他并没什么想法。

张栋清楚的知道路易斯不是人，不能用人类的判断方法去判断他。

彭京和张栋的处境就不一样了。

彭京相当于科学院派给路易斯的生活助理。

负责路易斯除研究外的一切示意。

整天跟在他身后，路易斯出去采集样本彭京都会跟着去附近等他。

张栋第一次收到彭京的哭诉是在路易斯来科学院的第三个月。

他哭诉自己这个生活助理已经跟在路易斯身后三个月了，还跟个陌生人一样。

那时候张栋也只能安慰他说：不能以人类的情感标准去判断海族。

他这话彭京听进去了。

在路易斯之前，大众视野里都没有海族这个概念。

人类甚至不认为大海里面会有文明。

但是现在一看。

这那里还有当初路易斯来科学院时候的那股高冷劲啊。

来这里简直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彭京很肯定这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上一次救援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栋提起精神打量着四周。

希望能看出一点门路来。

能让路易斯快速接受人类的办法。

张栋是隐约知道路易斯在海族的地位不一般。

不管是以异类身份出现在人类视线中时的那股狂傲劲。

还是后面对各个星球海域的了解。

张栋就能看出他在海族里应该是占有主导权的存在。

可以说路易斯的态度代表了海族的态度。

在张栋的预想中，以后的海洋学分院里应该会多出很多海族的人来和他们一起研究。

如果每一个海族人融入科学院都要这么久的话，在张栋看来是有点浪费时间的。

如果苏木真的有办法拉近和海族的距离。

向她学习交流一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行的事情。

“你有工具处理刺球吗？还是说你一股脑带回来没想过怎么吃？”

还不等张栋看出个所以然来路易斯轻飘飘地开口。

“你真没吃过？”

苏木到现在都不相信路易斯没吃过海胆。

她在确定合末爪子干净后将合末放在了沙发上让它自由活动去了。

目送合末摇摇晃晃走进厨房后，苏木的视线落在了路易斯身上。

她一只手撑着沙发，歪头看路易斯。

在苏木那个时代，人鱼还是太少见了。

对于他们的饮食习惯苏木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所有的认知全部都是之前路易斯来吃饭的时候摸索出来的。

“我真的很好奇，人鱼在海里的时候是怎么分辨食物和朋友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苏木都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这个问题从那天看见路易斯喜欢吃鱼后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现在话题正好就在这一点上面，苏木也终于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那你们龙族是怎么分辨食物和朋友的？”

路易斯并不打算回答苏木的话，他瞟了苏木一眼视线落在了合末身上。

“我们的话拥有不能吃的形态就不是朋友了。”

苏木歪头想了会儿龙族的习惯，思考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答案。

说的时候脸上一片严肃，十分认真地点起了头。

“哦，对你面来说刺球的形态是可以吃的？”

“人类形态对于我来说是不能吃的。”

苏木思考了一下海洋生物外貌的多样性，给了路易斯一个最后的底线。

对于苏木的回答，路易斯抬头与苏木的视线对上。

两人对视半响，反正张栋是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

“那你们龙族倒是真不挑。”

对于路易斯的话苏木权当没听见。

乐呵呵地邀请路易斯来围观自己是怎么处理海胆的。

其他的食材苏木相信路易斯会处理。

就算不会，海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海鲜，错过一个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但是海胆不一样。

苏木觉得，如果路易斯没有吃过海胆的话，那他这一生人鱼可真是白当了。

错过了这么好吃的食材。

“要来看看是怎么处理这个的吗？回去后还可以让你的族人也尝尝。”

说着，苏木徒手从海鲜桶里面拿出了一个海胆。

上面的尖刺让路易斯看着不寒而栗。

苏木拿起那只有她手还大的海胆，就像拿起一只皮球一样轻松。

路易斯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半响从反应过来。

“不愧是龙女，皮就是厚。”

说着，他站起身，率先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苏木连忙带着海鲜桶还有她手上的海胆追了上去。

直到两人都离开了客厅，张栋才从两人的对话中反应过来不对。

路易斯一口一个‘龙族’，苏木一口一个‘人类’。

反应过来的张栋有些挫败。

原来路易斯会和苏木亲近并不是因为苏木的行为上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原来是这两人是同族。

现在人类对于海洋里的文明了解还是太片面。

对于海里的种族他们同意称呼为‘海族’。

至于里面具体有什么品种，科学院不知道。

路易斯也没有和他们透露过。

张栋也有猜测过会不会是因为种族太多所以路易斯根本就没记住全部。

他们研究到现在也就大概知道路易斯的原型和鱼有关。

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经常能在路易斯的起居室里看见鳞片。

起初是觉得他把鱼带回起居室食用才会在现场留下鳞片。

后来发现不对。

应为每一次被捡到的鳞片都是一个颜色的。

那个时候路易斯的挑嘴已经在食堂出了名。

张栋要是再觉得那是食物留下的鳞片那他就是个大傻子了。

这样挑嘴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吃同一种鱼？

苏木和路易斯两人进了厨房。

倒是刚刚不知道跑哪里去玩的合末回到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当起了一只抱枕。

“你尝尝，快尝尝，可好吃了，比虾还甜。”

苏木一手拿着海胆，一手拿着剪刀。

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一只海胆，露出了里面橙澄澄的黄。

殷勤地举到路易斯的面前。

苏木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没有第三只手来给路易斯那双筷子。

当然，这个想法在路易斯从筷子筒里抽出了一只勺子就结束了。

在苏木亮闪闪的眼神下，路易斯挖了一小块黄出来。

他看了看苏木手里的刺壳壳，又看了看勺子上的黄。

眼睛一闭，将海胆送入口中。

他之前吃过苏木做的饭。

出于对那顿饭的信任，他觉得苏木不会给他吃什么难吃的东西。

入口时除了一点海水的咸没有别的味道。

路易斯小心地用舌头去触碰口腔中那团柔软的海胆。

触碰的瞬间，就感受到了海胆自身的清甜。

如苏木所说，它比虾还要甜。

虾肉是脆弹的，但是海胆是软嫩的。

路易斯突然想起他在科学院食堂里吃过的豆腐。

可惜现在没有豆腐。

路易斯觉得两者相对比，还是海胆更胜一筹。

路易斯脸上舒缓的表镜，以及眼神没有逃过苏木的眼睛。

她满意叉腰，就差笑出声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超级好吃！”

在苏木亮晶晶的眼神下，路易斯含蓄地点了点头。

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让苏木很开心。

只要是点头了那就是认可了。

“这是马粪海胆，是海胆里面风味最好的，等会儿搞个一桌菜不是问题！”

苏木说的信誓旦旦，路易斯挑眉。

自觉地给他当起了下手。

苏木也没指望路易斯给她做太多。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平时就是个不做饭的主。

不过看他生火的熟练样子。

苏木觉得他还是会做饭的。

当然这个做饭的是指把食物弄熟。

至于其他的调味什么的，苏木是完全不敢假借路易斯之手的。

“咱四个人吃饭，五个菜差不多？”

苏木一边处理着手上的海胆，一边盘算着等会儿要做的菜。

想着想着，苏木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光脑屏幕，就收获了满屏幕的怨念。

【哟，看来主播终于想起我们了。】

【主播，你终于抬头了，家人们谁懂啊！】

【刚刚那是活生生的大佬啊，科学院分院的院长啊！！！】

【呜呜呜，哭了，只有人类在惨兮兮地参加上岸考试，其他种族只要上岸就分配铁饭碗。】

【想开点楼上，你也是在上岸的路上拼搏。】

【不是啊，我看路易斯院士平时在院里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

【院长稳定发挥，院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