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若将王戒交给赤王,届时天下免不了惨烈战祸,疗灵师不会乐见这样的场面,燹王与她,必定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可若答应我的条件,他将有负对阎王的承诺,虽能得到美人,却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你心知,侵略之举,本就非正义,为一道承诺而见苍生罹难,当真是你想看见的结果吗?”我见燹王仍在犹豫,不由得声音加重,劝说道:“如今圣树将恢复,姑娘亦可复生。野心与和平,皆在你一念之间。”
“好。”燹王凝目,视线直直刺向我,果断道:“吾答应你,不再插手苦境之事,并封闭彩绿险磡。”
终于……我终于做到了。
虽仍免不了烽火,却为苦境争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多谢。”我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抱歉,利用了姑娘。”
“在吾心意未改变之前,施术吧。”燹王不再多说,拂袖转过身,似不想再看我一眼。
我起身,请燹王出外。
脚踏八卦,手占七星,我挥手亦朱砂符布缠住疗灵师周身,施术前,我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我知晓你在此处,请姑娘见谅,为苦境苍生,我不得不利用你。希望你能原谅我,并在术法结束后,让燹王将我的尸体送回苦境。”
一旁疗灵师的魂魄听言,意识到了什么,急急上前欲阻止我。
魂体穿过我的身体而过,柔弱的魂魄,未能阻止我施展替命术。
天道轮回,一命生必有一命灭,这是天道轮回不变的法则。
“极烛六合·神郁太一·借玄元·接天道·现引门·阴阳妙法——启。”
狂风天卷,云霾晦冥,一时间红光四起,搅乱阴阳,疗灵师停滞的呼吸逐渐开始复生,随之,我的身体情况亦逐渐下降。
察觉疗灵师胸腔心脉已有复起之势,数道红色绳索从疗灵师魂魄中指伸出,困住疗灵师魂灵,连接她的本体与魂魄。
“啊……吾不能,不能用你的性命来交换吾的性命。”疗灵师欲挣扎,却敌不过愈加强横的复生术法。
就是此时!
我眼神一凛,虚空拽住红绳,猛力一拉。
随即,身体失力垂落,呼吸顿止。
与此同时,远处房屋,一块画满符咒的木人骤然断裂。
“啊……道者!”疗灵师一声呼唤,将门外的燹王吸引进来,一眼望去,是遍地狼藉和趴伏在床间的疗灵师,她正伸着手,朝向倒落在地的修者,神色慌张。
不及管地上的玄随子,燹王赶忙上前,扶起疗灵师,眉眼的喜悦几近溢出:“你醒了。”
疗灵师柔弱摇头,指向一旁倒落的绿发道者,急促道:“她……她是以自身……”
话没说完,君权神授已然现身绿之晨,弯身抱起断绝了生息的玄随子,手指轻轻按在她颈侧脉搏处,许久才道:“笨遥岚……”
燹王总算从狂喜中回过神,看君权神授的表情,才意识到了什么,“她……”
疗灵师低低一叹,性命何其珍贵,何必为了她搭上自己的性命,想起她最终的话语,明白她同有挽救苍生的志愿,不由得开口道:“她希望将自己的尸身,送回苦境。”
“吾知晓。”君权神授抱着人起身,看向燹王,神色冷静:“王戒吾已处理好,封关吧。”
燹王确实没想到为了自己的老婆,竟然搭上了属下的老婆,可是看君权这般的态度,好似又不见多伤心。
“吾知晓了。”
随着一道令下,彩绿险磡全员回境,远在中阴界的原无乡感应到了什么,抬首望向苍茫的天空。
“玄随子成功了。”
*
我醒了,但我又没很清醒。
有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君权神授会坐在我旁边看我睡觉?
是做梦吗?
而且看窗外绿油油的天空,怎么看都不是苦境的天空,我这是在哪里?
“你说呢。”君权神授淡定回应我内心的咆哮,抬首细细抚过我的眉眼,语气温和:“你成功了,燹王封闭了彩绿险磡。”
所以?请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说了把我的尸身送回苦境吗?
我心态爆炸,好不容易设下假死脱身的局,别告诉我这局破了?
“笨遥岚,你这种粗浅的计谋,怎可能瞒得过吾。”君权神授有些满意看着我崩溃的神色,施施然继续补刀:“彩绿险磡封闭,无百年不可再开。吾心悦你,自然要将你留在吾身边。”
梦醒的代价,原来竟是如此沉重。
我倒落回床铺,只愿自己不再醒来。
太坑爹了,说好的放我回苦境呢!
“吾不记得吾曾答应你。”君权神授喝退了众人,就是为了此时单独相处。看对方神色,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不难猜出:“凡事不可两全其美,这是你说的话。”
“别用我的话回敬我!”我是为了劝说燹王,并非是为了让他可以在此时可以全方位的打击我。
你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是真的,这也太沉重了,拜托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好不好。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害不害羞这回事,我为了苦境能够少一个敌人,连自己都赔上了,我难不成连抓狂的权利都没有吗?
该死的原无乡,这下真的被你说中了,我这简直是献身的彻底。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和平美满的结局。”君权神授声音微顿,那种仿佛忍俊不禁的笑意再次渗入他声音的边缘:“何况你并非完全对吾无意,何必要与吾分别两境。”
我不是,我没有。
我炸毛:“你别乱说!”
他是问过我,可当时我根本没回过他。
“你不曾拒绝。”他了然,轻轻叹息:“既未拒绝,自是意动。”
我噎住。
这话还能这么解释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试着做最后的挣扎:“我要回苦境。”
君权神授看我一眼,手指从眉眼处滑到嘴唇,在我欲挣扎的片刻将我按得牢固,挣扎不能。
“好。”呼吸交错,一点温热的柔软落在我唇上,在唇间轻轻蹭过,他抬起银月般的双眼,笑道:“待百年后……”
话未尽,又是细吮慢碾,一尽曾经有过的念想。
我:……
“唔唔唔——”放开我,可恶的君权神授!
我不要嫁入彩绿险磡!
我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