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醒来的关执精神不错,趁着晨光在院中锻炼着。
冬日的早晨,风有些冷冽,凉釉会比夏天晚起些许。
关执估摸着时辰锻炼,稍微收拾下,才去找凉釉。
一进院中,门口守着的竹子就道凉釉正在洗漱。
“关执?进来吧。竹子让他们送早膳过来。”屋内听到声响的凉釉扬声喊着。
关执进屋,扑面而来一股热浪。
“你来啦。昨晚喝那么多,难受吗?”凉釉坐在铜镜前,转头冲他笑。
关执走上前看他,刚睡醒的凉釉表情软乎,视线一直跟着他转动,很是让人心软。
“睡醒就消了。”他摸了摸凉釉的脸,暖暖的,屋里烧着火盆还算暖和。
凉釉脑子还不想转动,双手张开往前抱,脸贴在他身上,闭着眼嘟囔:“今天好想赖床,被窝睡了一晚上特别暖和,听着外面的风声一点都不想起来。”
小六早就识趣地站到了门边。
关执任他抱着,轻笑,“外面是有点刮风。要不今日就在屋中待着?”
凉釉摇头,“不要,说好陪你去店里的。”
关执给唐杉放了个长长的休息,最近都是关执在打理生意,特别忙碌。
昨日便说好要陪他的。
关执也舍不得凉釉的陪伴,揉揉他的脸,“店中也有火盆,路上拿两个手炉。”
凉釉冬日出行的装备不少。
貂毛大氅裹着,脸被雪白蓬松的绒毛半掩着,衬得凉釉的脸更加精致小巧了。
南瓜样式的袖炉散发着淡淡香气被塞进了袖笼。
马车上铺着毛毯,已经放了几个较大些的手炉。
凉釉被关执半抱着进了马车。
他笑嘻嘻地拉着关执的手一起裹着袖炉,“一起暖一暖,南海城实在冷了些,但又不下雪。”
关执轻轻捂着他的手,即使很迅速地上了马车,凉釉的鼻尖还是不可避免地泛红了。
“景都倒是下雪,天气比南海城冷,十一月到家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了。”
关执声音一向低沉缓和,和凉釉说话时会特别柔和。
凉釉很爱听他说话,转转身体挤到他怀里靠着,仰头看他聊起过往。
“景都的雪下得厚,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偶尔出门的小孩大人就在冰面上玩冰嬉。在景都几年,倒是学会了打滑挞。”
“打滑挞?好玩吗?”
关执低头看他。
大大的杏眼带着好奇,枕着他的腿,白软的脸颊肉被挤得微微鼓起。
“好玩,一种自由的感觉。等有时间带你去玩。”关执的手在他脸颊上揉捏着。
凉釉已经习惯了,还在好奇:“话本上说在冰上垂钓,真的能钓到鱼吗?天这么冷它们不躲起来?”
“能的。唐杉总喜欢钓鱼。我们俩去钓了一段时间,天天吃鱼。”
关执笑得温柔。
那时候刚挣了一点钱,天冷又不能跑商了,两人待在租的屋里发愁。唐杉就拉着他去钓鱼。
一天下来能攒够几天吃的,就是太冷,手上的冻疮一直长,痒得人心烦气躁。
关执从回忆中回神,忍不住抱紧了怀中一直散发温暖的人。
“幼悠,过两日去关家一起吃饭好不好?”
凉釉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了下,看他。
“你说了?”
关执往后靠,手臂用力,将凉釉举着往上抱住,四目相对。
“嗯。他们也想正式和你见一见。若你还没准备好可以之后再见。”
早在凉釉养病时他便已经和家中说明了他和凉釉的关系。
关家人素来管不了他。
听着他的“通知”,关母一愣便将一切想通了。
难怪她以往觉得这两人相处有些不对劲呢。
只能道:“既然如此,让凉釉来家中吃顿饭,正式见见面。”
“好啊。不过得等我准备点东西。他们喜欢什么呀……”
凉釉接受得很快。
关执都见过他家人了,也是该去正式见下关家人。
关执忽然张嘴轻轻咬住他的唇。
带点肉感的唇被细细啮咬,不太重的力道,玩一般咬弄着。
凉釉脑袋被按着承受这一切,手忍不住揪他耳朵,揉捏着。
关执还叼着他的唇,发出轻轻的笑声,转而向里面进攻。
软糯濡湿的内里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凉釉的配合让关执的进攻更加猛烈。
等凉釉受不住了,口涎顺着唇角流向脖颈,捶他,关执才勉为其难地放过他。
但是也不停歇地,顺着亮晶的路线一路往下,亲着、吮吸着善后。
凉釉的手脚都软乎了,趴在关执身上,在他耳边细细喘息。
或许是觉得火烧太烈,关执终于收手,和凉釉交颈而卧,搂抱着静静平复。
热恋着的人总是难掩心中热情的,其他不谈,肢体总爱接触着。
两人抱着对方静静躺着,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中享受着独处的美好。
……
又一日傍晚,关家久违地全家聚在一桌。
桌上暖锅沸沸,熬了半天的羊骨汤香味四溢。
关母看看关父,见他没反应,给了他一肘子,扬起微笑道:“吃饭、吃饭,关执给幼悠盛碗汤,喝点暖暖身子,最近太冷了……”
凉釉倒是不拘谨,将礼物给大家分好,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关执旁边。
羊骨汤清淡但是不膻,他端着汤碗吹着慢慢喝,只感觉整个人都是暖的。
关家准备的暖锅不算大,一人一个,桌上摆满了各种菜式,切薄片的羊肉、鱼肉、羊肉等,还有素丸子、肉丸子、青叶菜。
凉釉和关执挨着坐,将切成薄片的牛肉放入锅中烫片刻后,捞起蘸碗中的料汁。
新鲜的肉和香辣的酱料混合入口,凉釉满足地眯起眼,“好吃!这儿肉特新鲜。”
关父乐呵呵地接话:“提前让屠户留好的,今日刚好有牛肉。”
央仲国对耕牛保护得严格,还是因为有商队会定期去都蒙国买养的牛过来,大家才算固定的有些牛肉流通。
但这也是比较昂贵的肉食了,普通人家多是等本国的耕牛无法耕种后屠杀才买来吃。
桌上备的还有鱼肉,是出海捕的鱼,肉汁细腻不腥。
凉釉瞥着大家都在各自吃着,将夹的鱼肉迅速往关执蘸料碗中放,雪白的鱼肉染上了红色。
关执夹着他要收回的鱼肉,低声和他说:“这个太辣了。”
他的蘸料碗中放了一半的鲜辣椒碎和酱辣椒,可比凉釉仅仅点缀了两颗辣椒圈的碗辣多了。
凉釉笑眯眯地将筷子往回收,“我就是要尝尝你的,我能吃辣。”
关执无奈,低头一口咬掉他筷子上的。
不等他发火,忙道:“给你蘸个少点的尝尝,太辣了会难受。”
凉釉刚刚把鱼肉往蘸料碗中猛地一裹,红彤彤的,他断定,凉釉肯定受不了。
凉釉乖乖收手,坐等投喂。
“唔,好吃。”
凉釉吐吐舌头,觉得有些许辣,但是莫名让人很想继续吃。
于是乎,接下来凉釉就是蘸了自己的调料碗吃两块,又去关执那浅浅蘸点调料吃,玩得很沉浸。
关执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将蘸料碗往他那边挪一挪。
难得休息的关玉低头猛吃,等安抚了肠胃,抬头一看便见对面两人黏糊糊的氛围,有丝被闪到的感觉。
为什么各自有锅烫菜,两人还显得如此融合,插不入任何人似的。
关玉抱着对爱情的疑惑,又埋头苦吃,偶尔还往关雅那边“偷”点菜。
一顿晚饭吃了半天,大家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屋。
而凉釉,被关执带回了他在闲雅庄的院子。
坐在火盆旁烤着火,凉釉看着关执走来走去,端来了吃食。
“要茶还是酒?”关执忽然笑着问。
能喝酒了?凉釉眼神一亮,毫不犹豫:“酒!”
今晚大家没喝酒,都在认真地吃着暖锅、喝着羊肉清汤。
关执出门一会儿,提着一壶酒,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骨头摇摇尾巴奔到凉釉身边蹭他,汪汪地叫。
冬天的骨头毛发更显厚实温暖,凉釉俯身抱着它蹭蹭,“骨头真暖和,冬天抱着它睡觉一定很暖和。”
关执将酒壶放在温鼎中暖着,看着他似乎想试试这想法,眼神暗暗,打断他的想法:“它会乱动,被窝进风。”
酒温好,凉釉期待地捧着酒杯凑近。
鼻子使劲嗅嗅,有些狐疑地看了关执一眼,轻舔一口。
“难为你能找到这么淡的果酒了。”语气忿忿,眼中充满幽怨。
他还以为关执忽然这么“好心”给他喝酒了呢。
关执笑着喝了一口,“这也是酒。”
凉釉一口饮完杯中之物,“算了,再等一个月。”
旁边的骨头眼睛在两人酒杯上来回移动,前爪搭在凉釉身上,一副馋样。
“小狗不能喝酒。给你吃块肉好不好?”凉釉从盘中捏了块肉给它。
烤着火盆、喝着美酒,和爱的人一起逗弄着小狗,这是关执从未想过的场景。
此刻靠坐在凉釉旁边,看着他和骨头,关执感觉一直奔波、劳累的自己像泡在了热水中,温暖舒适。
“哈哈哈,骨头呆呆的。”
凉釉开怀大笑着往关执怀里倒,随后骨头便扑到了凉釉的怀里,叠罗汉般压在关执身上。
关执回神,抱住这沉重的甜蜜,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蹂躏了骨头一番,凉釉也没起身,声音清亮地说:“我们烤橘子吧?”
说着就兴致勃勃地指挥关执,“再烤两块肉给骨头吃。”
屋外寒风凛凛,听在凉釉耳边都是安宁温暖的符号。
橘子烤得外皮发黑了,凉釉试探着摸去,烫得直摸耳朵,“好烫!”
关执一手接过滚动的橘子,一手握着凉釉的手指察看,“烫伤了?”
“没有,就稍微摸了下,没什么事。”
相比于自己的手指,凉釉的好奇心都被关执的手吸引了,反抓着他的手翻开,“你不烫吗?”
关执将橘子往小桌子一放。
“还好,我皮厚。”他难得地开玩笑。
凉釉看他手,还是会微微泛红的,低头吹吹他手,“也不能直接上手的。”
关执盯着他低垂的细密睫毛看着,手指微微蜷缩,想握紧什么。
“尝尝你的烤橘子。”
“嘿嘿,肯定很甜。”凉釉笑眯眯地看着关执剥开黑色的皮。
里面的果肉橘红色,散发着一点热气,入口温热的甜。
关执现在一看凉釉的表情便知道他的感受了,“好吃?”
点点头,将一瓣橘肉塞关执嘴里,“甜。”
一个橘子不大,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着吃,骨头坐旁边啃着烤肉,尾巴时不时地往两人腿边甩。
“有些晚了,睡觉?”关执拿着帕子给凉釉擦手,一根根手指细细擦拭。
“好啊,那我回去了。”凉釉脚碰了碰骨头,“骨头和我一起走。”
说着起身,就感觉手还被握着,低头看。
关执坐在那抬头对他笑,烛光下显得温柔。
“要不要个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