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花简直要郁闷死了!
把远在丰宁的岳红梅好一通埋怨。
心说她这电报早点来啊,早个半天,她也不用特意请假去丁二狗家,甚至还威胁了人家两句。
还让丁果回了村里,既然这事不是手拿把掐的,让那死丫头回来干啥?
“闹着玩吗这是!”
黄梅花进村时各小队的人已经下工了,她没那个心情下工,倒腾着步子去了老三家。
丁果正在空间里凉快呢。
中午时她说要跟一起去地里干活,三叔三婶都紧声拦着,说不差她这俩工分,让她也踏实住了,家里也不会差了她那口吃的。
丁果只好作罢,等丁大林又跑出去玩了,她闪进空间洗了个澡,把身上穿的衣服也脱下来洗了烘干,这会儿正坐在凉亭里喝着冰红茶等头发吹干呢。
收到系统提醒有人敲门,她趴在可视窗口上听了听,是有人敲门,闪身出来,问了声:“谁啊?”
“我是你二婶!”
丁果挑了挑眉,这是接完电话回来了。
其实丁果已经猜到大致情况了,因为她看到后台数值的暴涨,有岳红梅的,也有黄梅花的,而且黄梅花的名字波动尤为激烈,算算时间段大概就是她接完电话之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是她怎么对自己有怨言呢?
能出现在她后台那必然是跟她有关系的郁闷。
岳红梅难道把自己举报潘顶峰的事跟黄梅花说了?
抬手扒拉了两下半干不湿的头发,慢吞吞走着过去开门,笑道:“二婶从公社回来了?”
黄梅花沉着脸进了门,先走到水缸那里,摸起缸里用葫芦做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将水瓢往缸里一扔。
水瓢里,她没喝完剩下的那几口被甩了出去,跟缸里的水汇集到了一起。
丁果只来得及‘诶’了声,还是没拦住。
丁果知道这在村里是常有的动作,喝凉水也很常见。
之前丁大林回来也往水缸边冲,丁果一看见他当时的动作就赶紧拦住了他,把提前放在茶缸里的空间井水塞给了他。
三婶他们下工后,丁大勇进了门也往水缸这边走,都让丁果眼疾手快的拦住,递上了提前装好的空间井水。
此时看着黄梅花的动作,她眼皮直跳。
黄梅花却一抹嘴,开始竹筒倒豆子一样数落起岳红梅来。
“你说你妈那人办的这个事儿啊,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她做啥要应?你不知道我自打接了这事,腿都跑细了……”
丁果就在旁边听着,听黄梅花从对岳红梅办事的不满到她自己在这件事上付出,听她诉苦,也不做声。
黄梅花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结果这个变的牙尖嘴利的侄女半句腔也不搭,便抿了抿嘴,看向丁果问道:“你回来是为这事儿吧?”
她想打听打听丁果身上有没有带着之前说好的五十块钱,要是带着,她得好好诉诉苦,想办法从丁果这里捞一点。
但让她失望了。
“不是啊,我就是想我三婶了,回来看看我三婶。”
黄梅花没等到预想的答案,尖声道:“不可能!你想看你三婶啥时候不能回来,就偏偏非赶这时候啊?”
这死妮子是知道这事不成了,想赖账吧?
上午领教了丁果的变化,知道这死妮子不光嘴利索了,心眼子也比在村里时活泛了,精着呢!
哎呀,她也真是。
早知道她进门时不该先把事情说了啊,应该先套话。
丁果慢悠悠地道:“我也纳闷呢,怎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摊上这么个又腌臜又损阴德的事呢。要我说二婶你也是真大胆,啥事都敢应。二婶你还不知道吧?”
黄梅花可听不得损阴德这种诅咒的话,这可是封建迷信,正准备给丁果扣顶帽子拿捏她一下呢,就听丁果突然变了语气,神神秘秘地来了句‘你还不知道吧?’。
然后她就屁话都不说了,端起桌上的茶缸子慢悠悠地开始喝起水来。
把黄梅花吊的心里七上八下,焦急的恨不能去掰她的茶缸子,道:“哎呀,不知道啥,你倒是说啊!”
丁果喝了两口水,拿出一块白底绣牡丹花的棉质手帕擦了擦嘴,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我以前劝我妈时都挨骂了,我妈非说我宣传封建迷信,要是我说了,二婶也这么认为,回头再给我宣扬出去,虽然我到时候肯定不会承认,但不也惹了一身臊嘛!”
黄梅花表情讪讪,心说这死妮子还真邪性,她咋知道刚才自己真这么想了一下呢。
“啥封建迷信不封建迷信的!咱娘俩私底下这么说两句……要我啊,说有些事还是得信,前两年我家凯旋吓着了,我就偷着给他叫了叫魂,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有些事不信他就不行。”黄梅花也是,急了眼啥话也往外秃噜,说完又催丁果,“快说,你刚才想说啥事儿啊!”
“那我可说了,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扣帽子,我也给你扣帽子,不说刚才那件事,就我小时候你还骂过我扫把星呢,扫把星也是封建迷信吧?”
黄梅花本来就热了一头汗,这会儿汗冒的更多了,这死妮子小时候看着跟块木头似的,咋啥事都记得呢?
还有,刚才她秃噜了啥啊?
拿丁果的把柄没拿着,倒是又让她拿捏了。
忙僵笑着道:“你放心,我不说!”
丁果神神秘秘地道:“自打我妈起了这么个害人的主意以来,我家里这段时间可不顺了……”
黄梅花顿时更精神了,身子往前探了探,追问道:“咋个不顺法啊?”
眼里还有隐秘的兴奋。
她其实一直对大伯子很不满。
当大爷的在城里吃香喝辣,也不说拉拔拉拔村里的亲兄弟。
枉她还往丰宁送了那么多粮食,都喂狗肚子里了。
还有大嫂岳红梅,你就是城里人又咋样?不也是农村人的儿媳妇,可这些年你回来过几趟?婆婆病重时都不回来伺候,打发要饭的一样撒俩钱就啥也不管了。
虽说大妮儿当年在她奶奶跟前尽了孝,可她是奶奶养大的啊,她尽孝应该啊,结果最后大嫂来了句,什么大妮儿替他们尽了他们那份孝了。
当时给她气的,要不是盼着将来还得指望大伯子和这个大嫂,她早冲上去撕岳红梅那张嘴了。
有时候跟岳红梅通个电话都能听出她话里的优越感。
黄梅花对老大家两口子可不满了。
现在听说老大家里不顺,差点乐出声来,一个劲地追问。
丁果却不直奔主题,问黄梅花:“丁念君你知道吧?”
黄梅花一个劲地点头:“知道啊,这回不就是给她对象家的一个傻子说媳妇嘛。要我说,你爹娘才真是傻,放着你这亲的不养,抱个外头的回来养。你回城后你爹娘拿着你好不好?拿着丁念君咋样?你后来咋下乡了呢?我可没听说丁念君下乡,当年她年龄也够了吧?”
瞧,她又不着急了,一脸八卦的打听道。
丁果想笑,要不是这个二婶太埋汰,还真是个合适的聊友。
丁果想挑拨黄梅花和家里的关系,没想到这个二婶也挑拨,挑拨她跟丁志钢和岳红梅的关系。
不用黄梅花挑拨,她跟丁志钢两口子这辈子的关系都不可能好。
丁果翻了个白眼,没接她话茬,先让她憋着,道:“那丁念君的身世你知道不?”
黄梅花又让她重新吊起了胃口:“不说是你妈一个干姊妹的孩子?”
丁果就轻哼了一声,道:“她亲爹可是个劳改犯,你说咋这么多年都藏的好好的,可自打我妈非要做丧良心的事之后,这事就爆出来了呢?丁志……我爸都差点把丁念君赶出家门了。”
“啥?”黄梅花脸上的好奇更胜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丁念君亲爹是劳改犯啊?那,那你妈咋把她抱回去养着呢,这不是要害咱老丁家啊!”
丁果倒没说岳红梅那点事儿,轻哼了句:“这谁知道呢!还有啊,自打我妈起了这害人的念头,我大弟谈的那对象好好的说黄就突然黄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跟丁念君她亲爹爆出来的事前后不差几天,你说咋就这么巧全赶一块去了呢,你不知道我爸这几天瘦的呀,短短两三日瘦了一大圈,脸上都泛青色,还有我二弟,骑着车子上班,好好的突然就摔旁边路牙石上了,差点摔死。”
虽然丁建设没这么倒霉,但不妨碍丁果盼着他这么倒霉。
“你就说邪性不邪性吧?”
“邪性,太邪性了!”黄梅花脸色都变了,后脊梁上起了一层汗。
她说她家凯旋昨天好好的还绊了一跤呢,脸上擦了好大一块皮。
“所以啊二婶,这种撮合人嫁傻子的事他损阴德,损福报,不在你身上报就在儿女身上报,以后可不兴听我妈胡咧咧了。”
黄梅花有点失神,连连摆手:“不听了不听了,我这就去你二狗叔家把这事辞了。”
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妈那个人真是……”
差点害了她!
丁果连哄带吓唬,防止这事有啥翻转,回头又害了丁二丫。
这事让黄梅花接下来的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完全顾不上丁果这边了。
因为丁二狗卖闺女赚高彩礼的梦想破灭,十分不高兴,借着酒劲说了两句难听的。
黄梅花又不是吃亏的人,当场跟他吵了起来,话赶话的就开始嘲讽他给大闺女挑的女婿,不看残的缺的,光看彩礼高不高,这就是卖闺女,还现学现卖地说他损阴德一定会有报应巴拉巴拉的……
吵架嘛,自然是啥都往外秃噜,结果半个村子都知道丁二狗差点把闺女嫁给大城市的傻子,而这事还是黄梅花去说的媒。
黄梅花被人戳了脊梁骨。
黄梅花当然不想只自己听这些难听的,就把远在丰宁的岳红梅出卖了……
岳红梅是听不着这些难听的,但作为丁家老大光鲜亮丽的工人媳妇儿,本来在大家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结果人设一下崩了。
丁果偷了几日闲,在准备回城的前两日,跟三婶一家说出了她这次回来的真正理由。
“啥?让大勇进城?”彭桂花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