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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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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涛躺在床上,听着李想逐渐放缓的呼吸频率,静待他彻底熟睡的时机。

他们从今早开始就没闲下来过,面谈了不下十位学生和他们家长。晚上的饭局又临近半夜才散,两人已经累到偷偷连抱怨几句的力气都没有。所幸明天一上午都没有他们的工作,回家吃的又是午餐,不用起得太早。他们今晚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地睡个好觉——张涛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此刻,他正在靠意念驱散自己的睡意,尽管他的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这一切不仅要怪薛珅的突然出现,也要怪自己不经意间地回头一瞥。张涛以为他还在温州忙工作,不曾想他会出现在杭州午夜的街头。橘红色的烟头在他指间明明灭灭,将夜色灼烧出一个洞,也烫伤了张涛的眼睛。他甚至不敢多看伫立在街角的薛珅一眼,慌忙转头跟在李想身旁,试图迅速逃离这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背后不远处的薛珅发来消息:“不是你要见我吗?胆小鬼。”

张涛在黑暗中躺了二十多分钟,才觉得是时候了。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连门缝都不敢开得太大,生怕走廊里的灯光晃醒了李想。他还不忘先给薛珅发条消息,让他到B座一层的电梯厅来接自己,毕竟张涛可不想再爬一次十四楼。

薛珅的出现却总令他猝不及防,他刚走出A座的电梯,就看见这人正等在门外,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不够挺拔,不够精致,不够开朗,也不够亲和——站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薛珅,却又很不薛珅。

他关上房门,打开了屋内的灯:“怎么……不做胆小鬼了,又要当哑巴?”张涛仍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人刚才沉默着穿过大厅,又乘电梯到达薛珅的房间,一路上的气氛比这个空气几乎停止流动的夏夜还要凝重。

“是沈以暄告诉你的吗?”他今天早上来过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她下午向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提了一句。”薛珅对任何人都极少用这样冰冷强硬的态度说话,“明明是你自己要结束这段关系,怎么又来找我?”

张涛自知不是个多么有胆量的人,但他并不害怕此刻的薛珅:“我们还没好好聊过,而且我也没来得及向你道歉,还有……道别。”

薛珅甚至有点想发笑,他痛恨这个轻易就被情丝和希冀绊住的自己。他忽然开始不明白自己发疯一般深夜驱车三百公里赶回来见张涛一面的意义,他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难道他要的是张涛跟自己分析他们之间关系的败笔;要的是张涛愧疚地流着眼泪向自己说对不起;要的是张涛释怀着与自己此生不复相见?薛珅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张涛爱自己。

张涛的视线扫过桌上随意扔着的打火机和烟盒,前者很新,后者只少了几根,显然都刚买了没多久。

他从高二那年冬天起就知道薛珅抽烟,第一次亲眼所见却是在大一上学期的跨年夜。薛珅高大修长的身形裹进昂贵的灰色毛呢大衣里,烟雾从他唇间吐息而出,徐徐升腾在灯下的无边黑夜中。

当时的张涛生怕把自己冻着,穿了件加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一件不少,整个人圆滚滚的,毫无形象可言。他甚至都不想站得离薛珅太近,这高下立判的对比未免有些伤人自尊。

他正处于考试周,大学里第一个繁忙的期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元旦假期本该是放松的好时候,可这次的元旦在星期三,无论如何也没法调休,只放一天假。哪怕想去北京周边玩一玩,时间都紧张得安排不开。

“博雅塔会在重要的日子里亮灯,跨年夜算一个。很漂亮,机会难得。”这是薛珅给出的理由。

再不出去放放风,张涛恐怕真要被接二连三的期末考试击垮。于是他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应薛珅的邀约来北大参观了——好歹算个景点,离得也不算十分远。

薛珅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食堂的饭领着他吃了,未名湖冰场带着他滑了,就连学校的猫都抓给他摸了。好在薛珅平时闲得没事就喂一喂,这窝奶牛猫在关键时刻也没给他丢脸,撒娇卖萌打滚蹭腿样样精通,把张涛可爱得直犯迷糊。

下午两人都逛得累了,薛珅就带他回自己35楼的寝室坐了坐。屋里毕竟还有其他室友,张涛待得不太自在,薛珅又领他去了宿舍楼的地下层。元培宿舍楼的地下室有不少功能房,琴房正是薛珅最常去的一个。

这并不是张涛第一次听他弹琴,高中每一年的新年晚会都有他的独奏节目。没有任何特长的张涛连续坐了三年的观众席,尽管他的艺术素养还没高到可以欣赏古典钢琴曲的水平,但他的每一次鼓掌都很卖力。坐在薛珅身后听他演奏时,张涛蓦然发觉,他的背影不再像少年时那样纤细瘦弱,肩膀也变得宽阔而结实,逐渐有了成年男人的模样。

薛珅当然知道,这件他精挑细选的大衣会将他的身材和体态衬托得相当优雅——尽管双面山羊绒毛呢完全不足以抵御北京冬夜的寒风。未名湖早在近一个月前就结了冰,他们与三两成群的学生们一同站在湖边,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博雅塔倒映在冰面上,留下一道瘦长模糊的影子。

“你们这边的学生都好有仪式感,今晚这么冷,还成群结队地出来倒数跨年。”张涛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我猜我们校园里现在空无一人,大家肯定都在寝室窝着。”这是他就读于工科男扎堆的和尚院校的亲身体验。

“我们往年应该也没这么多人,但今年不一样。”薛珅转头看向张涛,冬风吹起他的额发,飘散的烟雾模糊了他漂亮的五官,“二十一世纪的一零年代就要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还剩下五分钟。”

张涛愣了愣神,不知是为他的话还是为他的脸:“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浪漫的。”

“我不止挺浪漫的……”薛珅知道暗示对他没用,只能明示道,“我现在还挺冷的。”

张涛这才注意到他夹着烟的指尖都冻得泛红了:“对哦……你穿得这么少,我把手套和围巾借你吧。”说着,就毫不吝啬地摘了手套递给他。

薛珅也不指望他能开窍了,一把抓过他正在解围巾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里。这是他跑遍海淀区的商场,试过几百件大衣后选定的最后一件,它的口袋很宽敞,放他自己的手太空荡,装两个人的手刚刚好。

薛珅能察觉出张涛的局促不安,出言哄他道:“帮我暖一下……”

他紧张到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在毛呢布料的遮掩下,他温软的手掌缓缓覆上薛珅的手背。薛珅对他半推半就的主动很是满意,冰冷的手指就这样缠上他炽热的体温。在十指终于相扣的一瞬间,他们不敢对视,却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小涛,北京的冬天太冷了……”薛珅一边感叹着,一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张涛浑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凝结成冰,断供了他胸中的柔情和悸动。他忽然就想起一年前的某个冬夜,姜凡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沙哑的嗓音。北大和清华只隔一条马路,最近的两个门相距不过几百米。而彼时的他和姜凡之间足有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两颗心脏却贴得前所未有的近——近到它们能陪着彼此跳动,伴着对方破碎,同生共死。

张涛抬起头,只能看见湖对面高耸的塔身。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的最后一天,北京的夜空没有月亮。

“……小涛……小涛。”薛珅拉着他的手,映着博雅塔灯光的眼眸流光溢彩,“新年快乐。”

张涛对他平静地笑了:“新年快乐,薛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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