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真的要去吗?”一旁服侍男子多年的管家满眼心疼的看着面前更衣的男子。
“为何不去,难得布局这么久。”男子拿起一旁剑架上的爱剑飞虹,走向屋外,脚尖轻轻一点如白云飘过。
江湖谁人不知叶孤城,可又都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南王世子。
江湖上的高手不少,但其中的顶尖高手却也仅有那几位。
「少林派」方丈大悲禅师、「武当派」长老木道人、「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青衣一百零八楼」霍休、「峨嵋派」掌门独孤一鹤。
以及,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的白云城城主——叶孤城。
身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
三千青丝束冠起,翩翩白衣隐云雾,剑光斜来如惊虹,漠然如雪寂飘零。
月圆之夜,紫荆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立于紫荆城之上,两个相似的翩翩白衣在月色下飞舞,似是多年未见的兄弟。
两人都未出声,却仿佛听见互相在打招呼。
“你来了啊!”
“我来了。”
星光月色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招末使出,就已随心而受了。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剑每—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空灵流动。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谁也不曾想过飘渺的白云早已预知了结局,不,不如说胜已失去了意义,因为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他是潇洒的,他也是骄傲的,他更是寂寞的。
因为寂寞,叶孤城,一个高处不胜寒、逍遥白云间的白云城主,居然会去刺杀皇帝,而且还玩了一个非常缜密但是不胜复杂的游戏,让很多人看不懂。一样在深夜孤独,但叶孤城的孤独是所有人永远不能体会的。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这已是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直到现在,西门吹雪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胸膛,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生的?是不是因为叶孤城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剑锋是冰冷的。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他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感激。在这后—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一着致命的杀手。叶孤城看得出。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因为西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田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了下去。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叶孤城的死成就了西门吹雪的剑,让他斩断了世间凡尘,西门吹雪剑法更上一层楼,他的剑法已经达到了“无剑”的境界,“他的人已与剑溶为一体,他的人就是剑,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这一战,不仅造就了他不世的声名,也造就了他不世的剑法。更重要的是他求得了剑道的真义。他的剑已随心所欲,既是到处都有,也是到处都没有;他的剑已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又或者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他的剑已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西门吹雪的剑也解脱了叶孤城的寂寞,在杀死苏少英时,他曾感慨:你这样的少年为什么总是要急着求死呢?二十年后,你叫我到何处去寻对手?在这寂寞的大地上他得到了解脱。他的寂寞已然冷了心,冷了情,却也因为他早已成了仙,有所依,却也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