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秦译抓着他的手臂浑身颤抖地慢慢坐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辛野，但是后者脸色却平淡如死水。

赵辛野几乎是自虐地笑了一下，而后道：“Alpha和Omega本就天生一对，这是生理构造所决定的……”

“你别说了……”

“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并不清白的beta自毁前程，你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赵辛野说到此处停住了，他背光坐着，偏长的头发挡住了他泛红的眼尾。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许久，秦译才回过神来一样，他颤抖地伸出手，紧紧地抓着赵辛野的上臂，像是在求证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在、在说什么？赵辛野。”

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赵辛野沉默着摇摇头。

“我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会选择那个Omega作为伴侣的。她喜欢你，又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而且家世显赫，和你很配……”

赵辛野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尾音带着难掩的哭腔，他及时收了声，可还是被秦译抓住了端倪。

“你不喜欢我吗？赵辛野。”

赵辛野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一滴又一滴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赵辛野感觉秦译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的手很烫，抓住他胳膊生疼。

他哽咽的厉害，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秦译却没有放开他。

“外面的人跟你说了什么，赵辛野，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秦译温柔地拨开了他眼前的碎发，他耐心地亲吻着赵辛野紧闭的眼睛。

周遭的木质调香气愈发浓郁，秦译的身体抖得厉害，可是却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温热的眼泪蹭在了赵辛野苍白的脸上，却没有换回他的半分温度。

赵辛野身体后仰避开了他的吻，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除了眼尾还有些红以外，他的眼里已然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了。

“这需要别人说什么吗？”赵辛野哂笑道：“只是我自己有些倦了，实在不想与你们继续周旋下去了，这样让我觉得很累。”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赵辛野平静道：“若非想要自保，我怎么会和一个Alpha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呢？”

“我一直都很讨厌Alpha。”

“一群只会发情的低等生物。”

他这话说的很轻，却比任何的话语都要残忍。

秦译呆呆的看着他，泪水顺着脸庞不断地落下，打湿了赵辛野的手。

他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因为想要自保，所以只能留在你的身边。

因为想要自保，所以才要假装很爱你。

其实秦译在之前从未想过会成为赵辛野的伴侣，他一直将自己视作一个暗恋者，赵辛野不需要关注他的感受，甚至也不需要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那日晚上那句“我没想过拒绝”像梦一样改变了这一切。

他可以以恋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吻着他，照顾他的一切。

可现在这句话却让所有的过往成了笑话。

“你在忍受我吗……”秦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仓促地放开了他的手，刻意地拉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易感期让他头脑混沌，他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喃喃道：“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不对，不对……”秦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抓住了赵辛野的手臂，将人拉了过来。

“你是喜欢我的吧，赵辛野……就算之前都是你在骗我，你只是想自保，那为什么庄园酒会那天你明明逃出去了还要回来？”

“你那么聪明，知道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是为了救我，赵辛野，你是为了我。”

秦译沙哑着嗓音说着，求证地看着他的眼睛，赵辛野想要别过脸去，可是秦译却伸手抚上了他的脸侧，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的手很烫，力道却很温和。

“看着我赵辛野，”秦译一字一句地道，“你看着我，然后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我就信你。”

赵辛野看着他的脸，视野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几次张嘴都没法再发出一个音，最后只化作了听不清言语的哭腔。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秦译便偏头吻了上去。

泪水交织在了一起，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心更痛。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进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吧？……你说啊赵辛野……”

秦译一边吻着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虽然一直在问，可是却没有给赵辛野任何回答的机会。

他一直在吻他。

可是这样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在换气的间隙，他听见赵辛野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可……”

他最后一个“怜”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堵回了喉间。

秦译吻着他，将他压在了床上。

偏冷的木质香几乎将他淹没。

秦译再也没给过他说话的机会。

他们的床上抵死缠绵，无声的诉说着两世不为人知的爱恋。

秦译伸手爱抚着他的身体，却意外的触碰到了他身上绑缚的绷带。

粗粒的触感短暂地拉回了他片刻理智。

“不行，你伤很重……”

他说着就要起身，但是赵辛野却勾住了他的脖子缠了上来，亲昵地吻着他。

“我想要……”赵辛野低声道，“给我……”

最后的理智随着他的话语崩塌殆尽。

二人的衣物尽数散落在地，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赵辛野的申|吟声在剧烈的动作中支离破碎，只能无意识地紧紧抱着秦译的肩膀。

易感期的Alpha并不温柔，但是赵辛野却没有丝毫怨言。

秦译看着他满是泪痕的脸，还是渐渐的放缓了动作。

他吻着他的泪滴，心疼地道：“赵辛野……你能不能喊一句疼？”

他总是这样。

被擦伤到鲜血淋漓的手臂、被咬到满是齿痕的腺体、一次次被折断又重塑的脊梁……

明明自己从未过过生却要给另一个孩子说“生日快乐”。

明明自己淋着暴雨却总想着为别人撑伞。

明明一无所有却愿意为了无干系的人拼上自己的一切。

明明从未好好被爱过却竭力地爱着别人。

“……哥哥不疼的。”赵辛野忽然道。

秦译愣了一下，刹那间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赵辛野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印象中那个小奶团子再也不见了，在他眼前的是个棱角分明的男人。

他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骨、鼻梁，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眼眸与嘴角，还有发丝扬起的弧度，甚至想将他的每一分呼吸都印在自己的脑海。

“真好看……”他低声道。

大滴的眼泪落在了赵辛野的脸上，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伸手想帮他擦去眼泪，但是后者却别过头去不让他看。

秦译将赵辛野抱起放到了窗台，朦胧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黑发自然地散落开来，布满薄汗的肌理随着胸膛的起伏反射着浅浅的星光。

他们缠绵了整晚，秦译抱着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标记，可是beta始终是beta，标记再多次也没有意义。

中途赵辛野意识恍惚了几次，秦译只是抱着他给他喂了几口水，却没有停下动作。

直到赵辛野的声音嘶哑，秦译才克制地退了出来。

他吻着他的鬓角，抱着他去了浴室。

秦译在洗手池的桌台上铺上厚厚的毛巾，然后让赵辛野坐了上去。

后者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惺忪，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尾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

乖的要命。

“赵辛野，”秦译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我不会放手了。”

“这辈子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说完再度吻了上去。

在唇齿相接之时，他隐约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嗯”。

秦译愣了一下，正要确定什么，赵辛野却一点点的回应着他的吻，直到最后力竭，微阖着眼眸靠在了他的身上。

秦译紧紧地抱着他，吻着他的肩膀。

他小心地为他擦拭着身体，又为外伤换了药和绷带。

其实说来奇怪，赵辛野的外伤好了很多。

他们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秦译因为体质的原因康复的很快，但是赵辛野是个beta，他的愈合能力有那么快吗？

还是说……

秦译沉默地抱着他回到了主卧，可是他刚要进门时，忽然想起了赵辛野上来的时候带着的那只丑兔子玩偶。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转身去了次卧。

他将人放进了被子里，自己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

兔子玩偶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耷拉着耳朵看着他们。

秦译嗅着他的发丝与脖颈，嗅着beta并不存在的气味。

木质调的味道慢慢淡了下去，花香味萦绕全身。

赵辛野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再度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喉咙也干哑的厉害。

他花了几秒寻回了意识，目光本能地往床头柜那摆放着的那只兔子玩偶看去。

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拿，但是身后的Alpha却在此时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赵辛野，”秦译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伸出去的手停住了。

也是，赵辛野无奈地想，爱是最难伪装的骗局。

他以为只要说了伤人的话，不再看对方的眼睛便能藏起所有的情愫，却不想这本就是无解的伪命题。

“秦译，你相信我吗？”他开口问道。

秦译没有任何迟疑：“我永远相信你。”

赵辛野轻笑了一声。

“……抱歉。”

他的话音刚落的瞬间，赵辛野猛然探身出去，从玩偶身体中抽出了钢刀向后扎去！

他的身体状态不好动作比往日慢了许多，在发力的时候右手不受控制的痉挛着，他本以为会被秦译反制在原地。

可是他感受到了刀刃刺穿皮肤的力道。

温热的鲜血流淌过他的指缝。

赵辛野愣了一瞬，慢慢转身看去。

刀刃刺中了秦译的肩膀，鲜血落了满床，可是秦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他看着秦译慢慢失去了意识。

刀刃上被他涂了麻醉剂，哪怕只有一滴，也足够让他睡很久的。

“对不起……”赵辛野抚摸着他尚有些发烫的脸庞，低声道，“这是我要赎的罪，与你无关。”

他说着俯身在秦译的额头落下了浅浅的吻。

“我是哥哥，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一滴泪落下，浸染了被单。

赵辛野拔出了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