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孙一直觉得自己有当神棍的潜质,毕竟晃悠了这么多世界前前后后都神叨叨的,到了现在还是只有在乌鲁克支个摊算命。
梅林尝试逃脱他的魔爪。“大哥哥我的千里眼只能看见现在...”
“不打紧。”宁孙按着他的肩,表现得很坦荡自然。“以前和阿尔托莉雅完成王的故事的时候你也像个神棍,现在只是复现一下当时的雄风。”
“原来大哥哥那样是会被喊做神棍的吗?真的好伤心——”
“大祭司大人,法师大人。”
普通人的寿命不像半人半神血统的吉尔伽美什和受魔术影响的神殿人员那么悠长。宁孙抬起头,看向来到摊位前的巍巍颤颤的老人,发现对方还有行礼的念头,连忙把对方扶住。
“不用行礼了,这里还有座位,可以坐下来。”
“谢大祭司大人恩惠。”
美索不达米亚的日常生活和神明紧密相连,哪怕是神代消退的现在,以前养成的生活习惯和习俗也不会那么轻易更改。由于祭司阶层的身份,宁孙在乌鲁克一直是颇受尊敬的。
在两河流域,人们的日常生活就是神的需要,进贡的贡品就是平时生活的必需品。神代的远去最多才几十年,乌鲁克城内的宗教气息虽然有消减,但是依旧影响深远。
“我是信奉伊什塔尔女神的库尔玛什图,数年前有幸目睹大祭司大人的尊荣。”
宁孙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想起来库尔玛什图是什么。这是两河流域女祭司的一种种类,不住修道院,允许结婚,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干,基本上没有孩子。
如果按女祭司的种类划分,西杜丽应该属于马尔杜克那迪图。其实那女孩和神明之间的联系已经很薄弱了,女祭司更像是赋予她权利的一个名头。
严格来讲他自己属于沙马什那迪图,是女祭司中最高等级的一种。终生居住于修道院内,且不能与世俗人通婚。但话是这样说,他身上还有王权的倾斜,伊什塔尔也是个完全不在意手下是什么的...好像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个无所谓手下规矩的,他其实在修道院里都没有待过——扯远了,现在谁记得他一开始是沙马什那迪图。
其实当时他就很奇怪了,吉尔伽美什史诗有种不自觉地留母去父的倾向,父亲被称作是半人半神,但是母亲又称为全知全能的女神,儿子却是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怎么听着都很奇怪啊?
这混血混的很奇怪啊,按最朴素的小学数学来说应该是四分之三是神四分之一是人...不有可能神话里面的半人半神不是单指的血统成分...
这让他想起了老子李耳的父亲是李子树...串台了,不能一概而论。
要么就是母亲被神化了...等等,在这里母亲是自己,更是和所谓的父神没有一点关系了,更像是神造人产物吧。
原来人造人这么早就有趋势了,看来神造人就是诱因吧。
宁孙面无表情地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把注意力转回在眼前的库尔玛什图的身上。
“...你还记得我?”
“大祭司的光辉在百年前无所不知,无人不晓,我只是偶然目睹一次,就难以忘怀。”
梅林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瓷筒,白色的斗篷从他的手臂线条处落下。阿瓦隆剑圣是真的名不虚传,从肌肉紧实度就能看出是常年习武,和他本人的花瓶模样一点儿也不符合。
“没想到宁孙在之前也是这么出名。”
是啊,毕竟当初就变成了乌鲁克第一神棍。
与其说是在乌鲁克讨生活,不如说是在乌鲁克当神棍吧。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梅林也挺神棍的,两个神棍凑在一起就不要问别人为什么了。
库尔玛什图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看见了宁孙所以过来表示一下敬意,换算出来相当于是看见了偶像想近距离圆梦一下。梅林回来的时机不大好,之前来解梦的人都已经结束了,两人后来只是坐在摊位上看风景,梅林还在编手上的草环。
“对了。”想起最开始发生的事,宁孙勾唇笑了笑。“有件事情,想必是现在拜托的梅林先生吧。”
这么正经的称呼反倒让梅林觉得不对劲。“...?宁孙?没关系的哦,请尽情的称呼我为梅林大哥哥——”
救命,一不留神自己又开始口花花了呢,真好。
“谢谢。”
“啊?居然是要道谢吗?比起向现在的这个我道谢,不如向以后的我道谢比较好吧?”
梅林手中拿着的瓷筒叮当作响。那个瓷筒是宁孙仿制的抽签筒,就是抽什么运势大吉中吉末吉的东西。既然要致力于在乌鲁克搞神学,就要把上辈子看见过的奇奇怪怪东西全都复刻一遍。
“是因为魔眼的事情。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见过的那个梅林说以后的我有拜托你帮忙,既然如此,是应该道谢的吧?”
宁孙的话说的很含糊。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描述,又该和这个时间线的梅林如何说。
但是梅林作为接受这个半截消息的人反而理解了,扭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他的眼睛,纯粹不带任何感情的打量目光,因此让人有些潜意识的不舒服。“是这样啊,那大哥哥我就理解了,原来你的魔眼使用方法是教导的啊,没想到大哥哥我还有这种潜质。”
宁孙忍不住补充。“除了教导国王以外的潜质?”
“对哦,现在想想说不定多找几名学生就好了呢...阿尔托莉雅发现自己有了学弟学妹应该会高兴得多吃几碗土豆泥吧。”
...前面的不予置评,但是为什么非得让阿尔托莉雅吃土豆泥?
“总之,这个活路我先揽下了——毕竟我可是梅林大哥哥。”
梅林大哥哥还要处理天命泥板的事务,在乌鲁克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从者里面留在乌鲁克较长时间的是那几位参与绝对魔兽战线建造的将军,虽然从者不需要食物,但是乌鲁克依旧提供了十分美味的饮食犒劳。
至于宁孙是怎么知道的...他每天晚上都跑去蹭饭。
“战士的诀窍就是肌肉和计算!”
列奥尼达摘下了面罩,一喝酒就脸上泛红,哪怕半杯也醉的厉害。“斯巴达士兵们都是群无脑肌肉男,令人头疼。若没有我,真不知道会怎样…”
醒醒你已经话语混乱了...怎么自顾自地开始说空间语音了啊!
“谁给列奥尼达倒的酒啊!”
作为其中唯一一个非武者,宁孙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坑害了。红发的王者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激昂,不摆不休。
“成为英勇的战士需要肌肉!也就是你需要锻炼!”
打住我并不想成为英勇的战士!
宁孙欲哭无泪。他那点锻炼都是打打杀杀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都是不受控情况,在这些长期锻炼的武者面前明显不够看。
“宁孙阁下放心啦,等他明天醒过来就会反省自己的行为的。”
牛若丸十分自信地向宁孙保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你这话说的相当熟练啊!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吧岂可修!
宁孙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口气都通的不顺畅。
牛若丸在最后才接受到了宁孙的求助信号。她发挥神通将揽着宁孙肩膀哥俩好的列奥尼达扯开,脑后成股的束发在动作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宁孙背上,疼得他嗷呜了一嗓子。
“...源义经阁下!”
疼疼疼这和甩鞭子有什么区别啊!
“哇唔宁孙阁下抱歉抱歉!”
源义经连忙撤离,留下宁孙背后火辣辣的疼痛...
“各位还真是很有个性呢。”宁孙不得不感叹。
还好牛若丸把列奥尼达扯开后从者就陷入了睡眠。宁孙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挪到离红发英灵最远的地方,坐到了梅林身边。
“宁孙这句话怎么看都是怨气冲天了吧?”
梅林撑着下巴看戏,对于局势的混乱不做评价。
宁孙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反驳。“换你被强壮肌肉男按着说了一大堆带酒气的话然后被马尾辫扫一鞭子也会充满怨气的...”
他的视线往上移动,看着顶上泥砖的顶就不挪动了。美索不达米亚缺石头,石砖这种材料他只在神殿看过。暖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堂,将从者们的影子照映在后面的墙上。或许是麦酒的影响,他也觉得有些累了,昏昏沉沉地阖上了眼。
屋内从者们说话的声音突然小了一瞬,牛若丸环视一圈,像是因为之前头发不小心扫到宁孙而感到抱歉一样,拿了条薄毯子给宁孙盖上。
梅林起身走过宁孙身边时,停顿了一瞬,伸手时手中出现了一朵淡粉色的小花,轻轻地放在了宁孙的面前。
异世界中游荡的漂泊者,愿你能在暂时的安定所里获得好梦。
那么,就让我这个半梦魔赠送给你一晚上的奇迹吧。
梅林的嘴角带着笑意,离开时的好心情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