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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戏里戏外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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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快亮,街上的人烟逐渐散去,晕黄的灯火也慢慢隐于薄雾中,男子站在清水镇最大的青楼门前,头顶是招妤院烫金的招牌,几位美艳的姑娘挥着手帕请他进去。

招妤院内里三层,四面楼宇,香气四溢,楼梯盘踞环绕,台上衣着单薄的姑娘弹奏乐曲,夜夜不止,各处可见喝醉酒的男人调戏姑娘。

二楼的老鸨眼光毒辣,瞅见此人一身华冠丽服,气度不凡,小碎步麻溜赶来笑脸迎上,“这位公子可是新客呀,来我们招妤院,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公子怎么称呼?”

“周川。”

“周公子,快快请坐。来看茶。”

他接过茶,吹了两下,抿了一小口。

“来姑娘们,”老鸨招呼一声,四面来了几位姑娘,各有风姿,“周公子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的姑娘呀,一个比一个水灵,甭管您喜欢什么样的呀,都有。”

男子从怀中掏出折扇,老鸨一眼就瞅见扇坠的玉石价值不菲,只见他起身晃着扇子,在姑娘们面前走了一圈,走到中间一位面前时,仔细打量一番,合扇,叹口气坐回凳子上。

老鸨凑上来捏着调子说:“周公子这都没您满意的?别急我们还有其他姑娘,要说美人,那可是……”

“咳”,他轻咳一声,打断了老鸨的话,他这回没起身,眯着眼一一看过,弯下腰翻弄扇子,老鸨见状赶紧蹲下凑上前,仰视着这位贵客,只听他语重心长地低声说:“招妤院,好一个招妤院,我可是听说过花屿姑娘的姿色,才来的你这儿,”说着拿扇子指指房顶,“可是你呢,这都什么人?耍我是吗?”

“哎哟不敢不敢,花屿呀在我们这让都算不上头牌,我怎么敢糊您呢?我们头牌冬翘丫头呀有人了,明个,谁的场也不捧就等您周公子。”

“连人都见不着,你在这儿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是,公子您别动怒,冬翘真有人了,花屿,花屿这几日不舒服,是不是?”

几位姑娘忙附和道:“是是是,花屿妹妹还在休养。”

“还在休息。”

“好几日没接客了。”

男子直起身,往桌上扔了一袋银子,“明儿晚上,我要见到她,谁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明儿怎么着我也让花屿亲自见您。”

男子离开招妤院,找了镇上最好的酒楼,几位姑娘作陪,喝了近一个时辰,才醉醺醺地回房歇息。

听着打杂的离开了,这才躺到床上闭目养神,一炷香的功夫,他换了衣服和发髻,从后窗户溜了出去。

白日里,这清水镇倒是沉寂得多了,大街小巷鲜少见到人烟,他远远地观摩着招妤院,这座楼看起来是客皆可入内,但三层楼处处有人把守,且每个地方把守的人可相互瞧见,除了正门,没有地方能不引起注意地进去,而且姑娘们日夜都在这楼中,根本见不到。

等到华灯初上,清水镇的热闹开始了,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逍遥快活,醉生梦死,以致整个镇子的营生,都围绕青楼展开。

吃得起什么样的菜,拿得出多少银子,自然按照相应规格礼待。

男子在街上没见到过一个小孩,更别说是小姑娘。

捉摸着,他已到了招妤院门口,男人们只进不出,这招妤院想必比他看到的还要大。

“周公子,您来了。”姑娘们还记得他。

老鸨殷切地请他入座,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手。

旁边一扇门打开,一身穿青碧烟衫的姑娘款款走出,头戴金玉珠钗,面若新雪,唇红齿白,一缕乌黑长发滑过脖颈,手腕带着红珠,腰际仅薄纱遮挡,身姿婀娜。

“周公子,这就是我们花屿姑娘,可是水灵得很。”

秋崇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她面前,但视线始终在她身上。走近,他抬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她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神微微低垂,好似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人。他将头埋于她脖颈间,深吸一口,顿觉勾人心魄,拦腰将她抱起。

“周公子,这边请。”

他将花屿放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是熟悉的双眸。听闻门口的动静,他俯身压在她身上,埋于她肩头。

听她娇滴滴地说了一句“周公子”,紧接着房门关上了。

看似压在她身上,实则并未碰到她,他起身,扶她起来,她的手挡于胸前,嘴角带笑。

他下床环顾一圈,这才回到床榻边,蹲下身望着她,眼中不带一丝一毫荒淫,“康颜?”

花屿看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说不上欢喜,也谈不上抵触,但不解的神情,已经在她脸上写得明白,“周公子,您在说什么?”

他心里一沉,声音也变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花屿。”

她不知为何,周公子望着她,眼中像在看久别重逢的故人,饱含浓烈的感情,浓得要化成泪涌出来,灼得她生疼。

“周公子,您请坐。”

周川坐在床边,还没见到她时,他反而平静得很,可见到她,她就在自己面前时,他反而乱了。

“姑娘名唤,花屿?”

“是。”

“你可记得,卢康颜这个名字?”

“回公子的话,花屿不识。”

“兴永县呢?卢府呢?”

花屿不知周公子为何问她这些她从未听过的名字,“抱歉公子,花屿生在清水镇,长在清水镇,不曾去过,您说的地方。”

看周公子眼神中闪过些失望,花屿觉着是自个儿的不对,忙连连道歉,“花屿无知,还望公子莫怪罪。”

“怎会。”他淡淡道出一词,“姑娘可否解答周某一二困惑?”

“周公子请讲,花屿定当知无不言。”

“你什么时候来的招妤院?”

“十岁。”

“你离开过这儿吗?”

她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地说:“没有。”

“当真?”

“花屿不敢欺瞒公子,公子问什么,花屿定会坦诚相告。”

“你是怎么来的招妤院?”

“清水镇的姑娘,若是能在十二岁前嫁人,就可以跟随夫家,免入青楼,可若是没有,就得送到青楼服侍客人。”

“为什么是招妤院?”

“哪儿都一样的,只是表现好的姑娘,长得美的姑娘,有机会被选中,带到招妤院。”

“你为什么十岁就来了?”

“因为,爹娘,把我卖了。”花屿的语调缥缈,好似在说他人很久远的故事。

“你家中亲人可还在世?”

“爹娘?哥哥?”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进了这俗尘,便跟过往断了联系。

“你还有个哥哥?”

“哥哥,哥哥对花屿最好了,他不想爹娘把我卖了,在路上把我偷偷带了回去,可他们又来抓人,哥哥每次都被打得很痛,后来,哥哥走了。”

“之后还见过你哥哥吗?”

花屿不语,低着头,一滴血滴在她衣衫上,艳红。

秋崇抬起她的头,看她紧咬着下唇,忙让她松开,拿衣袖擦擦她唇边的血。

他起身脱了外衫,弄乱了衣襟和头发,走到门前打开门,招呼一下人,“拿最好的金疮药来。”

“周公子,发生何事?”

他踹了那人一脚,“哪儿那多么废话。”

“是是是。”

等药来的间隙,他漫不经心地留意招妤院各处,真带她走,这招妤院就是个难题,况且还有这清水镇。

拿到了药,他坐在她旁边,为她轻轻吹了吹伤口,小心翼翼地为她涂上药膏,最后摸了摸她的下巴。

对上她的眼神,他突然醒悟过来,闪躲着目光,咳了一声。

“周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他顿了一下,接着正色问道:“你哥哥去哪儿了?”

“天大地大,只要不是清水镇,哪儿都好。”

“邺阳?”

周川留意到她叠放在一起的手不自然地握紧。

“你哥哥,可喜欢戏曲?”

花屿一惊,抬头盯着他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周公子,花屿冒犯了。花屿与哥哥,从那后再无联系,如今提起他,不过平添忧思罢了。”

周川换了个话题,“你们这里还有舞团?”

“有的。”

“也都是姑娘?”

“嗯,这里所有的姑娘,从小都在学跳舞,学唱曲学各种,如是嫁了人,倒是不用进青楼了,但也要继续这些营生,卖艺不卖身。”

“你前几日病了?”

花屿点点头,“喝了好多药,已经好了。”

“你们白日里在哪儿?“

“也在这儿,睡觉,吃饭,弹琴,练舞,都是在这儿。“

“不曾出去?”

“每日都有人轮班看守着我们,别说出去,就是洗漱耽误了片刻,也会被数落。”

周川陷入了沉思,“累了吗?”

听周公子问这个问题,花屿有些惊讶。

周川起身吹灭了蜡烛,回到床上,抱起花屿放到床里面,给她盖上被子,“睡吧,你待在我身边。”

说完,他躺在边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花屿微微转过头,看到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还压着被子角。

从来没有过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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