娰文灏和苏泽然说是等林白芷再看一场表演才去吃完,但一场表演开始到结束的时间也不算短。
没等多久,娰文灏就打算走出办公室去外面跟社里的其他演员聊聊天儿,走之前也问过苏泽然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也没硬拉着对方跟自己走。
等娰文灏估摸着时间再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苏泽然正抱着手机直乐,不禁说道:“然然,你一个人跟这儿乐什么呢?”
说着不等苏泽然回应,就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靠近人,才发现对方正在看相声呢。
看的还是卿平安和万宝军演绎的《歪批三国》,娰文灏跟着人一起看了一会儿,才询问道:“怎么着,你打算下一场演这个吗?”
苏泽然只是因为闲着无聊才拿着手机搜索起了相声视频,又恰巧翻到了卿平安和万宝军的作品就看了起来,没想过下一场表演的事儿,现在被娰文灏这么一问,倒觉得这节目好像也不错,便回道:“哥,你觉得可以吗?我看卿叔和万叔这演的还挺有意思的。”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娰文灏说着又道,“还巧了呢,我先前就想过咱这《大保镖》之后要演的另外三个节目的名单,其中一个就是这《歪批三国》。”
听到这话,苏泽然不免问道:“哦?那哥你这意思是,你已经想好了咱还要演的其它节目了?都是什么啊?”
“嗯,今儿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了想节目单,毕竟咱们也不能每次都在想要演什么节目上面费太长时间嘛,先想好要演的也好提前准备本子和排练不是?我本来打算之后再跟你说的,我想的除了这《歪批三国》以外呢,就是《捉放曹》跟《乌龙院》以及《汾河湾》,你觉得怎么样?这就刚好凑齐了我爸说的七个不同的节目了不是?”
娰文灏报出来的节目名都属于经典的传统相声节目,那自然是挑不出什么不好的来,可苏泽然听了,却忍不住皱眉道:“不是,哥,你这怎么后边儿三个怎么全是这腿子活儿啊?”
在想节目名单的时候,娰文灏一开始也有些犯难,还特意在网上搜罗了一下传统相声名单,盯着那些节目名,越看越觉得眼晕的晃,走神的功夫,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两人第一场表演的《黄鹤楼》里,苏泽然那几句唱得极好的戏词,最后不知不觉就在纸上写出了所有的属于腿子活的节目名。
为的就是想让苏泽然在台上再唱上几句,他也好再饱一饱耳福,他甚至想过剩下的四个节目全弄腿子活,只是又觉得那样似乎也不太好,才把《歪批三国》给加了进去。
可现在听着苏泽然说那话的语气,好像是有些不太愿意演那么多腿子活啊?
两人上台演出,那要演什么自然得两个人商量着来,虽然姒文灏很期待着跟苏泽然一块儿演他想好的那几个节目,可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人去演。
但姒文灏还是忍不住带着心里的期待,开口询问苏泽然:“怎么了?这几个节目有问题吗?你不喜欢啊?”
“节目倒是没问题,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哥,”苏泽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咱真要是连着演几场都是腿子活,观众不会看腻吗?”
一听苏泽然居然只是担心这个,姒文灏顿时就觉得这事儿有戏了:“嗐,我当什么呢,咱只是连着演几场腿子活,又不是连着演几场一样的活儿,再说了,咱俩又不是每天都上台表演,一周就一场,那哪儿有观众看腻这一说啊?”
果然苏泽然没有拒绝,只是回道:“那咱接下来要演的活儿就照你刚说的那么来吧,不过,哥,改本儿的事儿就全交给你了啊,我上着学,确实分不出精力在这一块儿,我就按照你改的本子演就行。”
见苏泽然同意了,姒文灏那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听到人说把改本子的活儿全交给他,更是一点儿意见没有,只道:“那没事儿啊,你学习最重要,改本儿的事儿就交给我,你只要愿意演这腿子活,什么都成。”
苏泽然抬眼看着姒文灏的满带笑意的脸,一时还不能理解,演什么节目不是演啊,对方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
“哥,我听你这话,感觉你是不是就愿意演这腿子活儿啊?”
被人这么一问,姒文灏倒也不瞒着,直言道:“哥这儿哪儿是就愿意演这腿子活儿啊?哥这就是想再听你唱上几句。”
听着姒文灏的回答,苏泽然有些意外,又听人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啊,然然,自从先前跟你演完黄鹤楼之后,我就念着你唱的那几句呢,以前我还不能理解那些天天都往戏园子里跑的票友,觉得那京剧魅力再大也不至于见天儿去听啊,听了你那几句,我可算明白了,这玩意儿,听了确实上瘾啊。”
把京剧作为爱好学了这么多年,苏泽然也从他师父和听过他唱戏的人那儿听过不少夸奖,可姒文灏这种夸奖到底是有些夸张了,倒还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唱的也没有这么好吧,还是哥你平时听得少了,我就是个业余的,哪儿比得上专业的啊?”
“嗐,你也说了,我这是听得少了,那在我这儿,你不就是专业的吗?再不然,哪天儿你领着哥哥去你师父那儿听一场那专业的呗?”
听着姒文灏这话,苏泽然只觉得好笑:“哦,感情您刚才夸我那半天,就是为了这句话啊?”
姒文灏夸苏泽然那可都是真心实意的,至于想让人领着去对方师父那儿听上一场戏,才是顺带口儿说出来,现在听到对方说的那话赶忙解释道:“不是,没有啊,然然,我先前说那些可都是真心话,刚刚最后那句就是顺口说的……”
瞧着姒文灏那副着急要解释的样儿,苏泽然更是不禁笑出了声儿。
听着苏泽然的笑声,姒文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就搂着人的脖子,将人拉进了怀里,一边揉乱人的头发,一边说道:“嘿,你个小屁孩儿,你逗我呢你?”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可苏泽然被姒文灏摁在怀里,只是吃吃地笑着,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了也没反抗,反而在嗅到人身上那股幼年时闻到过的好似阳光的味道时,还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些,没经历的事儿还是太多了,但凡是再长个几岁,苏泽然非得指着这样的自个儿骂上一声“变态”不可。
至于现在的苏泽然也只是在嗅够姒文灏身上的味道后,见人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就对人讨饶道:“诶,哥,我错了,跟你闹着玩儿呢,”顿了一下,又像是为了哄人似的,加了一句,“你要想听戏,国庆节我带你去好不好?”
见到人求饶,姒文灏自是松开了苏泽然,可听到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也不免产生了疑惑:“国庆节?”
“嗯,”苏泽然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师父说他们那儿弹琵琶的老师国庆节结婚,请了三天假,但那三天里,有一天是剧院里安排了演出的,就让我去顶那天的班儿,我想着国庆节也没什么安排就答应了,反正时间跟咱社里的表演时间也不冲突。”
“嘿,那这么说,我还能真借苏老师您的光去这一票难求的华春剧院听上戏了?”
“什么就苏老师了,哥,下了台了,咱能别这么叫吗,你愿意叫,我都不敢答应。”
姒文灏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还笑道:“那有什么不敢答应的?我爸可跟我说了,你爷爷是我师父的师父,你的相声又是跟你爷爷学的,咱俩这关系,真论起来我还得叫你师叔呢。还不止我,咱这后台的这些和演员,除了跟你爷爷平辈儿的金远东,金老师,哪个不得叫你一声小师叔啊?”
眼看着苏泽然被他这话说得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姒文灏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后台那些比他年纪稍大些的演员,哪怕明知他不愿意听,但还是坚持叫他少班主的原因了——想来就是抱着逗小孩儿的心理。
也不怪那些哥哥们愿意逗,只是这逗小孩儿确实挺有意思的。
姒文灏原本还打算再逗上几句,却听见了一阵敲门声,抬起头看见林白芷走进了房间,也就收起这心思,问着人:“白芷妹妹,演出看完了?”
“嗯,”林白芷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哥哥,你们这社里的演员演出效果确实好啊,我坐那下面看着,感觉没掏钱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看呐。而且你和然然那表演可太精彩了,你们就照着台上演的那版,再演上几场,演熟了,演透了,往后有人再说起《大保镖》这节目的时候,指定能想起你俩的版本。”
姒文灏现在大小也是社里的半个领班人了,听到林白芷说出这样的评价,心底也高兴,却也忍不住说道:“你这评价可够高的啊,全是这好话,就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什么的了?”
“那我还真没有。”林白芷摇头道。
虽然姒文灏是想过从作为年轻人的林白芷那儿听些能改变社里现状的意见,但没听到,他也不觉得可惜,至少从对方的话里,他明白了社里的演员是没什么问题的,演绎的作品是年轻人也愿意听的,那这就让姒文灏放心了。
毕竟他们这相声社,最重要的必然就是说相声的人,现在人是没问题了,至于其它有问题的小地方,姒文灏也有了在七年之内找出来并解决掉的信心。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姒文灏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提议道:“那行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泽然,询问着,“然然,你和白芷妹妹,你俩有什么想吃的吗?”
“炸鸡。”林白芷回答道。
之后又听苏泽然开口道:“汉堡包。”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听到两人的回答,姒文灏心里忍不住这样想着,但俩孩子说都说了,他当然不会像一般家长一样不仅不让吃,还得批判一句“小孩子不该吃这些垃圾食品”,扰了俩孩子的兴致,只是说着:“那就走吧,正好这外面就有家肯德基,走着就能去。”就领着俩人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