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行挑了挑眉,意外又不意外,冯婉茹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其余几人则有些意外。
“他对我很好,人也温柔,所以我当时觉得大概能一辈子这么走下去。”张悦之顿了顿,对上纪川行温和的眼神后,又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在一起三年多,在准备订婚的时候,他突然说没有办法继续了,然后就消失了。当时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拼命去找他,但我发现他一切都是假的,家里被搬空了、亲人朋友也联系不到。”
“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觉得自己怎么就把他弄丢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在他消失半年之后,有朋友和我说他要结婚了,入赘邵家。”
说到这,张悦之自嘲一笑,“我们家条件还可以,但和邵家没得比,所以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随后她正色道:“他和我说过,有个家乡的女友,是早早就定好的,但他已经拒了这门亲事,现在看来,恐怕.....”她朝章临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切都不言而喻。
章临仙和付语峥都是湖南人,年龄相仿。而今日章临仙的反应也过于奇怪,仿佛死的人是她丈夫一般。
尚思年:“我以为他们是进了游学团才在一块的......”
冯婉茹表情不无遗憾,“可惜,付语峥也没想到生命中的三个女人都在这凑齐了。”
张悦之瞪了她一眼,“冯小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冯婉茹耸耸肩,“所以你动手没有?”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向她。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可能杀人呢?”张悦之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就随口一问,想也不可能是你杀的。”冯婉茹一幅无所谓的表情。
袁泽屹替张悦之说话,“冯小姐,这种时候还是不开玩笑为好,死者为大,说话还是要注意。”
冯婉茹:“你......”
宋卓然眉头皱起,打断了他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而且我们必须待在一起,不然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无论凶手是不是他们中的人,再自由行动的话,危险可能随时降临。
尚思年率先起身,“我去把临仙叫下来。”
虽说章临仙现在嫌疑很大,但不论如何,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然后我们就去警察局吧,”纪川行做了决定,“尸体不能放太久,这已经需要专业的人来处理了。”
其余人也赞同了他的观点,为了防止章临仙是凶手,宋卓然跟着尚思年一块作为照应。
到了章临仙的房间,两人发现门未锁,里边却空无一人。
“人呢?”尚思年歪头。
宋卓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问我吗?”
尚思年斜眼瞥了他一下,“问你当然没用,抓紧时间找吧,如果不是畏罪潜逃就麻烦了。”
两人下楼后,将情况告诉了其他人。
“这是刻意将我们分开吗?”纪川行顿时觉得有些棘手,张悦之则是脸色有些白。
冯婉茹冷静很多,“未必,或许只是她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我们大门就这一个,不走到外边去。”
尚思年说:“有道理,但万一跳窗跑走呢?”
冯婉茹:“那就没办法了,所以要不要去找?”她看向其他人,“少数服从多数,如果大家都想去找,我没有意见。”
尚思年走到房间的窗边,“没有脚印,那也不是跳窗走了。”
宋卓然回忆着刚刚章临仙听到付语峥死讯的反应,“她的悲痛不是装的,如果不快找到她的话,我怕会继续出事。”
听到他的话,众人表情都有些凝重。只是这凝重的表象之下,或许也藏着算计与心机。
几人决定分别在一二三楼找寻章临仙两人一组,还好有个照应。
“系舟,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宋卓然叫住纪川行,张悦之听到后脚步也跟着一顿。
纪川行看了眼张悦之,“悦之,你先在三楼等我一下,待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
相比刚刚,张悦之已经平静了许多,轻轻答允后就上了楼。
尚思年表示要去再看看付语峥的尸体,先行离开了。
纪川行看着宋卓然,张悦之走后,他的表情也不再轻松,而是微微皱起眉来。
“你也怀疑悦之?”
宋卓然没有回答他的话,“系舟,不要让情感左右你的理智,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纪川行扶了扶额头,没有说话。
宋卓然又继续说:“但用理智想想,张悦之真的会是凶手吗?”
听到这话,纪川行愣了一瞬,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组成一个不可能又可能的真相。
“救命————!!”张悦之的尖叫突然传来,纪川行和宋卓然猛地抬头,三楼根本没有张悦之的身影。
他们朝楼上跑去,看到了瘫坐在三楼唯一一间房前的张悦之,以及章临仙的尸体。
一双美眸没有了色彩,就那么空洞地张着,表情有些麻木,已经没了呼吸,胸口处已是一片鲜红。
张悦之扑到纪川行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尚思年、袁泽屹和冯婉茹等人赶到,看到这副场景也是呼吸一窒。
袁泽屹:“怎么会.......她不是......”
章临仙被贯穿胸口而死,正好俯在邵琴的尸体之上,这场面甚至让人觉得讽刺。
冯婉茹干笑了一声,“所以会是畏罪自杀吗?如果不是的话,凶手岂不是就在我们六人之中?”
宋卓然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纠结,他探了探章临仙的鼻息,确定后起身说道:“邵小姐,事已至此,你还不起来吗?我们不会再让你伤害其他人了。”
其余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
冯婉茹:“你在说什么呢?”
尚思年也皱起眉,看向邵琴的尸体。
宋卓然解释:“不信的话,握她的手就知道了,应该还没僵硬吧。”
没等他们试探,躺在下边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啊———”,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冯婉茹捂住自己的嘴,“邵琴,你......”
邵琴轻巧地站起身来,“本来也没想瞒多久,但你发现得确实比我想的早。”
宋卓然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温度,“破绽很多,但要不是章临仙不在自己房间,我还真不会这么快想到你身上。”
闻言,邵琴垂眼笑了一声,“安安静静,什么都不说,带着你在乎的人离开多好,何必留下来趟这趟浑水呢?”
尚思年一时无法接受邵琴“死而复生”的事,也没有想到她可能是杀害付语峥和章临仙的凶手。
“那你会停手吗?”宋卓然继续道,“佛面蛇心,想必下一个要杀的是张悦之吧?”
邵琴轻轻歪了歪头,似有疑惑未解,“你挺聪明的,所以为什么不走呢?”
面上还是那个温柔大气的人,但现在的语气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袁泽屹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能怀疑到她身上?”
纪川行看了眼阁楼的环境,“一天的尸体,在这么密闭的阁楼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很奇怪啊。”
宋卓然盯着她的指尖,“而且指缝的血迹也没擦干净,想必之前是假死吧?”
周围人都有种恍然之感,之前被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吓乱了阵脚,却没有在意这些寻常的细节。
张悦之平静了很多,但脸上还有些泪痕,她冲着邵琴道:“付语峥不值得你这样的,他始乱终弃,你为什么要搭上自己和别人的命?”
“是啊,为什么,”,邵琴眼里也有泪闪过,“为什么结婚了还要背叛?为什么温柔也能作假?”
众人默然,一连串的变故,但几人大致可以拼凑起这个故事。
付语峥本就一副好皮囊,虽说为人懦弱一些,但也可以算作温柔。先与章临仙订立婚约,而后靠着张悦之感受到金钱的滋味,欲壑难填,又搭上邵家这尊大佛,最终却引火烧身。
“他们想害死我是真的,我只是从地府被救回来了而已。”邵琴面色冰冷,已经不复平日的温柔,脖间的青紫指痕清晰可见,“好在阿一把我救醒了,结果却听到付语峥贼喊捉贼,还说着要和章临仙远走高飞话,我怎么能不恨?”
尚思年听着也不免起了恻隐之心,但看着眼前章临仙的尸体,却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口。
纪川行站了起来,“以暴制暴就是你的方法吗?看来邵家比我想的逊色多了。”
袁泽屹在一旁直叹气,“邵琴,你......你还是回国对他们两家有个交代吧,毕竟这是两条人命啊。”
邵琴听完他们的话,一声冷笑从她嘴角逸出,“你们不会以为能从这走出去吧?”
冯婉茹紧张起来,“你想做什么?真当没有王法了吗?!”
邵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到:“中国游学团成员不幸命丧火灾,这个理由很合理。”
“你疯了吗?”尚思年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人怎么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邵琴。
邵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思年,你是个好姑娘,如果不在这种情景下认识,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阿一。”
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小姐,有什么吩咐?”
转身看去,是一个很粗犷的男人,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却是肉眼可见的结实。
邵琴冲他点点头,“不用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