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瓶水喝下去，难吃的饭菜味勉强淡掉，他脸色才缓和了些。
回到学校，游栀要去办公室找杨涛，在走廊里，她碰到了许久没见到的付依嘉。
付依嘉脸色苍白，就连第一次遇见的那头柔顺长发都开始分叉，看起来像过得很不好。
她停在游栀面前挡住游栀去路，游栀往左边挪，她也抬脚跟着挪。
游栀抬眼，“有事吗？”
付依嘉哼笑，打量她的目光让她不适，被她眼神扫视过的肌肤处就像被蛇用蛇信子舔舐过一番，生冷、黏腻、让人不适。
良久，她出声，“这段时间听说你过得蛮不错。”
付依嘉扯唇，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可怜，“你以为燕昱安这样看着你，是对你上心了吗？”
“他这人没有心的，你也不过是他无聊生活中的调剂品。”
“毕竟我好歹也是他曾经的女朋友，而你什么也不是。”
游栀本心里没什么动荡，最后一句话落地，她的心像是被泡在了醋坛里，又酸又闷。
她手指蜷起，指尖压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疼。
游栀看着付依嘉，轻笑，“你知道他没有心，不也喜欢的死去活来的？”
说完，趁着付依嘉愣神的功夫，她从旁边的空隙钻了出去，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杨涛和她说了一些最近学校里要整改学风的情况，让游栀帮忙配合，她心思不在这里，也只是杨涛说一句，她就附和着点头。
回了教室，燕昱安用笔头戳她，她也没有反应。
一整天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把其他人排除在外。
晚自习结束。
燕昱安提着书包，时不时看她一眼，问，“你今天不开心？”
游栀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她斟酌了一番用词，“你和付依嘉——”
她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这样说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
燕昱安扬眉，他扯唇问，“我和她？”
他恍然大悟，轻笑一声，和她解释，“我和付依嘉只谈了三天，是因为之前打赌输了才谈的。”
游栀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什么，只从喉咙里闷出来一声，应他。
但在听到这句解释后，闷着的心总算好受了点。
……
这段时间，游栀一直在忙着给燕昱安准备礼物，放假的时候一整天都窝在家里，燕昱安给她打电话，她也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扯过去。
燕昱安就莫名觉得气，让周围的人一直泡在低气压里。
夏姿意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凑过去问，“安安最近来大姨夫了？”
游栀在草稿纸上算着题，抽出空回她，“不知道欸。”
夏姿意不信，又问，“你俩吵架了？”
游栀一顿，闻言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和燕昱安的相处，确实多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心里腾升出一种猜测，她摇头否认掉这种猜测，燕昱安怎么可能因为自己没理他就生闷气。
游栀翻了一页习题册，“没有呀。”
夏姿意见她似乎真没和燕昱安吵架才作罢，又问，“明天燕昱安生日，你要去吗？”
游栀回答，“要的。”
她给燕昱安的生日礼物还差一点就完成了，今晚再熬点夜把明天要写的试卷刷完就行了。
第二天，晚自习放学。
游栀背着书包，书包侧袋里装着一根牛皮纸管。
她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给夏姿意发消息问在哪儿。
刚收到夏姿意发出的地址，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抬眼的一瞬间，她一怔。
半晌，她手指动了动，快步走过去。
马路边停着一辆机车，燕昱安靠着车懒懒站着，长腿交叠。
游栀看了一眼车头卡着的一个小号粉色揭面盔，她问，“你来接我的吗？”
燕昱安冷哼，没吭声，把揭面盔拿起来戴游栀头上，微微垂头，给她戴好。
游栀不敢动，由着他自己给自己戴揭面盔。
他长腿一跨，上了车，动作流畅的给自己戴好头盔，拍了拍后座，“怕某人迷路。”
游栀脸热，自从之前他带着自己去新华书店买书开始，他就一直以为自己是路痴。
她手扶在车沿，腿一跨，坐上车。
机车启动时，整个车身发出声响，连带着她开始晃。
燕昱安说:“抓紧我。”
游栀闻言，手抓上他的衣服，攥的很紧，生怕没抓稳摔下去了。
燕昱安骑的不算太快，游栀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目的地是郊区的一个别墅小区，游栀没有来过这里，四处张望着。
俩人下了车，燕昱安在别墅门口，和她说:“是孟期辞给我办的生日会，人可能比较多。”
游栀是知道孟期辞爱交际的个性。
俩人一进门，看清大厅里一愣。
除了几个在学校里常看见的，其他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人，他们视线都汇集在自己身上。
燕昱安拉着游栀过去，给他们介绍，“游栀。”
他一顿，想了想说:“我朋友。”
燕昱安说完，就带着游栀在沙发上坐下，“这些都是我校外的朋友。”
那些人还在给燕昱安起哄，但声音都杂在一起，游栀也没有听清在说什么，总之没什么好的。
说是给燕昱安庆祝生日，燕昱安没那心思，就让他们自个玩。
游栀坐的如坐针毡，忽然，她旁边的沙发一陷，是有人坐上来了。
余光瞥见是燕昱安。
他俯在她耳边，声音闲散问，“我礼物呢？”
游栀把牛皮纸管从书包侧袋里抽出来，最顶端的盖拧开。
里面卷起来的宣纸被她抽出来，慢慢的展开。
燕昱安看清内容后呼吸一滞。
宣纸很长一张，没有完全展开都占据了一大半地方。
他视线落在最前面的标题处，上面写着上林赋三个字。
暖黄的宣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一个猜测在心中腾升。
“这是你自己写的？”他哑声问。
游栀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她温声说:“因为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只能送个自己手绘的。”
她继续说:“可能不如别人的好。”
燕昱安一把夺过，小心翼翼的又卷起来放回纸筒里，“别瞎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了。”
过了会儿，他想起这段时间游栀的奇怪之处又问，“所以这段时间你就是忙这个？”
“嗯，因为要学习，所以只能榨着时间写。”游栀回答他。
这句话一出，燕昱安之前的所有不快也都消失了，一点雀跃爬上心尖，他极力压下唇角，装作淡定，“嗯，知道了。”
游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们都玩的起劲，没人注意这里，她微微松了口气。
又侧身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刺绣相框，递给燕昱安。
内容很简单。
[燕昱安生日快乐，祝你以后天下无双，不管多少岁都出类拔萃。]
但这些都是她一点点用针线绣出来的。
燕昱安把相框放在一边，把她袖子往上一撸，露出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掌。
他拿着游栀的的手指看了一番，原本细白柔嫩的手指上多了点红疙瘩，一看就是被针给戳的。
在燕昱安脑海里，自动形成了眼前少女坐在床上，用针线缝这几个字，不小心被针戳到只吹了吹。
他指腹轻轻揉了揉，干巴巴问，“还疼吗？”
其实能看出来这些疙瘩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游栀摇摇头，“不疼的。”
燕昱安皱着眉，神色晦暗难测，“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其实是想说让她不用这样的，但这毕竟是游栀准备了那么久，这样说就太扫兴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句“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燕昱安说出口后，他自己也分不太清是喜欢这份礼物还是喜欢送这份礼物的人。
如果是游栀以外的人送这份礼物，他肯定是无动于衷的。
游栀像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大对，弯着唇，看着他笑，也没有说话。
燕昱安回过神，也笑，他突然没了在这里玩的心思，给孟期辞发了句消息，让他招呼着，就带着游栀悄无声息的离开。
快走出门时，游栀隐约听到后面的谈话。
“燕昱安这个寿星怎么跑了？”
紧接着孟期辞的声音响起，“嗨呀，别管他了，你这把要是再输，小心我去你们学校门口拉横幅。”
燕昱安也没骑那辆机车，拿出手机打了辆车，站在马路边等着车。
“燕昱安。”游栀喊他，“我们是要回去吗？”
燕昱安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点头，“嗯，回去。”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太闹热的地方。”
“嗯。”游栀回他。
燕昱安凛声，像是在和她解释，“这都是孟期辞邀请的，不太好拂他面子。”
游栀笑了笑，“生日要热闹点才好玩呀。”
燕昱安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
很快，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
游栀到了家没有进房间，而是又开门出去了。
她跑了附近几条街，才找到一家还没有打烊的蛋糕店，柜台里只剩了一块六寸的千层。
游栀多付了钱，跟前台要了根蜡烛。
她提着蛋糕袋，在燕昱安家门口停下，手一抬，蛋糕袋的提手就往手腕缩去。
游栀给燕昱安发了消息，让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