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人。
巷子很长很黑,两旁的楼高矮不一,就好像差互的犬牙一般,十分可怖。小胖子似乎是哭累了,一抽一噎地哼哼唧唧,却换来那几人的几脚。
“到了到了,找块布把他嘴堵上。”先前说话那人不耐烦得很,“哼唧了一路,吵死个人。”
手下依着他的话去办。李漱玉悄悄从房顶上探出头,就见下面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平房。那黑洞洞的墙上仅有两扇窗户隐隐透出来昏黄的光。
李漱玉觉得有点不妙。
平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头上有好几道疤的男人走出来。先前的人凑过去道:“又来了一个。”
“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刀疤头问。
“一盏花灯。”那人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刀疤头反问道,“不知道从哪来的你就敢往这里带?”
“这……”那人眼神游弋在小胖子和花灯间,犹豫道,“应当没什么事吧,等那位明日来……”
“把那灯处理掉。”刀疤头打断了他的话,挥了挥手便再次钻回了平房。那人得了命令也不多话,登时上前一步便要抢灯。
怎想那小胖子不是善茬,方才哭声渐弱只是虚张声势。此时知道自己是羊入虎口,攒了半天的力气一瞬间爆发,狠狠一脚便踹到了那人的肚子上。
李漱玉在屋顶看得心惊胆战。
这一脚看上去真是好疼啊。
小胖子踹了一脚还不过瘾,接着又是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将那人蹬了个狗啃泥。他头晕眼花地爬起来,摇晃着用食指点了点小胖子,咬着牙道:“死胖子你给我等着,我今天不把你胳膊腿卸了我跟你姓。”说罢便反身回屋找外援去了。
李漱玉见机行事,翻身便从屋顶上跃下,一把抓过小胖子的胳膊低声道:“跟我走。”
小胖子借着月光见来人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姐姐,瞬间便放下心来,抽抽噎噎地抖着腮帮子上的软肉,提了自己的灯晃晃悠悠地跟着李漱玉往外跑。
进来的时候没怎么觉得这小巷子无比曲折,这时李漱玉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属实错综复杂。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她只能向着有亮光的地方跑去。小胖子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李漱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拆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黄瓜藤架,抡着棍子就上去揍人了。
所以众人之前听到的乒乒乓乓一顿乱响就是李漱玉揍人发出的声音。
知府听完了她绘声绘色描述的这一段故事,脑子早已是一片混沌。他皱皱眉看向鼻青眼肿的那三四人道:“你们多大的人了,还要抢小孩子的花灯?”
李漱玉一听,便觉得这苗头不对。
自己分明是向绑架儿童引导的,怎的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抢小孩子花灯?
这知府脖子上顶着的是个尿壶吧?
那些人一听知府主动降罪,登时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们不应当抢小孩的花灯,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这种欺负孩子的事情。”
知府刚要点头让围观的人都散了,跟着他来的一个捕快却道:“大人,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请大人明查。”
“你觉得?”知府哼了一声,“你觉得有什么用?你是知府我是知府?你觉得没有用,我觉得才有用。”
“可……”捕快刚要在说什么,知府却直接摆摆手,摇头晃脑地拨开人群要走。周围的人本来就大多在看热闹,根本没仔细听李漱玉和知府说了什么。此时知府一走,其余人也#纷纷抱怨着离开了。
“你们几个等一下。”李漱玉见那四人也要浑水摸鱼开溜,立刻出言制止。
“怎么了?知府都说了既往不咎,你在这算什么东西?”刀疤男转过头,颇有几分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挺漂亮一个姑娘,就是不会看人家眼色办事呢?”
“你放什么屁呢你?”李漱玉平生最烦别人同她讲这种话,登时火气上头,手中的木棍子被她抡了一周便要砸上刀疤男的头。可棍子落到一半,却被另一根棍子架住了。
“哪个多管闲事……”李漱玉侧眼一看,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楚盟主满面严肃,手里拿着根秃了头的破木棍。
看着这样子,似乎也是从她刚才拆剩下来的木架子扯下来的。
她悄悄向旁边移了一步,顺势将棍子轻轻杵在地上。
“少多管闲事。”刀疤男得意起来,“黄毛丫头老实在家待着,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等那些人走远了,李漱玉才发作起来。她将棍子顶在楚怀澜胸前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回去说。”楚怀澜皱皱眉,向后退了一步。可李漱玉却还不依不饶,棍子仍直挺挺捅在他身上。
旁边的小胖子才缓过神来,倏地“嗷”一下哭出声来。李漱玉心中正烦躁得很,怒喝道:“哭哭哭哭什么哭?你把眼珠子哭出来有用吗?”
小胖子看见方才从天而降的仙女姐姐此刻凶神恶煞如夜叉,吓得打了个嗝,硬生生把嚎啕憋了回去。楚怀澜一手按住李漱玉的肩,另一手拉着小胖子,费力地将两头犟驴向巷口推去。
可就在众人忽视的地方,一只手悄悄探出,将碎裂在地上的那些碎瓷一片片捡起,收到了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