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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江南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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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日后早朝,永明帝当庭宣布:天督府督主季寻之办案有功,加封太子少保;镇北侯世子楚唤云救驾有功,赐婚安国公嫡女。

满朝哗然。楚唤云跪在殿中,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臣...谢恩。”

退朝时,各路官员纷纷避让,仿佛楚唤云身上带着瘟疫。

季寻之与他擦肩而过,官袍袖口微不可察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当夜,楚唤云翻进天督府后院时,季寻之正在煮茶。茶香氤氲中,楚唤云将赐婚圣旨拍在案上:“你怎么看?”

“安国公是陛下心腹。”季寻之斟茶的手很稳,“陛下这是要拿捏你的子嗣。”

楚唤云突然将人拽进怀里:“季大人吃醋了?”

季寻之任他抱着,声音却冷:“世子若想要子嗣...”

“我要子嗣做什么?”楚唤云咬他耳朵,“有昭儿就够了。”

烛花爆响。季寻之突然转身,将楚唤云反压在书架上:“楚唤云,你听好。”他眼中似有火焰跳动,“若你敢娶,我就敢在新婚夜抢亲。”

楚唤云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鸟,羽翼拍打声淹没在更鼓里,“寻之啊寻之,”他抚上对方紧绷的背脊,“你终于肯争一回了。”

季寻之扬起下巴吻住他,将这个得意洋洋的男人未尽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案上圣旨被碰落在地,缓缓展开的绢帛上,“赐婚”二字格外刺眼。

翌日清晨,楚唤云是被江禾的惊叫吵醒的。

“世子!不好了!安国公小姐昨夜投缳自尽了!”

楚唤云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

“说是小姐心有所属,宁死不嫁...”江禾递上邸报,“现在满城都在传您克妻...”

楚唤云盯着邸报看了半晌,突然拍案大笑:“季寻之!你好狠的手段!”

安国公府白幡高挂着,季寻之正在刑部查阅卷宗。谢存匆匆跑来:“督主,陛下急召!”

紫宸殿内,永明帝的脸色比殿外的阴云还沉:“季卿,朕让你查安国公女自尽一案,可有进展?”

季寻之拱手:“臣初步查验,小姐确为自尽。但其贴身婢女交代,小姐生前曾收到一封密信。”

“什么密信?”

“这...”季寻之面露难色,“涉及皇家隐秘,臣不敢妄言。”

“说。”

“信上说...说陛下赐婚是为了掩盖楚世子与五皇子有染的丑事。”季寻之头垂得更低,“还附了世子与五皇子在...在青楼私会的画影图形。”

“荒谬!”永明帝拍案而起,却又突然坐下,“你...退下吧。”

季寻之退出殿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招虽险,但确实戳中了皇帝最忌讳的事——皇家丑闻。

三日后,赐婚之事不了了之。楚唤云被罚俸半年,罪名是“行为不检”。

“季大人可真舍得我的名声啊。”楚唤云躺在太师椅里吃葡萄,“不过那画影图形...”

季寻之冷言:“我让谢存画的。怎么,不像?”

楚唤云起身搂住他的腰:“像,太像了。就是不知道季大人怎么对五皇子在青楼的癖好如此了解?”

“查案需要。”季寻之面不改色。

两人笑闹间,窗外突然传来楚唤舟的咳嗽声:“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成何体统!”

楚唤云瞬间弹开三丈远,站得笔直:“阿姐!我这是在...在帮季大人整理卷宗!”

楚唤舟抱着胳膊:“张口就来?这几天没揍你是不是?”她突然扔过来一个包袱,“北疆带来的伤药,省得某些人半夜翻墙又摔着。”

包袱散开,露出几瓶金疮药和...一盒西域脂膏。季寻之的耳朵瞬间红透。

入夜,季寻之独自站在天督府庭院中,望着漆黑的夜空,眉头紧锁。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温热的气息贴在他耳畔,“季大人,想什么呢?”

季寻之浑身一僵,下意识要挣脱,却被楚唤云牢牢扣住。

“松手,这是天督府。”

“不松。”楚唤云得寸进尺,下巴搁在他肩上,“你今晚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担心陛下下一步会对我们动手?”

季寻之沉默片刻,低声道:“三位殿下接连倒台,朝中势力重新洗牌,陛下不会允许任何人坐大。”

楚唤云轻笑:“所以你觉得,他会对付镇北侯府?还是天督府?”

“我不知道。”

楚唤云忽然扳过他的肩膀,迫使他面对自己。

“季寻之。”他难得正经,眸光深沉,“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怎么办?”

季寻之抬眸与他对视,半晌,缓缓开口:“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楚唤云挑眉:“哦?季大人有办法?”

季寻之淡淡道:“陛下再忌惮,也不会动天督府——因为他需要一把刀。”

楚唤云笑了,忽然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那楚家呢?”

季寻之呼吸微乱,强自镇定:“……楚家…是一定的。”

楚唤云眸光一暗,猛地将他按在廊柱上,狠狠吻了上去。

“季寻之。”他喘息着抵住他的额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命第一。”

季寻之闭了闭眼,终于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唤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如果我真反了,你会……”

“我会第一个拿你。”

“季大人还真是恪尽职守,忠君爱国。”

“不,是忠于社稷…恪尽职守,但可越界…”

“季大人这是要为了我?”

“不是,你若反了,我仍会拿你,但拿不拿得下,我没什么把握。”

话音刚落,楚唤云便吻了上去,他并没有想过造反,也从没想过逼季寻之表态,但季寻之的话确实让他震撼,他没有想到季寻之早已做好选择。

帝心如渊,这高堂之中波谲云诡,每个人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一步错则满盘皆输,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相互保护,尽全力托举着对方,明知不可为,却仍然毫不犹豫的孤注一掷。

“寻之,说。”

“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全都说给我听。”

“…我…”

楚唤云理了理季寻之额前的碎发,“寻之,说,说出来。”他用最最轻柔的语气,生怕惊到高悬的月亮。

“我…我不能没有你。”

“不能没有谁?”

“你。”

“我是谁?”

“楚唤云。”

“好好叫我,完整再说一遍给我听。”

“……唤云,我不能没有你……”

月光勾勒出季寻之紧绷的腰线。

楚唤云用力的吻了上去,手已经开始作祟了,“季大人的腰带...系得太紧了。”

季寻之呼吸一滞:“这在庭院…”

“没事。”楚唤云的手指已经解开他的衣带,“我要你亲手解给我看。”

“楚唤云!”

“刚刚不是还叫唤云吗?”楚唤云轻易卸了他的剑,“在榻上,叫得好像也……”

月光下,季寻之的耳尖红得滴血:“闭嘴!”

“偏不。”楚唤云扣住季寻之的后颈,贴近他的唇畔,“说,唤云是谁?”

季寻之咬唇不答,被楚唤云掐着腰重重一拉,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突起的不可言说的部位。

“啊...!”

“说啊寻之,”楚唤云在耳畔呢喃,“唤云是你的谁?”

季寻之攥紧他衣襟,声音发颤:“混蛋...”

“再骂?”楚唤云恶劣地加重力道,“信不信我就在这儿就把你办了?”

“楚唤云!”季寻之终于溃不成军,“...回房...”

楚唤云低笑着,“遵命,季、大、人。”

楚唤云双手环住,胳膊托着屁股将人直着抱起,仰着头吻一直没停,季寻之也环着楚唤云的脖子,夜风拂过,庭前梨花簌簌而落,掩去一室缠绵。

朝中势力大洗牌,但无论怎么洗,各方势力洗到谁手里,权利只会在一人手里。

季寻之站在慈恩寺后山的断崖边,山风卷着初春的寒意掠过他的官服下摆。脚下三丈处,几具尸骨散落在乱石间,森白的骨头上还挂着未完全腐烂的布料。

“督主,已经确认了。”谢存抹了把额头的汗,“最上面那具骸骨确实穿着五品文官服,腰间还有半块铜鱼符。”

楚唤云蹲在尸骨旁,用剑尖挑起一块褪色的布料:“这料子是永明十年江南织造局的贡品,专赐给...六部官员。”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佻,眼神却锐利如刀。

季寻之瞳孔微缩。永明二十五年先太子暴毙时,他记得那场震动朝野的大案——先太子党羽被清洗,其中就包括多位六部官员。

“查清楚死者身份。”季寻之声音冷得像冰,“另外,封锁消息,尤其是……”

“尤其是别让陛下知道我们发现了鱼符?楚唤云拍拍手站起来,“晚了,玄甲卫的人已经到了山脚下。”

季寻之猛地转头,果然看见一队玄甲卫正沿着山路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皇帝心腹、玄甲卫指挥使马单。

“楚世子好眼力。”马单在十步外勒马,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陛下听闻慈恩寺出了命案,特命下官前来协助。”

季寻之不动声色地挡在尸骨前:“区区几具无名尸骨,何劳严马大人亲自跑一趟?”

“督主说笑了。”马单下马走近,目光如钩子般往崖下瞟,“陛下最重佛门清净地,听说死了人,自然关切。”

楚唤云突然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差点撞翻男人,“马大人来得正好!我正愁这尸骨太晦气不敢碰呢!”他一把拽住马单的胳膊就往崖边走,“来来来,您见多识广,帮忙掌掌眼……”

马单被他拽得踉跄,官帽都歪了半边:“楚世子!本官...本官自己会走!”

趁这功夫,季寻之迅速给谢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然后退几步隐入林中。

“大人请看。”楚唤云指着尸骨,语气夸张得像在介绍珍馐美味,“这具最完整,颈骨断裂,明显是被拧断的;旁边那具肋骨全碎,八成是被重物砸死的...”

马单脸色发青,强忍着恶心蹲下身,突然瞳孔一缩——他看见了那半块铜鱼符。

“这...这是...”

“是什么?”楚唤云凑得更近,呼吸都喷在马单脸上,“大人认识?”

马单猛地起身后退:“本官怎会认识!楚世子慎言!”他整了整衣冠,声音陡然提高,”此事重大,本官需立即回禀陛下!来人,把尸骨全部带回。”

“且慢。”季寻之冷声打断,“按律,命案归天督府管辖。大人若要带走证物,需有陛下手谕。”

马单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季督主好大的官威。既如此,本官这就去请旨!”说罢翻身上马,带着玄甲卫扬尘而去。

楚唤云拍拍手上的灰尘:“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

季寻之望着远去的烟尘,眉头紧锁:“那鱼符...是当年东宫属官的凭证。”

“东宫?”楚唤云挑眉,“先太子的人?”

“嗯。”季寻之声音压得极低,“四年前先太子暴毙后,其党羽或被诛杀,或神秘失踪。现在看来...”

“有人被灭口在这慈恩寺。”楚唤云接上他的话,眼神渐冷,"“而且陛下显然知情。”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旧案突然浮出水面,绝非偶然。

回城的马车上,楚唤云翘着腿啃苹果,汁水溅了满手。季寻之皱眉递过帕子:“擦擦。”

“季大人帮我擦?”楚唤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季寻之冷着脸把帕子拍在他脸上:“自己擦。”

“唤云,你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怎么会……”楚唤云赶紧继续啃苹果,脸上刻意挂上标志性的不着调的笑。

“我了解你,刚刚在后山,你的眼神是起了杀心的。”

楚唤云沉默片刻,掏出一块他刻意藏起的碎布——上面绣着半朵梅花。

“这是...”

“江南梅氏的徽记。”楚唤云声音发紧,“我外祖父家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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