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腐臭,会笑吟吟地埋在他脖颈处,说,殿下身上有桂花甜酿的清香。
顾念会温柔帮他喂药,用白嫩嫩的手指,擦去他嘴角药渍。每晚同眠,又似对他这副溃烂之躯极为喜欢,总是想尽办法于他亲密相贴。
他望着门外抽搐着身体,还在呕吐的赵侧妃惨白的脸,心想,这个做不了会在他梦魇时用冰凉掌心捂住他眼睛的人。
她代替不了顾念。
李巍突然轻笑一声。
他曾经在顾念身上找乔桑,现在却又在“乔桑”身上找顾念。
他真是可笑至极!
门外的赵乔桑听到李巍可怖的笑声,连滚带爬地起身,绣裙在门槛上扯出道裂口,她却不敢回头。
只听见身后传来药桶翻倒的巨响,腐液泼在青砖上的“滋滋”声,混着男子压抑的闷哼,像极了那年她在父亲营帐中听见的,敌军奸细被灌毒酒时的呜咽。
随喜看见殿下赤着脚站在翻倒的药桶旁,腰间腐肉还在往下滴着黑血,可殿下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像被抽去了所有生气。
直到殿下忽然弯腰捡起地上顾姑娘留下剜他腐肉的剔骨刀,看着殿下一刀刀剜去烂肉。
刀刃切入腐肉的声音像在割自己的骨头。
随喜泪水汹涌,咬住袖口,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见殿下左手撑在墙上,指节几乎要嵌进砖缝,右手的刀却稳得可怕,一寸寸剜去烂肉,腐血顺着刀刃滴在他脚背上,烫出滋滋的白烟。
可他竟连睫毛都不眨一下,唯有唇角勾起的冷笑越来越深,像是在嘲笑自己这副身子,连腐肉都在思念那个人的狼狈模样。
这满身腐肉,竟然对她成了瘾。
他一刀刀剜去腐肉,妄图戒掉对她的瘾。
“怎么,不过三年,你已经忘了曾经的孤是怎么处理自己这满身腐肉的?”
当刀刃划过最后一块腐肉时,李巍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碎了的瓷片。
随喜猛地抬头,看见殿下倚着墙滑坐在地,胸前新剜的伤口翻着红白相间的血肉,却还在往青砖上滴着鲜血。
“随喜,将孤的裹尸布拿来。”
随喜颤着声,取来了三年未用的裹尸布,这是姜堰留下的抑制尸毒发作的特殊的布。
但因为赵侧妃嫌弃裹尸布不吉利,且她擅长用银针抑制太子殿下的尸毒发作,太子殿下便不再用了。
李巍接过,避开他的手:“滚,孤自己来。”
随喜被李巍小小的“关照”的动作,感动地泪水直接滚落地面:“殿下……”
“连你也不听孤的话了?”
随喜哪还敢逗留,手脚并用滚出药室,在门口又迟疑停在门口。
他转头往里看,只见黑洞洞的药室内,他的太子殿下,一个人默默缠绕着裹尸布,孤独苦寂如同一头独自舔舐伤口的悲狼……
这个画面也传达到了顾念面前。
啧啧啧。
这李巍,倔强倨傲致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那句说出口的话,让她随他生死,竟然自剜腐肉。
但,看着他孤独舔舐伤口的可怜模样,顾念还是有了丝心软,她想,明日她便对他,更多几分耐心吧。
夜深了,顾念起身,重新洗漱一番后,叫小宠物们赶紧休息,便合眼睡了。
劳逸结合,睡觉休息可不能耽误。
东宫中的小蛊虫们,收到命令,打了哈欠,纷纷睡去。
而裹好尸布的李巍,在寂静到恐怖的东宫中,悄然走回桃林,一片一片拣起被他碾入尘土间的桃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