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很快结束了，也该收心了。

余斗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也会经常内耗。

就比如现在的成绩。

他对理科没有多少悟性，即便有个对他尽职尽责的学霸姐姐，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就是没有兴趣，就是不理解，但他也确实有努力看进去这些题目中到底在讲些什么。

余斗和王宁轩趴在苏驰的课桌上，听他讲老师留下的数学作业。

待他讲完第二遍，余斗撑着脑袋叹息道：“我是不是应该测一测我的智商？我不会是智障吧？”

“我觉得余同学你更适合文科，”苏驰推了推眼镜说，“你的地理和历史成绩都很好啊。”

“是吗？”余斗转着笔，拿起桌上的成绩单看，“才及格…….”

“……”

苏驰尴尬地笑了笑。

“至少还及格了。”

王宁轩似是解完了题，十分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余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啊，告诉我其他科目都没及格。”

他叹息一声，拿起作业本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

“你要走了？”王宁轩问。

“累了，回去睡觉。”

“你作业写完了？”

“整理而已又不交。再说，我都看不懂，只整理个答案有什么用。”

王宁轩也站起身，“等等，我和你一块儿。”

余斗拎着衣服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下楼，王宁轩追上他，“喂！余斗，你选要选什么科？”

“不知道。”

这不是他敷衍，余斗真不知道该选什么科。如果问余北，对方肯定要他选理科，至少和文科就业比起来相对要好些，但他对理科不开窍，根本不想选。

“那你选理科吧。我最近成绩也在进步，我可以教你。”

余北这个理科状元都教不了的人，对方怎么能教会他。

余斗正想反驳。

“呦~进步了不起哦。”

他们走到操场，恰好碰到几个同班同学，说话的是王宁轩的舍友，也就是那个在开学班会喊他的人——史石。曾经和王宁轩玩得不错，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走得远了。

王宁轩的嘴角降下，他没有去理会，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

“余斗，你知道他初中的事儿吗？还和他走得那么近。”

余斗刚想开口，王宁轩转过头瞪着他们，“想死吗？”

史石和他周围的人都笑了，他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宁轩，嚼着口香糖挑衅说：“哎呦，你倒说说怎么让我死？”

“行了行了各位，上一天课不累啊。”余斗见王宁轩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了，拦在两人之间劝道。

眼见周围的人都要聚过来了，余斗推了推王宁轩，示意他走。

可偏偏史石不嫌事大，继续阴阳怪气地说， “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一个基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句话，余斗的脚步又撤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拉住王宁轩把他向后拽，走到史石身前，轻蔑地扬起嘴角，“谁教你这么起外号的？”

史石看着他走近，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毫不示弱地说：“拽什么拽啊，你起这名不就——”

一拳下去，史石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旁边的人扶住他，震惊地看着余斗。

“谁教你这么起外号的？”

余斗边说边走，仿佛要再给他来上一拳。

旁边人见情势不对，都拥上来拦住余斗。

“都是同班同学，开个玩笑了。”

“对对对，别生气嘛！”

王宁轩也从身后拉住余斗，“袁主任来了，冷静点。”

余斗看了眼不远处被学生带过来的袁主任，压住心底的火气，狠狠地望向躲在一众人身后的史石。

他捂着脸，同时也在狠厉地看着这边。

余斗拾起地上的校服外套，用力地甩了甩，穿在身上。

袁主任走过来，把围观群众都哄散。看到余斗的脸，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都过来。”

余斗让王宁轩先回去，自己跟着袁主任离开了。

——

办公室里，崔虹刚改完作业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袁主任这时走过来敲了敲敞开的门，说：“崔老师，和你的学生聊一聊吧。”

说完他就走了。

余斗和史石安静地站在崔虹面前，等待着她的审视。

崔虹从刚刚收好的作业本里，翻出两个人的作业。

“作业是什么还记得吗？”

她问两个人。

余斗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一听她这么问，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动弹。

见两人都不说话，她又说：“余斗，你说。”

听见史石舒了口气，余斗就更不服气了，他不快地说：“阿房宫赋。”

“最后一句是什么？”

“……为什么只问我？”

史石低低地笑出了声。

崔虹看向他，后者顿时止住了笑。

“知道吗？”崔虹转向余斗。

余斗就是没背下来才抄写的，而且上次崔虹提问的不是这段，他委屈道：“不知道。”

崔虹收回视线，打开了余斗的作业本，翻到最后一页，缓缓念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她合上作业本，看着余斗说，“第几次来了。”

“.…..第二次。”

“哀能写成衰，难怪不长记性。”崔虹打开手机看了眼，“10:38，哀字回去写1038遍，明天下晚自习前交给我。”

余斗敢怒不敢言，毕竟崔虹也没说关于打架的事，他不敢说自己没错。

“怎么挨的拳头？”崔虹看向憋笑的史石，问。

“他打的。”

史石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我能不知道他打的？因为什么挨打？”

“我骂了他……”

“骂的什么？”

“……扶不起的阿斗。”

“你扶得起吗？”崔虹转头问余斗。

史石顿时笑出了声。

“笑什么？！”她换了种方式问，“说的是你吗？”

余斗咬着下唇，不爽说：“不是。”

“不是你置什么气？”她又问史石，“知道诸葛亮怎么形容刘禅的吗？”

后者摇摇头。

“出师表11遍。后天晚自习前来找我背出师表。你也是，背阿房宫赋。”

说完，崔虹把作业本放了回去，“回去睡觉！”

看着崔虹皱起的眉头，两人不敢再说什么，麻溜地滚了出去。

出去后，史石看着余斗发笑，“扶得起的阿斗，1038~”

余斗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出师表七百多字，你，十一，遍。”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校园已经空无一人，教室的灯也全部关闭了。他跑到楼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迎着风边走边跑。

走到艺术楼时，他看见阶梯平台上站着两个高挑的身影。

“林岳，周六我们就去比赛了，紧不紧张？”其中一个女声说。

他开始没在意，直到高挑身影中的女生喊了声“林岳”。

余斗顿下脚步，他回过头看了眼。

已经很晚了，艺术楼的灯光都灭了，但仔细看的话，从身形中能判断出来这个“林岳”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林岳。

不难联想，那个女生应该就是那个漂亮女生，也就是王晴。

这是他从张以良那知道的。

余斗握紧手心，暗暗憋住一口气。

所以那句“认错人了”的意思是什么？把他认成是王晴了？是做梦还没醒吗，是多好的梦能把他认成一个女生？

他越想越憋屈，竟然还以为对方也喜欢他，还那么亲了上去。

那边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余斗，毕竟余斗是站在路灯下的，他们把头扭向他的方向，方才愉悦的谈话氛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余斗啃咬着下唇，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抬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