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盘娇
白奚慢慢靠近对方,才发现对方周围散落着零散的带血肉块,其中能分辨出一条动物的腿,白奚放置的捕兽夹已经深深嵌进了腿的血肉之中。
……这家伙在进食。
白奚知道进食是不能被打扰的。
但在此处见到这斗篷人,白奚却有了一些联想和怀疑……
那天差点令白奚和姜妩丧命的火灾现场有他。而如今两人已远远离开那村,却又发现了这家伙……
所以他是跟了过来吗……?
那么他到底是跟着自己……还是姜妩?
不管他是在跟着谁,白奚危险地眯起眼,这家伙一定没安好心……
白奚杀意渐起——
而前方的斗篷人却也感到什么似的一个激灵,跳开了一段距离。
斗篷人蹲地面对白奚,斗篷下只能看到两只狂躁且布满血丝的恶意双眼,其他竟不能分辨。
“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白奚冷声问。
“……”斗篷人不语,警惕后退欲跑——
一道灵光倏地擦过他的衣袍!斗篷人惊险躲过,愤恨侧瞪白奚,撒腿跑出数步——
嘭——!
霎时间他便撞上了一道坚硬屏障,再抬眼时竟发现自己已如困兽般被限制于狭窄的结界之中。
他使出攻击术法破坏屏障结界却毫无作用。他呼吸加快,气得对障壁又抓又挠。不知何时白奚已站到了一壁之隔的他面前。
“——为何跟踪我们?!”
白奚厉声喝问。
面前斗篷人恶意的眼神让白奚知道自己不仅没有怀疑错,而且有些事情也许和这家伙脱不了干系。他危险眯眼试探:
“……难道那晚的火是你放的?!”
闻言,斗篷人抓挠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转头盯向白奚:
“是又如何?!”
接着他冷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刺耳。
白奚眼中瞬间充满阴狠杀意,抬手一挥——
结界内即刻闪过一道锐利光束,瞬间将黑布帽割开。没了遮挡,斗篷人下意识地挡住脸。
“我可以把你的手也割下来。”白奚声音冰冷。
斗篷人一怔,索性放下手,露出真面目……
白奚的眼微微瞪大。
面前人的大半边脸和肩颈早已没了皮,那露出来的肉如腐烂的尸体般泛绿,恶心黏腻的液体附着其上,仿佛还能看到什么在其间蠕动……
加上这腐尸般的恶臭,白奚感到一阵不适,他强压着恶心,却又像不久前那样恍惚起来。
“怎么?白奚你已经认不出我了?”
沙哑难听的声音充满嘲讽。
听到对方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白奚忍着恶心仔细看向对方……
露出的脸部只剩下少量正常皮肤,却也泛着灰绿,形如枯槁。
白奚勉强分辨出对方是个女子,其他就……
“曾经我也那么喜欢你呢?结果你却选择了姜妩那个贱人……”
白奚皱眉,这女人到底是……
“哎呀,啧啧啧……”散发恶臭的女人眯眼扯起嘴角,恶心的烂肉跟着她的嘴角翘了起来:
“看看你现在丑陋不堪的样子,这就是报应呢白奚……
你现在就是求着我要你,我也只会把你丢给姜妩那个母狗……”
她话未说完,另一道光束已快速穿过她仅剩的皮肤较为完整的耳朵——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女子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四溅的血液洒在两人间的结界上,慢慢流下。
“怎么样……够不够?”
白奚因为晕眩也一个踉跄,不然这一击早已要了对方的命。
“不够……当然不够……哈哈哈哈哈!”跪倒的女子剧烈颤抖,赶紧给自己施了一个愈疗术。接着她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白奚:
“你们这对公狗母狗就应该……”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再次穿透这片树林。
“呃……唔……唔唔……”女子的大腿侧边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涌出。
她大口喘气,剧痛之下集中注意力愈疗新的伤口。
“我换想法了,折磨你至死才能解我心中之恨……”白奚甩甩头,努力想甩开眩晕感,不知何时鼻血又流了下来。
白奚疑惑地用手擦拭鼻血,决定先不管这个,他将眼光转向地上颤抖的女子——
“等……等一下!”
女子自知不能再逞口舌之快,便艰难求饶:
“不,不要杀我……我……”
“闭嘴。”白奚抬手——
“——你中毒了!你中毒了只有我能解!我知道你为什么中毒你杀了我就没人帮你解毒你很快也要死!!!”
女子一口气将自己的筹码全盘托出。
白奚一愣,女子趁着空隙继续用力嘶哑喊道:
“是真的!你你看你流鼻血了这血泛黑是中毒之相而且我知道!
我知道是谁要害你!我当时听见了!只要你不杀我我全都告诉你!!!
我的命在你手里我不敢骗你!!!”
又一阵眩晕袭来,白奚稳住身形再看面前女子,手缓缓抬起——
“问题就在药里——!是药!!那药有问题!!!
我是盘娇!我、这些药材我都懂,我可以帮你真的!我不敢不听你的!!!”
盘娇隔着结界跪爬向白奚,嘴中仍不停呼喊哀求。
白奚恍惚地看着对方,抬起的手最终缓缓收起,紧握成拳。
夜色清朗,一轮圆月悬于高空,辅以星辰点缀。
木屋内,姜妩和白奚吃着饭。白奚今日没有带回肉食,姜妩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她白天也在街市上兑买了些肉脯及点心,再加上山中一些口味过得去的野菜,总体来说晚上一餐还算丰盛。
白奚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姜妩便随口问他下午是不是有什么意外收获。
没有任何回答。姜妩看白奚,后者似乎在发呆。
姜妩在白奚面前挥挥,他才有些反应过来。她笑问他今天是见到什么山中仙女啦,想得那么入神?
白奚淡淡表示没想什么,只是不太饿。
姜妩悻悻吃完,便收拾起碗筷,再回屋看,白奚已躺床上睡去。
她替他掖好被角,心想也许他是累了吧。
待两间屋子的烛火均已熄灭,黑暗中白奚无声坐起。他找到还未拆用的药包,出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盘娇被用灵力所化的绳子像狗一般拴在一棵一人粗的树干上。
经过她自己的简单疗愈,伤口虽还疼痛不止,却都已止住了血。但当她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却害怕得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这个地方感受不到任何流动,而且根本没有生的气息……
“你该感谢我让你活下来。”
白奚突然出现,啪地将药包丢到了盘娇面前。
“告诉我里面所有药材的具体用途。”
“你……你先带我离开这里,作为交换条件我再告诉你……”
脖子上的绳子突然收紧,盘娇有些不能呼吸:
“……别、别!!我,我说!!!”
绳子这才稍有放松,盘娇不情愿地捡起药包,解开绳子,将里面的药材慢慢分拨开来……
“不要试图欺骗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冰冷到骨髓的话语从头顶传来,盘娇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她微微颤抖,不敢再抬头。
今日换药,一早白奚却与姜妩说剩下的药包被他都不小心洒在了地上,都不能用了。他只能捡起所有的残渣,要麻烦姜妩去街市上找药师分辨一下其中的药材,然后再配新的来用。
姜妩嗔怪白奚真是不小心,且又觉得奇怪,剩下的药包不少呢,怎么就全都洒了。
等姜妩回来后已是傍晚。饭后姜妩想给白奚换药,白奚却推说她今天一定很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换吧。
“分辨一下这些药材。”
又一个药包扔到了盘娇面前,盘娇拆开细看,心说这次的药材确实没什么问题。
上一次白奚扔过来的药包,她帮他分辨出了无色无味的毒性是在那包裹药材的油纸内侧。
盘娇打算着耍一点小伎俩愚弄白奚,却猛地被对方扣住下颚。
白奚也不顾盘娇那腐烂皮肉的恶心,将药材直接塞进盘娇嘴里,逼她吞下。
“唔……唔唔唔……咳……咳咳!”盘娇挣扎,白奚迅速地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盘娇抠喉咙,想要将药材吐出来。
“哦……有毒?”白奚淡漠地看着盘娇那丑陋至极的脸扭曲在了一起。
“你这个疯子!有些药只能外敷!!!”盘娇吼道,喉咙仿佛受到了重创,更加嘶哑。
“所以这些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
“……”
白奚凌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盘娇,盘娇向后挪动,赶紧补充解释道:“……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又有四个药包被扔到盘娇面前。
“!”
“把它们捣碎混合,然后抹在你自己的身上,不要让我动手。”
“全……全部?”
白奚没有回答,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盘娇。
“动手就动手……”盘娇已了解白奚的手段,只得边嘀咕边处理药材,然后慢慢地涂抹到自己的身上:
“白奚……我已经帮你辨了毒……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
“……”
白奚瞪了一眼盘娇停下的手,后者一个激灵继续抹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要毒害你吗?……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我知道是谁。药包是他给我的。”
“那那……我还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出去后再……”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盘娇一怔,随即眯起双眼,面露凶光,这些天的非人折磨让她索性豁出去了:
“……你要杀就杀吧!
真、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你这个可怜凄惨却不自知的东西!
你知道是谁给你药包又如何?!可你并不知道,这都是谁指使的!
我告诉你,就是你最爱的姜妩!”
“……”
白奚危险地眯起眼,盘娇脖子上的绳子迅速收紧。然后他起身就要离开自己的幻境——
“唔……咳……你想跑……怕……怕了是吧?!”
“……真相……唔呃……你知道……姜妩为什么……要……指使人毒害你吗?”
绳子越发收紧,盘娇感到呼吸已十分困难。
“是苍寻意!……咳……姜妩是!……唔呃!苍寻意的女人!”
白奚知道这个令人作呕的毒妇在信口雌黄,但听到“苍寻意”三个字后却停下了收紧的绳子。
“……咳咳咳……呼……呼啊……”盘娇虽仍感到呼吸困难,但发现能说话了:
“……她、姜妩要回到苍寻意的身边!她喜欢的不是你!
……可笑你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妖竟差点为救她丢了性命!”
姜妩她就是个任人践踏的婊子!!!”
“……闭嘴。阿妩如果是苍寻意的女人结契那天我就会知道。”
“不!你不知道!咳咳!
……姜妩和她那两个所谓的朋友!他们根本看不起你!视你如可以随意毒杀的蝼蚁!我那天都听到了!!!
呵……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不会信,你将他们全部弄来!我可以和他们当面对峙!
……到时候你就自己分辨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