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拒绝

“齐桑，你听我说，我真的对你无意。如果我还给你造成了什么误解，那我向你道歉。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你不要再来找我。”

面对齐桑，姜妩是真的有些恼了。

她已经接受了劫世的现实，且不想再和这里的任何人再有过多的接触。

特别是面前这穷追不舍的男子。

“姜妩你为什么不试着多了解我一下？”齐桑恳切，不依不饶：“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白奚？”

听到白奚的名字，姜妩心情更差了：

“我说得直一些你可别生气，”她压抑着怒气：“没有白奚我也不会想看你一眼。”

“你——！”齐桑闻言，羞怒地用手指着姜妩，随后又无奈地甩开：

“……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恼火离开。

姜妩也略带不爽地关上门，内心安抚似地重复着：

我现在就只等着苍寻意一人。

姜妩心中多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轻巧地耸耸肩，拿起筐篮出发去附近的山脚采药以换取生活所需。

嗯…最近的药材真的好少，如果能发现一些稍稍稀有的就好了。姜妩心里想着，不然再找些可食菇类带回去吧？多少能换一点银子。

采着采着，姜妩的手却突然停下了，她愣愣地辨认出了四周——

再往前不远就是之前的村子了。

姜妩突然想到了那刻着自己名字的碑，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堵。

她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选择起身向前走去。

姜妩轻巧地蹲在碑前，那碑上已积了一层灰。她轻轻地将灰尘吹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上次难过得竟忘记撤了它，刻着自己名字的碑多不吉利。

她动手将碑刨出，看到了底部的“白奚”二字。

姜妩的眼神突然就有些黯淡。她想了想，开始刨起坑，准备将这碑埋了。

看着满手的泥巴，姜妩心想早知道带点什么工具了，而且手指还有些痛。

她挖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阿妩？”

语气里带着不确信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姜妩愣得停住了手，这才感到身后有人离自己很近。

对方的声音让她惊惶无措……

她不敢相信，在心里否认，想这如何可能？！

见她没有动，身后人又试着唤了一声：

“阿妩？！是你吗？……”

姜妩感到身后人又朝自己近了一步，她有些犹豫地起身，刚要回头——

便被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对方埋在她的脖间，疯狂吸入思念之人的气息：

“真的是你……你没事……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白奚闭眼紧紧抱住姜妩，原来她没死，她还活着，她现在就在自己怀中……

竟真的不是梦。

姜妩虽未看清对方的脸，但这怀抱她太熟悉——

是白奚没错……就是他……

姜妩鼻子一酸，也想回抱住他，但她两手满是污泥，实在不忍弄脏他的银发白衣。

白奚见姜妩没有动静，拉开些两人的距离，却只见姜妩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唔……白奚……唔……”

姜妩泪流满面，她用手背擦泪，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却仍沾染上了污泥。

白奚轻笑，眼里满是宠溺：

“……你这手就不要动了，现在都成大花脸了。”

别动，我帮你。”

他温柔道，并轻轻移开姜妩的手，用袖口给她擦脸。

姜妩偷偷瞥眼前的白奚，他面色柔和，温柔而又专注地帮自己擦去污泥，只觉眼前人仍如自己印象里一般美好。阳光明媚，光线下白奚的银发微微泛光，耀眼的异色双瞳熠熠生辉，她有些看痴了。

白奚注意到姜妩的视线，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哪有——”姜妩嘟起嘴不满，说她看他痴愣也就罢了，小傻瓜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憋扭呢？

“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奚眼含笑意道：“跟我来。”

“？”

姜妩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便生生袭来。

姜妩不稳，白奚扶住她。他让她不要睁眼，带着她向前走。

直到白奚示意姜妩可以睁开眼——

一片盛放的淡粉桃花林映入眼帘。

姜妩环顾，前方不远处是一间木屋，环绕屋子的院中种满了桃花，不远处是小桥流水，姜妩有些吃惊，即刻想起了什么——

“……是我当时想的幻境！”她满眼的不可思议：“那天你都听见了？！”

“嗯。”白奚看姜妩的眼中满是温柔。这儿是他因忘不了她而建，没想到竟等能等到女主人……

姜妩站在桥上，感受着微风拂面，听着潺潺溪水流过桥下，再望望头顶的蓝天白云——

与之前那一片死气的幻境相比，现在的一切都如此鲜活……

她兴奋朝不远处的白奚挥手喊道：

“白奚你真的好厉害啊！

这里的一切都是流动的！是活的！是你用灵力造出来的吗？！”

“嗯。是按你的设想改的，喜欢吗？”白奚说着便已走到了姜妩身边，他轻轻环抱住她。

姜妩点点头，眼里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如果要保持流动的话是不是要耗费很多灵力？会对你有影响吗？”

“会有一些影响但无碍。”白奚轻声道：“山崩之后原本藏月山中对我的禁锢就彻底毁坏了，我开始修炼之后灵力增长得很快。”

姜妩吃惊：“……这才几个月！”

……这就是大妖的力量吗？姜妩环顾四周疑惑，短短时间内的修炼竟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姜妩还沉浸在惊奇与赞叹中，白奚的下一句话却将她直接拉回了现实。

“阿妩，”白奚双手捧住姜妩的脸认真道：

“我们结契吧。”

姜妩愣住，呆呆地回望着白奚。

白奚有些疑惑对方的反应：“……阿妩？”

“啊，抱歉。”姜妩回过神，有些窘迫。她移开白奚的手退开了两步：“我走神了。”

白奚微微皱眉，姜妩的反应让他直觉有些不对。

“白奚，我有话要——”

“你会答应的对不对？”白奚打断她，他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慌。

他扶住姜妩的手臂，让她正对自己：“我们上次说好的，你答应了。”

姜妩眼神闪躲：“我是——”

“阿妩！”白奚真的有些急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姜妩会拒绝？

姜妩挣脱开白奚，侧过头，她无法直面对方热切的视线：“白奚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白奚急切道：“你已经答应过我，重复一遍有这么难吗？”

姜妩不愿开口，但她知道她无法回避，有些事必须快些清楚：

“白奚你听我说，我们不能结契。”

“……为什么？”

白奚不懂，他真的不懂：

“……你之前答应我了，为何又变卦？

为什么这么难？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我只是个小狐狸……”姜妩支吾“和你不配……我配不上你……”

她知道这个理由白奚也许不会在乎，但她没法说出真正的理由……

她得知了历劫的事……几个月间，她的内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已相信自己是要离开这里的，她既然对此不疑，便不能再因任何人或事有所动摇……

还有那苍寻意，自己要等他来，自然不能再多与白奚有瓜葛……

“——我不在乎！”

白奚有些激动起来：

“这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理由……

……何必要管那些？我们在一起便好了。

阿妩你也不要在乎好吗？”

白奚似有些哄求姜妩。

姜妩不敢看他，她快速思索着要怎么回对方。

“阿妩你知道我以为你死了之后，都是怎样熬过来的吗？！

你知道我确认了你还活着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多么激动和惊恐……

我怕我是在梦里，怕再睁眼你就消失不见了……”

白奚异瞳闪烁，似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他真诚地盯着姜妩：

“你还活着，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是上天注定让我们重聚，让我们在一起……

所以我们都不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就如之前定好的那般结契好不好？”

白奚的语气中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姜妩真的见不得他如此。她不知如何回答他，却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应下。

姜妩思索再三，终于硬下心来，觉得对方厌恶讨厌自己也无妨了，此刻唯不能再感情用事：

“可我另有喜欢的人。”

“——你撒谎！”

闻言，白奚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他一直在观察着姜妩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但她现在所说的理由都是在敷衍他：

“你喜欢的是我！你的眼神不会骗人！”

“我没有骗你……他叫苍寻意……”

姜妩的声音有些没底气，她躲闪着面前少年的目光。

……不，再说白奚是少年似乎已不太妥当。他已要十七了，细看他已脱离了刚见面时的几分稚气圆润，面容的棱角更为分明，显得更为清冷俊美……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姜妩何尝不想“高攀”他，一辈子都不放手。

白奚紧盯着姜妩的异瞳带着凌厉的质问和不置信。他又要开口，姜妩已冷下心，用她最为冷漠的语气道：

“我是不会和你结契的，白奚。

你死心吧。”

姜妩的冷漠刺痛了白奚，他就这么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姜妩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抱着手臂不敢看他：

“……能麻烦你先送我出去吗？……不然回去就太晚了。”

“……”

“……白奚？”

白奚内心多想将姜妩留下，他可以选择不送她离开——

但他不愿她讨厌自己。

“无妨，”白奚佯装淡漠，语气却有些微颤抖：“我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们会结契的。

因为你答应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