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念得知黎桉奶奶逝世,想打个电话安慰一下,让她节哀,手机却一遍遍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黎桉消失了。
三年里杳无音讯。
有小道消息说举家迁移到了国外,黎宴清都停了工作陪同前往。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南英车祸案在网上小小地掀起了一点波澜,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伤者信息保密级很高,一点没泄露。
可经过时间推移,管控力度有了松懈,那张照片又一次在网络蔓延,棠溪念刷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
尽管只是一只从担架上垂下来的手,她也立即辨认出了那是黎桉的。
白色运动服的束口袖,是她离开那天黎桉穿的衣服。
她抱着仅存的希望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希望能有人告诉她不是,不是黎桉,黎桉还好好的。
可电话那头停顿片刻,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煎熬。
许久,对面传来嘶哑声音,“她已经康复了。”
让黎桉参加这场综艺,与棠溪念相识,是张知雨此生最悔恨的决定。
手机坠落在地,翻滚几下,棠溪念木然呆在原地,所以那天与她擦肩而过的救护车,是去,接黎桉的……
从前她问瞿颂,做了这样的事,求神拜佛就有用吗?
可如今,她却只能跪在佛堂大殿前,匍匐在地,悲戚痛哭,为黎桉的每一次真心道歉,颤动地双肩如浮萍,如蜉蝣,渺小飘摇。
天下径山,渡世间一切苦厄,
为何相爱会星离雨散,为何什么都没做错的人风木含悲,
为何这万般苦厄偏要对她赶尽杀绝……
小时候她想,是不是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摆脱虐待,摆脱伤痛,可长大了,她也没能脱离困境,她总是安慰自己,或许工作了,能赚很多很多钱了,生活就会好起来,可她依旧没能如意。
棠溪念很多天没再出现,瞿颂到她家时,她躲在一把黑色的伞里。
那是高中时,黎桉送她的那把伞,好像躲在里面,就躲在了黎桉的怀里,她们还像曾经那样,不论何时,只要她贴过去,黎桉就会紧紧抱住她。
黎桉的怀抱,温暖,安全,可以化解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可她却让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遍体鳞伤。
瞿颂什么都没说,默默坐在她身旁。
……
京市某包厢里,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推杯换盏。
许林泽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酒杯边缘,翘着二郎腿,怀里搂着一个女人,“确定吗?南英车祸案是黎桉?”
“确定啊,我哥说两年前看到江宁和黎宴清同时现身梅奥诊所,他们闲的没事去医院做什么,除了黎桉那大孝子在里面,我想不到其他的。”
“听说啊,我听说的,转院的时候人都是昏迷的,估计去国外保命呢。”
黎桉生命体征平稳,不知什么原因昏迷不醒,刚出重症监护室,就转去了国外医院。
许林泽半信半疑,“她不是在读商科吗,前段时间还被人拍到跟金发女友一起去了万圣节晚宴。”他睨了一眼,“你哥没看走眼吧,好好的怎么变成去保命了。”
景哲啧了一声,不爽地说:“交情淡了是不是,连我都不信了?”
“而且那不是她女朋友。”
许林泽问:“不是还经常呆一块,谁信啊。”
“那是她心理医生。”景哲道,“据说醒来后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分手,禁赛,车祸,奶奶离世,”他摇了摇头,“够呛。”
“还是太孝顺了。”许林泽嗤笑出声,“她这大孝子,谈个恋爱差点没给家整垮。”
世家圈里出了这么个一等一的恋爱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私底下都叫黎桉大孝子。
独生和多生有区别,黎桉从小集万千宠爱,没什么危机意识,亦不需要竞争,不像他们哥姐弟妹一大堆,要是跟黎桉一样,早被踹出继承人行列了,谁还给你成长时间,多生家庭的子女自懂事起就要学会竞争,学会厮杀。
景哲胳膊肘撞了下许林泽,八卦道:“你知道她那两个队友吗,顾一诚和慕怀,这俩也是个人才啊,顾一诚就是个啥也不会的,父母家业后继无人,想找个白打工的代理人,这谁干啊,你猜怎么着,慕家接手了,代价是一纸隐婚合同,顾一诚要扮演慕怀妻子的角色,我那天碰到一诚,感觉她被慕怀玩的也够呛了。”
“还是搞电竞的会玩,甘拜下风。”景哲抱了个拳。
许林泽打开手机卸载了dow手游,“以后别找我打游戏了,免得传染给我。”
他将酒液倒进酒杯,唇角扬起深长笑意,眼底都是盘算,“黎桉两年后本硕毕业?”
景哲扶了扶眼镜,端起酒杯,“没错。”
酒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许林泽笑道:“飞机落地,逼仓开始。”
景哲扬眉,“江氏,该破产了。”
两年,足够多空做局。
黎桉出事后江宁无心工作,基本都在国外陪读,此时的江氏与黎桉一样,正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他们互视一眼,同声同道:“趁她病,要她命。”
包厢里响起的肆意笑声似乎拿定了这次必然能将黎桉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