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基地的人和张知雨都来过,但黎桉谁也不想见,整个人很消沉。
饭也吃的很少,劝十句才会吃一口,抱着手机搜索各种关于棠溪念的信息。
棠溪念的个人账号已经有半个月没发过动态了,最新通告也没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的账号自由度较高,没有公司管控,瞿颂也不怎么管她,基本想发什么就发什么,所以一直挺活跃。
黎桉被禁赛后,及那段道歉视频流出,在热搜上挂了很久,粉丝都跑去了棠溪念微博底下问发生了什么,棠溪念没有回复过。
即使有人猜她们可能分手了,但双方都没有正式回应恋情问题,猜测只能是猜测,没有实锤证据。
不光黎桉处于半失踪状态,棠溪念也进入了一个没人能联系上的情况。
瞿颂电话都打了上百遍,一个没打通。
半个月前。
棠溪念给王国风打去电话,让他回到该回的地方,否则他即拿不到黎桉的钱,今后她也不会再往家里打钱。
王国风知道棠溪念这不孝子向来说到做到,她那女朋友又只听她的,于是只能照了做,回了老家。
他们走后没多久,棠溪念跟黎桉分了手,只身一人回到那个满是痛苦和伤痕的家。
较为落后的小村庄里,屹立着一座三层高的自建房,装修气派,豪华,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棠溪念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这车是黎桉的。
她阴沉着脸,走进了这个十几年前还破破烂烂,只能算个土房子的地方,她从高中开始兼职打工,每天省吃俭用,将赚来的钱一大半都寄回了家,进入娱乐圈后,她赚的越来越多,他们也要的越来越多,棠溪念不轻易给,却从来没有一次不给。
如今竟然把手伸到了她暗恋了九年的人身上。
客厅里还坐了几个谄媚的亲戚,无一不是奔着王家女儿有出息来的,现在这个女儿就站在他们面前,原本热闹的客厅噤了声。
“好吃吗?”
棠溪念走到桌前,一把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几个亲戚四散逃跑,躲在门口看戏。
“钥匙呢?”她问王成,“门口车的钥匙呢!?”
王成瞪大了眼睛,“棠溪念你疯了?”
棠溪念拽着王成衣领,把他扣在墙上,“你们找她要了多少钱?”
“爹!爹!”王成对着楼上喊了几声,“棠溪念要打我!”
棠溪念拧着眉,突然释怀地笑了,王成小时候就这样诬陷她,害她挨了不少打,被诬陷了那么多次,总要坐实一次。
她抄起木凳,朝王成砸了过去。
王成诧异地躲开,他没想到棠溪念来真的,“你他妈真疯了!?”
“你做什么!”王国风大手一推,就把棠溪念推到了地上,王国风力气大,棠溪念不过一个连体重都不能过百的演员,根本无力对抗什么,父子俩的拳头一下一下砸下来,棠溪念也毫无章法的反击,乱打乱踢。
棠彩铃拦住两个人,却转头对棠溪念道:“你别闹了!”
拳头打在她的身上她没哭,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她没哭,棠彩铃一句她在闹,棠溪念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只有王成是你亲生的孩子吗!?”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控诉着,质问着,诉说着,“我不是你的孩子吗?妈,我不是吗?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就爱他,凭什么!”
“你别跟我吵。”棠彩铃偏过了头,“我没花过你一分钱。”
“是啊,你没花过我一分钱。”棠溪念双手撑着地,笑的愈发难辨是开心还是伤心,“从小到大,你从没保护过我,维护过我,你冷眼旁观,你默不作声,你不参与虐待,也不阻止虐待,你以为你无罪了吗?你以为沉默就能问心无愧吗?”
在这场毫无反抗之力的,没有任何缘由的虐待中,沉默,凭什么不是助纣为虐?
棠彩铃像被说中了一直逃避着的心事,她总是埋着头,不会直视别人的眼睛,其实是不敢直视伤痕累累的女儿,她没有文化,没有本事,没有生存能力,一婚丈夫病逝后,只能带着女儿投靠王国风。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国风欺负,虐待她的女儿,从起初的心疼,到后来的麻木,她的颈椎一弯再弯,头埋到了需要驼着背。
久而久之,愧疚渐淡,习惯了。棠溪念真正的变成了只有一个人,面临着这场暴力,连心疼她的人都没了。
棠彩铃指尖轻颤地指着棠溪念,“我就算再不对,也给了你这条命!”
棠溪念用手背拭去眼泪,将碎掉的酒瓶光滑部分塞到棠彩铃手里,“你拿走。”
她紧紧握着棠彩铃的手,“这条命,你拿走。”
“动手啊。”她眼里暗淡无光,一片死寂,“反正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失去了黎桉,失去了一切。
她的世界不会再亮了。
烂命一条,谁在乎。
棠彩铃鼻翼煽动,如枯枝败叶般的脸庞布满了泪痕,她忽然挣开棠溪念,指着门道:“滚!滚出这个家!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妈,这个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回来了想走,有这么容易?当我这旅馆呢!”王国风桎梏住棠溪念,“反正闹成这样也要不到钱了,你就留在家里,等我给你说个亲,还能卖个好价钱。”
棠溪念瞳孔微缩,拼了命的挣扎,可两手难敌四拳,她被关进了狭小的房间里,手机也被抢走了。
她想了很多自救的办法,都没有什么用,漂亮的面容干枯衰败,扒着窗户看外面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
她不怕死,可她怕死在这里,怕死后都要被噩梦一样的地方日日煎熬。
她必须离开这里。
“姐姐。”
一个小女孩仰着头看窗户里漂亮的像个大明星一样的人。
棠溪念扒着窗户,眼睛睁了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你有手机吗?”
小女孩摇摇头。
棠溪念绝望地松开手,泪流不止。
“有儿童手表。”女孩伸出胳膊,将腕部的天蓝色小手表给棠溪念看,“是一个叫江氏的集团捐给学校的,我们每个人都有!”
“你怎么了姐姐?”小女孩不解地看窗户里又哭又笑的漂亮姐姐,“你要打电话吗?这个也可以打。”
棠溪念头抵在防盗窗上,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如此伤害江氏的继承人,江氏却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拉出水深火热。
黎桉……
棠溪念在心里说了一万句的对不起,都觉得太无力了。
“不打我走啦。”
“别走!”棠溪念从内疚中回过神,拽住小女孩准备收走的手臂,捏着她的手背在儿童手表上输入了瞿颂的短信接收号,只发了一个定位。
瞿颂正在跟品牌方交涉违约事宜,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定位,地址是棠溪念的老家。
“抱歉,改天再谈,该赔的都会赔。”说完,拿上了一叠文件,又顺走了品牌方一把水果刀。
品牌方连跑带摔地退出几米远,“有话好好说,违约金的事好谈!”
瞿颂没理她,径直出了大门,将水果刀扔进副驾驶,刚上车,后车座就闯进来两个人。
姚芷兴奋不已:“我帮你埋尸!”
莫姝雅:“是不是棠溪念有消息了,我们的剧马上开播了,不能在这时候搞失踪啊!”
瞿颂顿了两秒,没把她们赶下去,一刻不停地上了高速,六小时车程服务区都没停过。
“我饿了!”姚芷第n次叫道。
“饿着。”瞿颂冷道。
车精准停在定位点,瞿颂拣起水果刀,一脚踹开门,里面的人及王国风喊来的一群相亲男聚集在客厅,莫姝雅和姚芷跟在两旁。
家里突然闯进三个高颜值生物,客厅里的人看傻了眼,村上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所以抓到一个棠溪念,别管已婚还是未婚,都来提亲了。
瞿颂扫了眼人,银色细边框眼镜没有温度,“棠溪念呢?”
“你们是谁,她朋友?她不在这!”王国风赶客道。
不能让她们坏了他的好事。
“我在这!”
一楼右边的小房门被拍响,里面传来棠溪念的声音。
瞿颂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过去,没人敢拦。
王国风是个不信邪的,啐骂一声就要朝瞿颂冲过去。
“你敢骂她。”姚芷夺走瞿颂手里的水果刀,手起刀落,钉在了王国风的肩膀上,“我叫姚芷,身份证号31010……记住我的名字,报警别念错了。”
一群人惊叫着躲得躲跑得跑,这里的人都挺疯的,不过他们的疯更多的是建立在践踏文明上,没想到来了个真疯的,践踏在人类之上。
瞿颂和莫姝雅将棠溪念解救出来,三个人安然无恙地上了车。
车上,棠溪念抱着莫姝雅,嚎啕大哭,把这些天的害怕和恐惧都哭了出来。
莫姝雅只是回抱着她,没安慰也没像往常一样呛几句。
姚芷嗅了嗅手上难闻地血腥气,嫌弃地蹭到瞿颂雪白的衬衫上。
瞿颂看了看衣袖上的鲜红,眉心轻锁,抬眸不耐地凝了眼副驾上的人,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