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逸心的引导,想儿的脑中还很混乱,新旧记忆在她的脑中互相挤压着,让她很不好受。
如今一切变得不同了。
安生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简单地把院子里收拾了一遍,就翻出墙外去探路了。
昨天没打听出有用的消息,下午才能和阿戍他们汇合,现在正好去探探情况。
白天姑娘们都在群芳阁里休息和训练,丫鬟们也在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安生凭借着记忆,尽量避开丫鬟们活动的地方。
她一会爬上墙,一会又跳上屋顶,在这蜃境中好好体验了一次“梁上君子”的做派。
进入这蜃境后,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又提升了一些,身体有使不完的劲。
小时候看到武侠剧里,那些人物飞檐走壁的画面,她都快羡慕死了,没想到如今自己倒是梦想成真了。
昨天逸心告诉她,离开蜃境大概有两种方法。
一是破除蜃境,他们自然就能出去;二是找到路引,跟着路引出现的路线走出蜃境。
至于这路引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每个蜃境里的幻象都不一样,自然也存在着不同的路引。
这路引是维持蜃境运转的关键,它可能是某件物品,也可能是某种执念。
安生思来想去,觉得找路引这个事还是在她熟悉的地方开始,才比较妥当。
酒楼就算了,已经引来了两次金甲人,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过去了。
这秀毓阁她倒是熟悉的紧,何况李想还困在这里,索性便从这个地方开始调查。
一上午的功夫,安生把秀毓阁里里外外逛了几遍,能去的地方都去看了,连群芳阁里的姑娘们都近距离欣赏了几次。
打手们住的地方她也找到了,就是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这阁里只有一处她没有找到,就是这秀毓阁主人住的地方。
那些婆子提起阁主都是一脸畏惧,连私底下都不敢讨论。
安生觉得挺无语的,一个破幻境,和真实的世界没啥区别,剧情还挺丰富的。
安生掐好时间,踩着饭点回到了院里。她拿着食盒刚进屋子里,就看到李想正捧着那个姻缘符发愣。
“怎么又看了,小心一会儿头疼。”
安生放下食盒,才发现早上的食盒没有打开,“你没吃早饭?”
“没有胃口。”想儿现在是倍受煎熬,感觉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两种记忆就像两个小人不停地在脑子里打架,她这个受害者连去拉架的能力都没有。
安生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开口劝道:“你先吃饭,一会儿我就去找阿戍他们汇合,一定想个办法,尽快让你恢复记忆。”
实在不行,就冒个险让逸心晚上偷偷进来。
想儿摇了摇头,“我实在吃不下,姐姐不用劝我,反正饿一两顿也没什么影响。”
“好吧,我把点心给你留着。”安生不再勉强。
昨日分别前她特意问了下,吃这些食物有没有什么影响,逸心告诉她没关系。
这蜃境的存在一直似真似幻,在里面自然是和平常一样即可。
逸心第一次被蜃境困住这么久,也曾担心过。
直到有一次实在饿的扛不住了,吃了蜃境里的食物,才发现好像没什么影响。
安生逛了一上午,又没吃早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短短一天,两人的精神状况便颠倒了过来,真是世事无常啊……
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安生满足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李想进入了“掉线”状态,还在床上看着那个姻缘符,努力地回想着些什么。
安生没有打扰她,把食盒收拾好放在了院门外,拿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打扫着院子里。
过了一会儿,丫鬟过来收走了食盒,看门的婆子也少了一个。
也许是今天李想不用训练,才松懈了一些?
安生毕竟来到这群芳阁没有几天,只能胡乱地猜测着原因。
门口只有一个婆子,必然不会来回走动。
安生放好扫帚,来到院子的角落里,看那婆子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脚下一个用力翻出了墙外。
拐了几道弯,安生一脸自然地走在那条小路上,半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只要她装的好,没有碰到群芳楼里管事的婆子,自然不会被发现她逃出来的事情。
安生经过小桃养伤的院子,脚步停顿了片刻,心中有些复杂。
如今得知这蜃境的真相,她自然无法再把对方当成一个“人”看待了。
她只是非常短暂地感伤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河边。
熟练地钻进那片芦苇荡,安生藏好自己。
今天来的比较早,阿戍他们还没有过来,也不知道昨天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她拾起几块河边的石子,在手中把玩着。
等待的时间过于难熬,只能盯着河面发呆。
安生摩挲着手中的石子,忽然眼神一亮,手一甩,打起了水漂。
她的力气比常人大了不少,石子被扔到了很远的水面上。
安生起了兴致,开始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石子,用着各种姿势扔向了水面。
“诶呦!”
安生正扔的起劲,便看到一颗闪亮的光头从水面钻了出来。
她已经来不及收回力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堆石子砸在了逸心的头上。
安生急忙扔下另一只手中剩余的石子,问道:“你没事吧?刚才来不及收手,抱歉啊!”
“他头硬的很,不会有事的。”阿戍从水里站起身,越过逸心,面无表情地回道。
逸心揉了揉一侧的额头,已经有些发红了,“无妨,已经不痛了。”
安生瞧着他那一身铜皮铁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自己的力气又大了?
阿戍看着情绪不太好,安生猜测着他是不是又被逸心气到了,难道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围坐成一个圈,安生开口问道:“怎么了?又吵架了?”
阿戍有些不满地开口道:“昨日分开后,这秃……这逸心竟然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前楼里。”
逸心有些心虚,为自己辩解了起来,“我毕竟是出家人,心关难过。”
阿戍闻言,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好一个自持修行的高僧,为了自己倒是想把我这个未成年推入火坑。”
安生见事情不大,又是两人的矫情病犯了,也懒得劝架。
她斜着眼问道:“所以呢?到底去没去?”
她表情带着不善,如果两人回答没有去,恐怕又要被她一通数落。
逸心自认为自己的性格也算得上放荡不羁,自在随意。
自从在这蜃境里碰上这对姐弟,对他们生了亏欠之心后,拌起嘴来气势都矮了一截。
他耐着性子回道:“自然是进去了。”
一旁的阿戍早就受够了他温吞地性格,接着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昨日两人与安生分开后,天色尚早,两人装作路人在门前走了好几圈。
两人各怀鬼胎,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想着怎么说服对方一个人进去探探。
一番拌嘴后,天也黑了,逸心自然是落了下风。
他只好把自己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拽着一脸不情愿地阿戍走了进去。
总体的结果算得上是“两败俱伤”。
逸心直言自己若装作客人,阿戍必须当他的随行仆人,否则宁愿第二天两人一起被安生数落。
阿戍只能妥协。
他们被门口的小厮迎进大厅内,一群舞姬已经在牡丹台上跳起了艳舞,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让两人面红耳赤。
他们低着头被引到一处坐下,慌忙地谢绝了老鸨子推荐的姑娘。
那老鸨子是个有眼色知进退的交际高手,吩咐小厮上了几道菜后,便说酒足饭饱再让他们挑个称心的姑娘。
他们只能应付似的点点头,打发走了老鸨子。
四周人声鼎沸,琵琶声与调笑声交织在一起,惊的他们好半天都没有动。
阿戍形容了一下秦奋的长相,两人一边装作公子与仆人互动着,一边逼着自己打量起四周。
姑娘依偎在客人身旁巧笑倩兮,卖弄风情。有的客人甚至不顾忌场合,对姑娘动起了手脚。
四处皆是嬉闹调笑声,可在阿戍和逸心耳中却如刺耳的噪音。
那逸心更是一边心中默念着佛经清净本心,一边板着脸,眼神在人群中快速地转动着。
看了许久,已月至中天,两人还没有发现秦奋的身影。
再三确认了结果,逸心迅速地结了账,两人离开的时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没有找到吗?”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安生听完还是有些失落。
“当然找到了。”阿戍接着说下去。
两人没有丝毫收获,出了楼,便走到一旁,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天色已晚,两人准备在附近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阿戍一边走着,一边又不死心地回头张望着。
亏得他眼神太好,回头望了几眼,就看到秦奋和几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勾肩搭背着,从另一个方向的胡同里拐了出来。
距离有点远,已经来不及拦住秦奋了,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秀毓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