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一身土黄色马褂,脸上挂着服务行业特有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是在和我们…说话?”安生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
“瞧您说的,当然是两位贵客了,还请随我快快入座。”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快速扫过殿内,寻找合适的空位。
“人民…”币能用吗?
安生看着眼前过于古代化的场景,寻思着一会吃完饭付账的时候,该用什么货币?
“那便引我们入座吧。”阿戍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安生先不要说话,接着说道:“我们两个人喜静,找个僻静的座位。”
黄马褂男子指着殿内一处角落,赶紧说道:“两位贵客,那处靠窗的位置光线好,人也少,如何?”
阿戍点头同意,拉着安生跟在男子身后。
只见男子灵活的在桌椅之间穿梭着,不一会就把两人带到了角落里。
男子拉过一侧的椅子,笑着说:“贵客请坐。”
安生觉得十分新鲜,和阿戍坐在了桌子两侧。
“向两位贵客请安,我是这殿内的堂倌,唤我林堂倌即可。”男子双手抱拳,又行了个礼。
他双手垂在身前,接着询问道:“不知几位贵客想喝点什么酒,吃些什么菜呀?我们的菜谱丰富得很,天南海北的佳肴应有尽有。”
阿戍倒是迅速地进入了状态,淡淡的吩咐道:“此时不饿,饭菜倒是不必了,上一壶龙井和一碟茶点吧。”
“好嘞!贵客稍等。”那名唤林堂倌的男子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你小子,也不问问多少钱,张口就敢点菜啊?”安生无奈的吐槽了起来。
她转过身面向敞开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这里果然和以前遇到的那些地方差不多,手机没办法使用。
“看来真的进了某个未知空间。”安生认命地把手机递给阿戍,看着他放进包里。
阿戍没理会她的话,观察起了四周。
殿内灯火通明,坐满了客人,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人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个人都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邻桌的两人看似在热烈交谈,眼神却空洞无神,对彼此的话语好似并未真正入耳。
再远一些,那桌上有一群人划拳行令,声音响亮,可笑容却如同面具般僵硬诡异。
相比之下,那个林堂倌明显多了些活气。
阿戍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感觉,安生转过头打量起殿内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阿戍那些话的影响,她看着那些客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交谈着,就好像……
对了!就好像一个个傀儡,被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着,脸上的笑意就像被捏出来的,根本没延伸到眼底。
“姐,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没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他手里拿着托盘,说不定也是个堂倌。”阿戍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我看剧里想打听消息的时候,都是找那些店里的服务员。一会儿那个林堂倌来了,我们可以套套话。”安生摩挲着下巴,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只有纸币,他能要吗?”
“先试试看吧。这些人穿的衣服比较杂,说不定纸币也能用得上……他来了。”阿戍眼角扫过人群中一道身影,冲安生示意。
安生立马又绷着身子,装作欣赏窗外风景的样子,专心听起两人的对话。
林堂倌面带笑容地走到桌前,把托盘里的茶具和点心摆放好,接着说道:“两位贵客久等了,这是两位的龙井和茶点。”
“两位贵客若是还有其他吩咐,可以随时唤我的称呼‘林堂倌’,片刻间我便会赶到。”说罢,林堂倌便要离开。
“稍等!”阿戍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放在桌上,“是否可以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林堂倌目光一扫,立刻心领神会,动作极为熟练地将钱收入怀中。
“这位贵客,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林堂倌恭敬说道。
好家伙,纸币真要啊?正在偷听地安生,忍不住回过头。
看着林堂倌殷勤的样子,腹诽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会是平行世界吧?
穿着打扮是个大杂烩,流通的货币难道也是个大杂烩?
阿戍可听不到她心里的吐槽,回想着男人的外表。
“我想打听一下,堂倌中可有一位男子,穿着蓝色短衣和黑色裤子,看着三十多岁差不多,眉毛有点长。”
刹那间,林堂倌原本还算得上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般苍白。
他的双眼变得呆滞起来,直挺挺地瞪着阿戍。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声,殿内的客人们已经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一个个就像是被鬼附了身似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
林堂倌僵硬地问道:“你们认识那个男人?”
事态的变化让两人措手不及。
安生看了一眼阿戍,见对方还稳稳当当地坐着,丝毫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寻找合适的逃生路线。
最近的路线就是翻窗了,窗外是建筑群的右侧,相较于左侧的建筑低了不少。
放眼望去,隐约能看见远处有个建筑里栽种了不少花草树木。
他们跑的快一点的话,躲进那片树林里,应该能拖延一会时间。
阿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点,不解地问道:“我们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只是在殿外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托盘,酒菜都落了地,想给他赔个不是。”
“殿外?什么时候?”林堂倌依旧面无表情,问道。
“半个时辰前。”阿戍没有说实话,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至关重要,还是别把他在殿内的事说出来为好。
“你可曾看到他进入殿内?”林堂倌又问。
“没有。”阿戍否认道。
“客人只是打听这个男人吗?”林堂倌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当然不是。我有一个妹妹比较贪玩,在此间走散了,我想问下该去何处寻她。”
那个神秘男人恐怕惹了不小的祸事,阿戍不能再问下去了。他想起失踪的李想,赶忙转移了话题。
“衣着相貌如何?”林堂倌问道。
见话题拐到了失踪的李想上,一旁的安生迫不及待地比划着。
“十五六岁,头发束在…束在…哎呀!就是个马尾辫。身高差不多到我肩膀,穿着一套蓝色的衣服,左边胸口有个花朵的图案。”
安生懒得咬文嚼字,干脆用起现代的形容词。
她尽力了,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吧!
安生刚说完,林堂倌那原本缓和了的表情,又变得鬼气森森起来。
他的眼睛开始迅速地翻转着,声音又变得冰冷,身子开始向安生靠近。
“两位客人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你们的妹妹和那个男人一起逃走了,又何故说不认识那个男人呢?”
什么!李想真的出现过!
安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只要确定她也进了这个空间里,找到李想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能妹妹和我们失散后遇到的吧?那个男的做了什么,和我们没关系,我们真的不认识。”
见林堂倌对现代用词并不抗拒,安生也懒得文绉绉了,恢复了原本的说话方式。
“糟了!那男的带我妹逃跑了?不会是把我妹当人质了?你们就看着他把我妹妹绑走了?”她立刻倒打一耙,质问了起来。
安生一脸忿忿不平的神态,顺势站起身来,向窗边靠近了一些。
“原本只是赔个礼,顺便打听下妹妹,不曾想竟被当成了恶人的同伙。”阿戍接过话茬。
他有样学样,语气也不善了起来,起身走到安生身边。
林堂倌不再搭理他们,仰着头向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而后便拦在两人面前,“你们不能离开,我已经通知了金甲神,你们必须接受盘问。”
“什么金甲神?笑话!我们都说了不认识那个男人,你拦着我们干什么?”安生揽着阿戍的肩膀,又后退了一步,离窗户更近了。
“两位必须接受盘问,请不要离开。”林堂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客人们的瞳孔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阴森诡异的眼白在不停地颤动着。
它们嘴角咧开,露出尖锐而森白的牙齿,仿佛来自阴间的恶鬼。
皮肤也变得青灰,血管如同蚯蚓般在皮下凸显、鼓动。
它们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站起身,开始向安生和阿戍靠近,似乎准备把他们围起来。
她刚要告诉阿戍抓紧她的手,便看到天空中出现异常,就像一块幕布被划出了一道裂缝。
那裂缝就如同人的眼睛,迅速地扩大着。
裂缝中黑光闪烁,一个身着金甲的士兵显露出身影。
他面容冷峻,眼神犀利,一瞬间便锁定了安生两人。
安生心头一紧,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阿戍跳上桌子,瞬间就来到了窗户外面。
两人狼狈地落在地上,安生顾不上疼痛,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阿戍,拔腿就朝着之前看到的树林跑去。
他们在曲折的玉石小径上狂奔,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建筑。身后传来金甲士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闷雷一般,紧跟其后。
安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顾不得阿戍的抗议,几乎半抱着他冲进了被当做目标的建筑中。
这里应该是一处花园,花木枝繁叶茂,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粗壮的枝干向四周伸展,像是一把巨大的雨伞。
安生来不及欣赏眼前的美景了,她看到巨树对面的池塘边有一座假山。
原地助跑了一段,安生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了过去,随后钻进了假山一处不起眼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