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七十七、不同阶段的生命，价格是不一样的
（总304）
洗澡当然要脱光衣服，可被三个大男人盯着看，司命尴尬到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身材最高大的哗檄，看了一溜够后撇了撇嘴说：“你身材不错，可也只是身材不错的白斩鸡。”
司命不服气地挺了挺胸，红着脸说：“我也是有胸肌的。”
哗檄斜眼瞅他，“你那是馒头小奈，”大拇指挑向自己，“我这才叫胸肌。”说着还抖了抖。
司命偷眼看了看他们三个的身材，确实每一个都比自己壮，就连娃娃脸的蛏埸都比自己有料。
“你们不都是文弱书生吗？怎么全都有肌肉？”
“我们都是在枪林弹雨中完成学业的。太文弱等于拒绝生存。你说是吧？”哗檄顺手一拍转过身去调节水温的汩埆。
“你们在跟我说话？”汩埆猛地一回头。
“啊——！”司命与蛏埸一齐惊叫一声，差点儿光溜溜地抱在一起。
哗檄也被他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汩埆将大半瓶暗红色的洗发水倒在了头顶上，粘粘糊糊的洗发水正顺着他的脑门往下流，他还咧着大嘴岔，龇着大白牙……
“你他妈有病呀！”哗檄上脚就踹，“现在一瓶洗发水多贵呢，就让你这么造？！不行，必须把你光着晾到阳台外面去！”说着就拽住了汩埆的一支胳膊。
“对一定要为无辜的洗发水报仇，让大家看免费的西洋景！”缓过来的蛏埸拽住他另一条胳膊，和哗檄一起将他往浴室外面拖。
“救命！救命呀！”汩埆向司命求救。
司命扯过一条毛巾给他系在腰间，“我帮你遮一下，免得别人长针眼。”
其他三人的动作都停了，齐齐看向他，“你不是应该觉得很羞耻，然后救人吗？”
“我是觉得很羞耻，所以我帮他遮。”司命脸红红地点头，随后苦大仇深地指着汩埆，“可他明知我怕鬼还要扮鬼吓我，害得我差点儿跟个臭男人□□地抱在一起……我凭什么还要救他？”
“你居然是这样的白骨法师！”
“我应该是什么样白骨法师？”
“我是男人，可我身上不臭。”蛏埸放开汩埆，默默地去冲水，“白骨法师，我们的元帅，脱掉衣服后也跟你一模一样吗？”
司命想到——因为祝风平生前的算计，司运的身体是前不久再生出来的。有些黯然地说：“他，他比我白，比我细皮嫩肉。”
蛏埸没注意到他的黯然，神经大条地惊呼：“比你还白嫩？！那途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得多自卑！脸不如男朋友漂亮也就算了，身子还没有男朋友白！”
“自卑你个大头呀！”哗檄也放开汩埆，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你这种童子鸡，怎么可能懂得别人的快乐。”
“就是，只要想到那样又强又美的人是属于自己的，就能快乐到升天！”汩埆冲着水，色眯眯的一脸神往。
司命简直没眼看，没耳朵听了。
“你们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吗？平常就聊这些？”
“高级的是知识，又不是我们。”蛏埸冲他翻个白眼，“我们不聊这些，以后怎么传宗接代？”
司命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于是不说话的尽快把自己洗干净。
半瓶洗发水不是那么容易冲干净的。汩埆之前已经洗过一遍澡，现在还要不停的冲水……皮都快掉了。干坏事果然必遭报应！
汩埆他们的换洗衣物都放在更衣间的储物柜里，换下来的衣服就扔进脏衣筐由保洁人员负责清洗。
他们看到司命从戒指中取出干净衣服换上，又将换下来的衣物让骨白白送走（司命的脏衣服要送回蓝鹿王宫，由专人清洗。他穿的衣服还是司妈妈生前亲手为他做的，万一弄坏就再也没有了）。觉得当魔法师好方便呀！
汩埆穿好衣服后问：“白骨法师，你是不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去爬你的塔？”
“绝对不是。”司命连连摆手，“全世界的人都爬一座塔，那得是多有病的一件事儿？！”司命想到那种密密麻麻的情景都觉得头皮发麻。
“诱惑更多人爬塔的难道不是你？”哗檄问的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
“是我。”司命答的也很直接，“我希望有足够多的人，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来爬我的塔。绝不是所有人都来。再好再有用的事儿也不值得所有人一起干。愿者你上钩，不愿你莫来。”
“白骨法师，你太正常了。”娃娃脸的蛏埸皱皱眉，“害得我都不好意思恨你了。”
“你必须恨我？”
“我只要想到——等我死后，我的骨头会任你玩弄……我就觉得我应该恨你！”
“可是现在，”哗檄接口道，“我们觉得可以跟你成为朋友。等我们死后，让我们的骨头继续陪着朋友，也不是不能接受。”
汩埸一脸渴望地说：“好想活着跟你一起喝次酒，可惜酒是粮□□，现在不能喝。”
他们四个都是测试“桔子汁”的志愿者。为了测试出——通过毛孔吸收的“桔子汁”是否能完全替代吃饭，七天之内，他们只能喝水，不能吃任何东西。
“等实验结束，我一定跟你们好好喝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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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居然在“脑机直连训练营”里看到了曾经的足球少年“钢铁豆丁侠”！
曾经又圆又软像个团子的少年现在变得骨瘦如柴，最可怕的是他失去了双腿！曾经明亮爱笑的眼睛，现在变得黯淡无光……即使变化如此之大，司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因为他曾教他踢足球。
午餐时间，司命走进受训者专用的无障碍餐厅。
“钢铁豆丁侠”首先看到了他，举起双手向他挥舞，“司命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司命快步走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之猛让司命感到很疼。
“司命哥，你真的就是‘白骨法师’吧？我不是来受训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钢铁豆丁侠”完全顾不上顾及司命的感受，急切地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师，你能不能让我的腿再长出来？”
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身上。司命挣开他的掌握将他抱了起来，感到他很轻，非常轻！
“好久不见，咱们去叙叙旧。”
司命将他抱回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勿庸及其团队，还有来帮忙的木慕桐师徒。他们都是“桔子汁”的受试者，办公室里弥漫着花香味的“桔子汁”，他们都不用吃饭。
司命一将“钢铁豆丁侠”放在椅子上，他就又紧紧抓住司命的手腕，“司命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你叫风如意。”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如意，我没有腿了！”风如意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我踢不了足球了，我更当不了职业球员拿不了世界冠军，我完蛋了！”
“你没完蛋，你还活着呢。”
“是，我还活着。那你是不是能让我的腿再长出来？你是全世界最好、最伟大的魔法师！你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你再怎么夸我，我现在也做不到。”
“现在做不到，那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就能做到了？”风如意急切地问。
勿庸走过来对他说：“年轻人，你不要太心急。最多两到三年我们就能做出让你满意的义肢。到时候你想跑、想踢球都没问题。”
“我是战争结束前两个月不幸踩上地雷被炸断双腿的。在那之前，不管世界多混乱，我都没有间断过练习足球。”跟勿庸说话风如意也冷静下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我今年二十二岁，残废近半年。两三年后我是二十四五岁，残废三四年。装上义肢后做复健，又需要多少时间？等到那时，我还能踢几年球？
“就算装上义肢后能踢球，我能参加跟健全人的比赛吗？您可以说一切皆有可能。可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只有那么几年，您说的皆有可能，跟我还有关系吗？”
“谁也不欠你一个万事如意。人生不是只有踢球。”
“我知道，我不是最不幸的人。”风如意还是很冷静，“经历过那么漫长的战争，我的爸爸妈妈还都在，我也只是断了双腿而已。接受脑机直连的训练，只要我做到了，我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不再是爸爸妈妈的负担。甚至再过两三年我就能装上义肢站起来……可我只想现在就去踢球，我想活的奢侈！不可以吗？”他的眼睛紧盯着司命。
“用魔法再生肢体，理论上完全能做到。”司命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可即使能做到，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你是完全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所以你能付出的只有生命。”
“要支付多少？”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你需要再生的几乎是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至少要支付几十年寿命。”
风如意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支付。”
“你疯了吧？！”孙渺渺忍不住惊呼，“付出几十年的寿命，只为提前几年站起来。怎么算都不值吧？”
“不同阶段的生命，价格是不一样的。”风如意的眼睛中透露出疯狂，“人变老之后命就不值钱了，我用贬值后的生命换取年轻时的生命质量，我认为完全值得。”
“人变老之后命就不值钱了？”司命看向木慕桐与勿庸，“这里只有您二位是老人，请您二位说说看，老去是那么糟糕的一件事吗？”
“你可真够会扎心的！”勿庸怒目瞪他，“你怎么还没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