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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生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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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容梦见了邹以珩。

刚开始梦还是很正常的,场景是她第一次见他。

那是高一时候,初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1)。

闲暇午后,祝云容刚挂断她那个生物爹——祝华涵的电话,憋着股气在操场遛弯撒火,看天看地看教学楼看人没一个顺眼。

直到看见一个问路的小帅哥,才觉出几分美好。

其实说小帅,还是有点含蓄了。

来人没穿校服,一身克莱因蓝色运动装,浓烈,张扬,小小年纪身高保守估计已有一八三,五官轮廓和下颌线都很清晰,歘一下出现在面前,视觉冲击极强。

祝云容就被冲愣了,只顾着看他好看的粉红色嘴唇在日光下一开一合,说的什么却半个字没进耳朵。

见她似没听清,男生就微弯下点腰,平视着她又问一遍:“同学,请问宿舍楼怎么走?”

“宿舍楼啊,”祝云容下意识捋了把已经很整齐的头发,“我正好回去,你跟着我走吧。”

两人就并肩同行。

没走一会儿,祝云容就后悔了。

还没打午休铃,校园里行走的学生不少,不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作为美女学霸,祝云容其实很习惯同学们暗暗打量来的目光,偶尔也会觉得有点点骄傲,故意昂着头走。

但今时今日,这些视线令她面皮发烫。

暗戳戳瞥男生一眼,这人身量高,长得也好,很有夺人眼目的气质;又看看地面映出的影子,她不知哪来的念头,竟觉从外形上,两人有点般配。

她自己心里有鬼,就觉得学校那些爱起哄的“大喇叭们”没准儿要把他们宣传成一对儿,败坏她的好学生形象,就往远离他的方向稍挪了半步。

没留意边上恰好有级台阶,脚下一空,人就要往下栽。

小臂隔着薄薄一层春季校服衣料,被人握住。

男生把她刚躲的那半步又进了回来:“没事吧?”

祝云容慌忙收手,摇头。

场面因这简单触碰,变得有点尴尬。

男生手指蜷了蜷,缓和气氛:“我叫邹以珩,邹忌讽齐王纳谏的邹,以为的以,王行珩。”

他介绍完自己,等着她说她的。

“我叫祝云容。”

她没多解释是哪个字,她在思考。

邹以珩这名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她心里莫名就冒出一句很中二的“真王干什么都行”,但具体从哪里听说,她已记不清了。

邹以珩却显然清晰知道她,看她的目光变了几变,饶有兴致说:“啊,是你?高一年级第一?”

一听这个,祝云容就不想了,挺挺腰背,矜傲地点点头。

邹以珩就笑,辨不清惊讶还是惊喜:“祝云容居然是你!”

“以后学习上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他发出邀约。

祝云容诡异地看他一眼,觉得此男看似温良无害,实则很是心机。

年级前二十的名字,她心里都留着底,没听说有这叫什么“王行”的。都知道她是第一,还提出要跟她讨论,这不摆明了要她扶贫么?

她当即就义正辞严拒绝了:“你不穿校服,我不跟不守学校规章秩序的人来往。”

邹以珩又笑,就像她说了多好玩的话一样。祝云容讨厌这种笑,显得她的认真拒绝像个小丑。

“有什么好笑的?”她停下脚步,也不带他走了,板起脸来质问。

“对不起,不笑了。”邹以珩就道歉,伸出两根手指把翘起的嘴角扯平。

瞧着祝云容满意了,他才又说:“我不是不穿校服,我是转校生,今天头天来,校服还没领呢。”

难怪不知道宿舍楼在哪儿。

这么显而易见的原因都忽略了,一生要强的祝云容有点生自己的气。

“我在以前学校学习也挺好的。”邹以珩看着她,又笑着眨了眨眼睛。

谁不愿意和好看又优秀的人一起学习?祝云容挺心动,刚要点头,不远处就有个声音传来。

“邹哥!”郑簿气喘吁吁跑上前,以满头大汗迎接他的“真王”。

祝云容觉得这人来得很不合时宜,耽误了她结交优秀朋友。

没想到,后头还有更不合时宜的。

郑簿扶着膝盖在原地喘匀了气,一抬头对上祝云容不满的视线,瞬间他就来劲了!

“邹哥速度啊!刚进学校就找着人了!”他激动地嗷嗷的。

“等会儿,你先别……”邹以珩皱皱眉,伸手把人往后扒拉。

哪知郑簿正在兴头,竟斗胆把“真王”的劝阻抛到脑后,凑上去就跟祝云容挑衅:“祝云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邹以珩,我邹哥,真王!转学过来就是为吊打你的,准备好献上膝盖吧!”

听到“真王”两字,邹以珩英俊的脸有一瞬扭曲,装作挡太阳伸手在面前遮了遮。

也是到这时,祝云容总算把郑簿认出来。

真不能怪她眼拙,实在是无论先前的紧张表白还是后来的由爱生恨放狠话,郑簿在见祝云容时,都是仔仔细细捯饬过的。不像今天,因跑得太急脸憋成赤红色,弯腰驼背喘得像狗,头发不知几天没洗,一绺一绺贴在脑门。

“那个,同学,都是误……”尴尬过后,邹以珩似乎想说点什么。

祝云容看着他,只觉冒火。

要挑衅就堂堂正正地挑衅,干嘛先假意交朋友欺骗她感情?

现在想想,当时操场上那么多人,他偏只找她问路,果然是别有用心!

懒得听他说话,她就打断他:“你真幼稚!”

说完转头就走了。

梦境一转,转到月考结束,祝云容以三分之差小胜邹以珩,位列年纪第一,心情不错,课间她特地“不经意”从他们班门口路过了一下。

第一次路过没碰见人,下个课间她就又“不经意”了一次。

这回运气不错,邹以珩跟郑簿正在楼道吹风闲聊。

郑簿一见她,立刻有点讪讪低下了头,她心中略爽,但不够。因为邹以珩还神色如常,笑眼看她。

经过他时,祝云容特意扬了扬眉毛。

邹以珩终于主动搭话:“年级第一,光荣哦?”

祝云容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没关系,手下败将嘛,有点情绪也正常。

她就骄傲地昂起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邹以珩却没被挑衅到,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哎,年级第一,咱们探讨一下,到底谁幼稚?”他追着她走了几步。

“无聊!”

祝云容面上微红,两大步摆脱他,兀自走远了。

走到转角,她余光回看,他没有再追上来。

梦境再一转,转到高二篮球赛那天。

京大附中共二十个班,一二三四为平行尖子班,篮球赛决赛刚好是祝云容所在三班和邹以珩他们一班对打。

炎炎夏日,阳光烤在身上,火一样炙热。

大概是仇恨的力量,祝云容跟着大家给自己班篮球队加油,目光却总不自主落在邹以珩身上。

看他跃起扣篮,她腹诽:装B!

看他带球过人,她心道:粗暴!

看他假动作唬人,她暗骂:奸诈!

看他被撞摔在地,扭了脚,她那颗恻隐之心善良地动了动:此人虽欠,但罪不至此吧……

因三班男生撞人犯规被罚球,原本咬得死紧的比分被打破,这场球赛一班获胜。

正值周五下午,篮球赛后即是为期两天的月假,同班同学皆欢天喜地,纷涌出校门。

祝云容素来对回家不甚积极,在教室默默做题,直至晚九点半学校封校。

出门时,见隔壁的隔壁——一班还亮着灯。

她好奇心不强,也非多管闲事的人,但真不想回家的时候,任何事都能拿来拖一拖。

她就绕道路过了一下。

这一路过,就对上正单脚往外蹦的邹以珩。

见了她,邹以珩明显一愣,随即又挂上招牌笑容:“祝同学刻苦啊,现在才走?”

这人又开始阴阳怪气,祝云容就坦然讽刺说:“我又不是瘸了走不了路,留到现在当然因为刻苦。”

“值得学习。”邹以珩给她竖个大拇指,继续一心一意往外蹦。

“这儿离校门还很远,”祝云容超过他两步,又回头提醒,“你单脚蹦能撑到那儿么?”

“不知道啊,”邹以珩故作为难,“实在是第一回瘸,没什么经验。”

“这么长路蹦过去,你要再摔一跤就惨了。”祝云容又说。

邹以珩腿虽瘸,但心态相当不错:“再来一跤,可能就摔对称了吧?”

祝云容翻个白眼,无视他往前又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站定回头。

“喂,你需不需要人扶?”

她是高素质的三好学生,施以援手是面对“残疾人”时应该做的。

“你要找谁扶我?”邹以珩似有点意外,挑眉问。

“你看还有别人吗?”祝云容左右望了望,觉得他的问题很愚蠢。

“确实没了,”邹以珩连一秒矜持都没装,果断朝她伸手,“还好有你,那来吧。”

祝云容一副觉得他很麻烦的模样,扬着下巴走过去,即将扶上他时又面露难色。

“我应该扶你哪儿?”

“想扶哪儿扶哪儿,不挑。”有求于人,他倒好说话。

祝云容想了想,学着公益广告上扶老奶奶过马路那样,搀住他一只胳膊。

很快,祝云容就感到她这根“拐棍”形同虚设。

刚开始,邹以珩还试探性往她身上倾斜了部分力道,但这样免不了身体相贴,贴了两下过后,她就感到手上越来越轻,邹以珩又开始靠自己蹦着走。

梦就是从这儿开始不对劲的。

她分明记得,意识到不合适后,她就停了下来,转而替他背书包分担压力。

但梦里一切全乱套了。

她梦见她放开邹以珩的手臂,转而抱住他大半个身体。

他就顺势压下来,领口散发沐浴露和洗衣液的混合清香,夹杂微微的汗味,不难闻,反而更添性感。

梦境又是一转,这次领口都没有了,取而代之是邹以珩裸露的、带伤的肩膀,骨头附近红肿,有的地方还泛着紫。她看着有点难过,就俯下去,亲吻了那里,耳畔有邹以珩低低的喘息,她手指无意识勾掉他整件衬衫,时轻时重抚摸他的背肌,指甲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摸着摸着,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隐隐升起:他背上的印记,她弄的!

“啊!!!!!!!!”

清晨06:45,祝云容从梦中惊醒,那股悚然阴魂未散,她裹紧小花被,在床上来回打着滚哀嚎。

她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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