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读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读读看书 > 是虚荣爱上他 > 第4章 支棱起来

第4章 支棱起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如果懵逼有实质,祝云容脑袋上大概已顶满了问号。

如果脚下有地缝,祝云容决不会在地面上多留半秒。

邹以珩如何辞了普瑞德的工作空降宏亚,她已不在意了。

一想到那晚她虚张声势的那句“我早就计划好跳槽了,新入职的公司比启源好一万倍,而且给我的职位是首席精算师”,她就尴尬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多么痛的领悟!

她现在明白了:假优秀只能逞一时嘴快。

天下装逼,唯真逼不破。

邹以珩淡淡的目光轻轻地在祝云容脸上落了一落,唇角像是勾了勾,祝云容再定睛细瞧,那“钩子”又抻直了。也或许只是她心里有鬼,才疑心人家嘲笑了她。

初次见面,邹以珩朝着这群老弱病残、虾兵蟹将们例行说了几句,团结协作共创佳绩之类的,祝云容没怎么听进去。

“凝凝,瓜!大瓜!”

“邹以珩从普瑞德离职,竟是来了我们公司!”

“宏亚那个神秘的新CEO就是他啊啊啊啊啊[抓狂]”

好不容易捱到人群散去,祝云容第一时间给卫凝云连发一串消息。

由于工作性质,卫凝云日常守着手机,消息回得很快。

[凝凝]:woc!!!

[凝凝]:你俩这……什么孽缘?!

[凝凝]:震惊.jpg

[凝凝]:噗哈哈哈哈哈哈dbq,但我真的有点想笑……

[祝云容]:。

卫凝云狠狠笑了一会儿,开始从另个角度开解她。

[凝凝]:换个思路,邹以珩去你们公司其实也没那么坏,起码作为一个在高中有资格跟你争第一的人,他的实力还是没问题的

[凝凝]:而且,怎么说你俩也是同学,恨海情天也无法抹去的同校之谊,你去与他拉拉关系叙叙旧,日后你就是皇亲国戚[给力]

祝云容想了想,卫凝云话里除去那些相当离谱的部分,剩下也不算全无可取。

至少,看见是邹以珩的那刻,她心里悬了多时的一块石头倏然就落了地。

当天下午,邹以珩开了场新闻发布会,一方面对前任CEO的过失向一直支持着宏亚的广大客户致以歉意,另一方面也对未来做出了展望,表明会竭尽全力带着宏亚以全新的面貌面对公众。

宏亚的新任CEO久未上任,早就吊足了大众胃口,发布会一开,宏亚一下子又被顶上微博热搜。

只是如今网民中已没多少是宏亚的客户,多数看个热闹。部分人觉得邹以珩太年轻,质疑他的能力;还有几个营销号瞎编他背后有什么资本,借宏亚倒台这事露个脸,方便之后进娱乐圈。

发布会后直至一周结束,除去与管理层开了个短会,又同几名高管依次谈了话,祝云容就没见他再有什么大动作。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那火像是烧哑了,看得她怪着急。

于是,她打算找他谈谈。

周五下午,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祝云容深吸三口气,打着腹稿敲响了邹以珩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不是邹以珩的声音,但也有点耳熟,仿佛刚听过。

祝云容探头,与另一张办公桌前的郑簿大眼瞪小眼。

早听同事说,新CEO带来了此前共事多年的老搭档。

祝云容没太意外,见正对门的办公椅空着,礼貌地朝他笑笑:“既然邹总不在,那我下次再来。”说完就要退出。

却被郑簿叫住:“祝云容!”

他面露鬼色,那表情,比起昨日她见到邹以珩时也不遑多让。

祝云容一怔,定睛把人细细打量一遍。

有点眼熟。

她想了又想,即将想破脑袋之际终于福至心灵——那天那句“答!应!他!”是他喊的。

CEO跟前的红人,祝云容自不会蠢到跟他计较。

郑簿就见她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一个宽和包容的微笑。

“啊,是您啊,真是巧了,居然还能遇到。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多多指教……”

一番话说完,郑簿一阵恶寒,他甚至幻听了全身鸡皮疙瘩猛砸一地的动静,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高中同校三年,祝云容几时以这态度跟他说过话?今日听她一席话,胜看十年恐怖片。

郑簿就在“恐怖片”的余韵中狐疑、战栗了一整个下午。

邹以珩需要定期向宏亚的董事汇报工作,寻常时期仅需做月度汇报即可,但眼下宏亚正值危急存亡之秋,董事们盯得很紧,加之邹以珩初初上任,此前也没有过相关管理经验,汇报频率就改到了一周一次,时间在每周五下午,以线下开会的形式。

祝云容整个下午没等到人,回家后对着一桌子难啃的金融书,不由更加郁闷。

也不知她费心折腾这一通,能不能派上用场。

她长叹口气,哼哼唧唧在桌上趴了会儿,即将睡着之际,又刚强地支棱起来。就算明知没用,难道她就不试了么?

总得折腾一场,不然午夜梦回她不得安稳。

周六,犟女士的六十八岁大寿如期而至。

初识她那会儿,她还是奶茶店小老板,一架老花镜,一摞炒股书,一本现代汉语词典——犟女士小学三年级辍学,字认不全;

到现在,她名下已有数套房产,前不久刚拿到老年大学结业证书,就裱在客厅正对门那面墙的正中央。

祝云容一踏进她那253.43平高档大平层,视线就与刘犟犟同学的至高荣誉撞个正着。

“来了?”低调奢华的黄花梨木餐桌旁,犟女士手持高脚杯,里头盛满八二年的二锅头,她一袭芭比粉吊带裙外罩荧光绿小开衫,风韵十足地朝祝云容投来一眼。

是的,犟女士人虽富了,审美却还没长出富婆应有的觉悟。

为表欢迎,犟女士豪迈地将一整杯二锅头一饮而尽,打了个气势雄浑的酒嗝。

“爽!”

“十八岁生日快乐!”

祝云容放下礼物,腾出手来拦了拦:“少喝点,下午上商场,我给你挑几身合身份的老钱风套装,别穿这了。”

犟女士嘴角一扯,伸出根涂着粉红指甲油的食指,朝她娇俏一晃:“不用。换身行头,我就不是我了?”

祝云容想想,也是,以犟女士现在的成就,早无需这些外物虚张声势。

人吧,只要混得成功,便是躺马路牙子上抠脚,也能抠出落拓不羁的魏晋风骨。

“行,行,”祝云容遂说,“那敞开喝吧,你尽兴,我消愁。”

她给自己也满了一杯,咕咚咚一饮而尽。

“哎哟,”苦大仇深的喝法,看得犟女士一阵皱眉,“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愁?”

祝云容就说她从启源离了职,现在宏亚浪费青春。

“没活干就休息呗。”犟女士陪了一杯。

祝云容又说她收到NAC的邮件,想主导完成一个项目。

“我为什么敢离职?逞一时之快胡闹么?”她狠狠摇头,重重锤着胸脯,“我,考上的大学属于国内最顶尖那几所,又念了硕士深造,毕业后工作两年的公司也是业界龙头,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所有人都夸我很优秀……”

“念书那会儿,有个处处低我一头的同学,他被聘入一家顶尖的外企,我以为我也可以……祝云容怎么会没有公司要呢?”

“但我就是……”说到这儿,她抿唇顿住,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关系,我不后悔。”

“可是刘犟犟啊,”祝云容又闷了一大杯酒,然后才又断续说道,“这些日子,当我想要自己主导一个项目,我才发现就连深奥些的金融书我都啃不明白,当年念书那会儿学的东西太浅显了,我比别人领悟得快,就自以为是天才。但是……”

“天才怎么会连熬一个礼拜大夜,还弄不明白区区一个小章节的内容?我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或许比普通人还更平庸一点,终其一生也没法取得多大成就。”

“你别误会,我不是气馁,没有气馁……就是,像一场大梦突然醒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犟女士就心不在焉地听,没打断,间或咯嘣咯嘣嚼两粒花生。

祝云容感到没意思,沉默下来,她才说笑话似的:“得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像你这么大,还因为生不出儿子天天挨揍呢。”

祝云容只觉她不懂。

犟女士是真正的天才,那些能耍得人倾家荡产的股票,是她的麾下臣。而她驯服它们时,甚至还没接触这行多久。

就像她也不是很明白犟女士。

不明白在她成为刘犟犟之前,怎么就能忍那家暴男十来年。离个婚而已,很难么?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感到阵阵头晕。

一不留神,愁消得有点过,她生理上很实在的醉了。

昏昏沉沉之际,犟女士猛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祝云容!”

她正下巴抵在桌子上喝酒,一惊之下,半杯二锅头直接掫到脸上。

提神醒脑。

“我一早就说过,这些年你过得太顺,一颗心早待懒了,只想着怎么活得优雅、漂亮。”很难得的,犟女士板起脸,垂着眼睥睨醉得烂泥一样的她,“但是祝云容,优雅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没弄明白呢。”

她怎么不明白?

祝云容很不服气,撑着桌沿直起身来,捻起酒杯极矜持地抿了小口,尾指还娇俏翘着,就这么起了范儿。

“你看看你,这么大气性,”犟女士就冷哼一声,“你野心勃勃,多欲多求,注定要斗一辈子。”

“你说你平庸,呵……”

刘犟犟真心感到这话很矫情。

谁没深更半夜诘问过自己是不是块庸材?难道她就没问过么?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她问得要疯了!

于是她说:“我告诉你什么是平庸,那是个壳子,或薄或厚结在每个人身上,你得终生与你的自卑与怠惰相斗,你得去撕咬,无所谓连滚带爬,无所谓面目狰狞,啃开它!溢出来就是你的灵气,或者别人称作天赋的一些东西。”

“至于‘优雅’,那是后来的事了。”犟女士身子后靠,她的脊背其实有点佝偻,但并没影响整个人的气度,“等你体会过茧房破开灵气四溢,虚名浮利自然就没那么重,你能泰然拿起,也能淡然放下,这才是‘优雅’。”

祝云容愣了许久,呼吸都下意识屏住,蓦地,她仰起脸,双手捂住眼睛,扁着嘴朝天花板长长地出气。

刘犟犟看这架势,当她要大嚎一场,刚准备掏降噪耳机堵耳朵,却见她又放下手,红着眼恶狠狠倒了两大杯酒。

“老娘早晚达到你说的那样!”

“敬我!”

刘犟犟轻笑,与她碰杯。

一场豪迈的酒足喝了四小时,祝云容直接瘫睡在客房。

下午五点,她被电话铃声吵醒。

陌生号码。

她醉意未散,头疼得想撞墙,全凭多日来等HR电话的本能划到接听。

“喂,您好。”她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鼻音。

电话那头迟疑片刻,不太确定地问:“你……还没起?”

声音挺熟,不待脑子做出判断,祝云容一张快嘴先反应过来:“邹以珩?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宏亚集团CEO办公室,邹以珩踱至落地窗前,意外地挑了下眉:“听出来了?”

“听说你昨天下午找过我,有事?”

昨天下午,她找他了?

祝云容缓慢地回想,越想脑袋越昏,不耐烦说:“忘了。”

“行,那等你睡醒再谈。”邹以珩倒好说话,就要挂断。

而这时,祝云容福至心灵,突然想起点什么。

于是她晕乎乎、又异常豪壮地说:“我可告诉你,我是匹千里马!”

邹以珩:“?”

“所以你得努力,支棱起来!不能因为你的失职埋没了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