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幸,装水吗?”男生穿着校服,低头压声,摇了摇自己手上的保温杯。
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停下,他从卷子中抬起头,紧缩的眉头还没舒展,瞧了眼自己的同桌,“等我写完这道题。”
同桌颔首,将水杯放回桌上,“你快点,大课间就二十分钟,十分钟后你还没写完我就自个走了。”
说完,便将眼镜摘下,脑袋埋进臂弯进行补觉。
空气很安静,班里大半的人看不见挺直的背,另一半要么是时幸这种写题的要么是小声说话的女孩子。
他将视线强制转移回卷面,方才打断的思绪继续连接上。
“常珩,能不能问你一下这个公式?”
时幸的笔尖顿住了一秒,下一秒在草稿纸上画上平面直角坐标系。
“高中不需要掌握这个公式,有别的要问吗?”冷漠疏离的语气让本就羞涩的女生慌乱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否认道谢。
时幸将填空的最后一题填上答案,抬头看向黑板上的时钟。
只过了七分钟。
“醒醒,装水。”他用笔末端戳了戳陷入昏迷的同桌。
男生抖了一下,手掌扶着脸迷迷瞪瞪挪动起来,另一只手摩挲桌上的眼镜。
“嗷~”
时幸起身让出位置,站在过道里,一偏头正好能看到后排的常珩,正在画受力分析图。
同桌似乎不是很清醒,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带了一下他的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二人周围浅睡眠的同学动了动身子,但很快他们又没了动静。
时幸的注意瞬间收回,同桌轻吸一口气一脸“我不是故意”的表情,眼睛变得清明,见时幸转过来看自己,悻悻一笑,挥了挥手推上他的肩膀。
逃离教室,高三的走廊也安静的可怕。
他们班在最里面,必须绕过一条长廊才能走到饮水机那边。
路过的两个班和他们班差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强撑着没趴下。
“欸时幸,我现在清醒得很。”
“你先祈祷其他人没清醒吧,清醒了第一个就揍你。”
“别啊,我那刚刚不是故意的吗,要是有人揍我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同桌可怜巴巴地凑过来。
时幸停下脚步,将自己的保温杯拧开,抖了抖肩膀让上面的那颗脑袋走开,“我会站起来假装来装水。”
“哗啦啦——”
饮水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热水很快溢上来,杯子里的声音变小,白花的水汽升腾起来。
“哎,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时幸忽略他的抱怨,垂眸拧紧瓶盖,催促道:“好了没,我要回去刷题了。”
“好了好了,小的必然不会耽误学霸的学习。”
觑了这位同桌一眼,时幸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常珩,那个转过来没多久就霸占他第一的人。
“等等我学霸。”
时幸的脚步加得更快。
到了班级门口,靠窗的女生小声讨论。
“小敏我的桃花怎么样?”女生带着对爱情的憧憬看着眼前看不懂的三张塔罗牌。
“你的良缘会在大学的时候,如果错过,正缘要到三十八岁了。”
“啊?”
同桌好奇凑近,“又在算塔罗啊,对了姜敏你上次说的……”
时幸越过这几个不务学习的人,回到自己座位上,放下水杯坐好,轻轻挪了位置,让出身后的距离。
余光瞧见后排那人正抬头看着他的方向,时幸抬起眼睫,常珩又自然而然往后靠了靠双臂交叠阖上了眼。
好装……皮肤还不错。
时幸扭头,将试卷翻面,看起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问。
正要落笔时,上课铃声响起。
“叮铃铃铃铃!!!”
时幸猛地睁开眼,只见常珩坐在椅子上正将手机熄屏。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还是棉花形态。
“常珩,几点了?”
常珩的动作一滞,意识到他醒了,道:“五点半。”
“你定那么早的闹钟干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睡眠不足。
好累,怎么这么累。
“误触了,你继续睡,六点我来叫你。”说着就站起来。
时幸用手擦了擦眼睛,虽然没什么用,但意识清醒了过来,“睡不着了,梦到高中的时候。”
常珩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是吗?那应该很无聊。”
“无聊?”时幸可不觉得,戏弄的心涌上来,“可不无聊,我梦到你偷看我被我发现还装睡。”
常珩挑了挑眉,没反驳。
“你别说,你那时候可装了,经常蔑视我。”
“没有,我只是有点散光眼睛无神。”
没想到常珩会解释,时幸从床上爬起来,“那当时我问你交朋友为什么拒绝?”
见眼前人翘起唇角,时幸品出一丝无奈的甜蜜。
“你□□上来第一句问我处不处朋友,谁都会拒绝吧?而且,当时我才刚转来。”
好吧,这么说时幸想起来了,当时自己确实有点中二。
“我学音乐的,你要理解。”时幸下意识要摸鼻子,发现棉花娃娃没有鼻子。
“嗯。”
一阵沉默。
时幸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他一拍大腿,眼眸染上光彩,“草!忘记了,常珩,我好像知道谁了!”
“什么?”他这副激动到说不清楚的话的模样引得常珩蹙眉。
“那个摄影师!我死之前看到过那双眼睛!”
说完这话,常珩沉默下来。
随后,他走近,在床边蹲下,“你觉得他可能是凶手?”
“不知道,”他摇头,“可能只是来救我的人,而且老前辈不是说是你认识的吗?”
他的目光落到常珩身上,“但我看你不像认识他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我拍的那部剧的其中一位摄影师,找个机会查一下应该不难。”
常珩的眉头并没有松懈下来,纠在一起似乎思考着什么。
最后,他道:“我去查。”
……
“哇,安安今天穿小裙子啊,但好像外面有点冷。”秋琳将南习安拉过来上下打量,满意得不得了。
安安伸出脚,“长筒袜不冷。”
“你呀你,”秋琳俏皮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爸爸们就由着你胡闹?”
“秋琳……姐,早上好。”时幸卡壳了一下,整理衣服掩饰道。
“早上好,安安穿这么少今天有点冷啊。”秋琳朝他道。
“她自己要这么穿的,冻死了自己回来换。”常珩的声音隔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秋琳往声源看去,只见常珩手臂上搭着一件衣服。
秋琳秒懂,笑起来,“你呀,嘴上说着,还不是给安安拿了小外套。”
时幸闻言身体一僵,嘴角的尴尬都掩饰不住。
其实,那是他的娃衣。
常珩眉峰一挑,看向时幸。
“那不是安安的衣服是呜呜呜……”时幸忙捂住安安的嘴巴,制止了这场辩解。
“常珩,那件衣服太薄了,给安安拿厚点的衣服。”
【那个衣服其实是娃娃的吧?】
【时运帮常珩隐瞒时运好,安安没说出真相安安好,秋琳好美秋琳好,常珩拿衣服常珩好。】
【怎么就姐姐一个人,其他人呢?】
“你们吃早饭了吗?”秋琳问。
时幸摆手,“没有,正打算煎鸡蛋。”
“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我饿死了,昨晚就吃了几口素菜。”秋琳摸了摸肚子。
安安看着秋琳的肚子,“为什么昨晚不多吃一点呢?”
秋琳弯下腰,笑道:“综艺结束我要进组了,得控制饮食,所以啊不能多吃,会胖。”
安安摇头,“可是你已经很瘦很瘦了,你看你的脚和安安的脚。”
说着安安就把自己的脚摆到秋琳边上。
小孩肯定比大人要幼小,但时幸也认同安安的话。
“秋琳姐,要吃点什么,你太瘦了。”虽然他看到秋琳这么瘦还要减肥有些震惊,但是自己作为男演员的时候也因为拍戏需求增减体重,不该过多评判。
“这还瘦啊,我比沈青要多好多肉。”
常珩走出来,将南习安的衣服搭在沙发上,“吃点什么?”
“哦,我来,高压锅压几个鸡蛋,你们要几个?不想吃的话好像之前还有留在冰箱里的泡面。”
热腾的面条上桌,应安安要求把水煮蛋改成了煎蛋。
“对了,都七点半了,怎么没看到摄影师?”时幸瞥了眼门口。
秋琳舀了一勺汤,“谁知道节目组搞什么幺蛾子,不过你放心,这里都是镜头,打声招呼看得到。”
言毕,她找了一个监控挥手,“嗨,我的秋意宝宝们,今天我吃的是时运做的鸡蛋面哦。”
“咚咚咚”门响了。
安安率先跳下椅子,“我来开我来开。”
门后,站着其余几个晚起的人。
“你们开始了?”阿布都往里面瞧,发现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安安歪头,好奇打量,“叔叔你今天怎么不用那个声音说话了?”
【哈哈哈哈,安安不会以为阿布都的说话声一直是新疆风味的吧?】
【nonono,羊肉串风味。】
“那是你们还没来,我们无聊玩游戏,这位输了,惩罚他这么说话说两天,”秋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妙妙拉进屋子,“来妙妙,干妈给你盛好面条了。”
安安则拉上球球的手,“球球快来吃小时爸爸做的鸡蛋面。”
时幸看到门外闪烁了一下的镜头,转头朝常珩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