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刺破长空,雷鸣石火,万箭席卷。
乌压压的阴雨之下,浓烟滚滚。
救护车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疾驰而过,溅起大片水花。
“让开让开,这里有急诊病人。”护士推着担架床一路狂奔。
急诊的灯亮起。
模糊的人影替自己戴上了口鼻罩,耳边“滴滴滴”的声音有节奏的发出。
“你一定要活着,时幸。”
……
猛然睁眼,木色地板上的人支起身子,眼睛打量着周围,脑海里只有陌生,地上还有衣料碎片,时幸打了个哆嗦。
嘶,冷死了,这是哪?
“有人吗?”空旷的客厅只有他的声音,和“滴答”作响的钟表声。
皮质沙发上铺着羊绒垫和一件黑色大衣,只皱了下眉,就二话不说披着衣服坐到羊绒垫上回暖。
时幸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再次扫视了一遍屋子。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的,大火吞没了他的意识。
狠掐了把光滑的大腿,红痕浮现,痛觉传入大脑皮层。
痛的,如果没死,那这是哪?
疑惑加深,时幸准备先逛逛。
干净,简洁。
这是他对屋子的第一印象。
连接二楼的木梯质感很好,泛着光泽,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二楼有三扇门,其中一间上了锁。
目光转向对面,另外两间他开门看了,都是卧室,只一眼就能分清主次。
他走进主卧,扫到衣柜。
窜出的淡香让他顿住了身子,雪松夹杂着草木的香水味充斥他的鼻腔。
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翻出的衣服都大了很多,时幸比划了几下,反倒脸臊得通红。
这间屋子肯定有一位男主人在,这个内裤尺寸非常人。
思索半天,时幸决定还是穿上浴袍凑合一下,老光着也不是个事儿。
床头柜上的相框反光,时幸将其拿起。
还以为能知道些信息,结果一看,竟然是空白的。
“怎么放张空白照片在这?”纤长的指尖划过玻璃面,反光映出他的脸。
瞳孔一震,他的手转而摸向自己脸。
不对,他眯起眼凑近,这张脸上的稚嫩不可能是二十八岁的他该有的。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沙发上的人心脏同频。
难道自己穿越了?重生了?
他啃咬指甲,整张脸纠在一起。
沙发的羊绒裹挟着他,安静的气氛倒是催眠得紧,眼皮开始打架。
焦虑的心境被困意覆盖,时幸软绵绵打了个哈欠,阖上了眼。
指针停在六点整,画面一转,沙发上只有扁下去的浴袍和一只小小的娃娃。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门锁转动,带着酒气的男人进了屋子。
刚迈进的脚步一滞,立马关上门退了出去。
细微的声音将沙发上的人弄醒,时幸想揉揉眼睛,却觉得触感不对。
眼前短短的毛绒小手还有一件大得可以当被子的浴袍。
脑袋宕机的几秒,时幸还以为自己做了梦,打算再睡回去。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方才离开的男人重新进屋,身后跟着两个人。
“您是说家里进贼了?”
男人揉了揉眉心,“嗯,家里的灯亮着,还有,我放在柜子上的娃娃不见了。”
“常先生,今天除了您并没有外人进出,是不是……”
男人不耐地闭眼,打断:“我说我的东西丢了!娃娃丢了!”
同伴被业主拽住衣领,另一人连忙道:“您先松手,我们楼里有监控,我们帮您找。”
时幸被门口的响动吓得一抖,恰好浴袍松开滑落,带着他一起掉在地上。
失重让他呼吸都停了。
三个人转头,注意到了沙发滑落到地上的东西。
男人长腿一跨,走到沙发旁边,时幸能看到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刚从沙发上滚下来,时幸头脑发晕,继而传来的酒气闻得他直犯恶心。
“常先生……娃娃找到了,我们就先走了。”两个物业互相看了看,轻轻带上门,还低声说着小话。
常先生?时幸的脑子终于清醒,视线清晰起来,不可避免与眼前这张脸撞上。
常珩!怎么是他!
我擦!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常珩!
耳膜传来剧烈的心跳声,眼下的惊恐让他自动忽略了常珩那双深邃的眼。
饶了十八道弯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的对话。
时幸消化了一下,任由常珩抱着他踩上楼梯。
自己好像……变成了娃娃!!!
进到之前还参观的主卧,时幸的神经紧绷起来,后怕爬上心头。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是不喜欢睡衣吗?”
时幸僵硬着身子,任凭常珩对他上下其手。
嘴唇都快咬出血。
常珩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衣服。
他的手轻轻捏起其中一件,“你喜欢这个吗?”
时幸一瞧差点爆粗口,粉色女仆装,常珩还拨弄了两下上面的铃铛,狭长的狐狸眼带着狡黠,“既然喜欢,我给你换上。”
不要!
时幸心里直摇头,却敢怒不敢言。
今日耻辱,来日必将加倍奉还。
换上新衣服的小娃娃被安置在床上,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时幸烦躁地想要揉太阳穴,发现四肢还算可以动作,艰辛地转了个方向,他不想看到常珩。
低头一看粉色女仆装,无名火更甚了。
还不如烧死在拍摄现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下,没过一会儿,常珩裹着浴巾出来,时幸立马收回思绪转了回去。
引入眼帘的是大片春色。
慌忙闭眼,黑暗让听觉放大,拖鞋的趿拉声由远及近。
温热的吐息喷洒到脸上,睁眼,只见那张百万人痴迷的脸离得自己极近,不存在的心脏像是要生出血肉疯狂撞击着胸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身为娃娃的时幸不敢动,挺着小身板,忍住一巴掌挥上去的冲动,默念“阿弥陀佛”。
好在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时幸松了一口气。
不等他平静,身子一腾空,差点叫出声来。
他被常珩抱起来,温暖的身体传来淡淡的雪松气息,比酒味好闻多了。
果然,他就说衣柜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应该是这个人的沐浴露。
但他很快就停止了纷飞的思绪。
常珩的胸肌贴进他的皮肤,几乎是憋着一口气。
常珩很快放过了他,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尖对着鼻尖,能清晰数出对方的睫毛有几根。
灯光暗下,时幸却格外精神。
这人,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身体一紧,那存饱满的肌肤近在眼前。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尖叫卡在喉咙里了。
常珩像毒蛇一般,死死缠着猎物,蛇尾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晨曦初进,时幸一夜没睡,最初的恐惧已然消退大半。
他都能和死对头睡一张床了,还怕什么。看着面前人的脸,鼻梁高挺,骨相极佳,怪不得以前追他的人那么多。
心里泛着嘀咕,下一刻,常珩就睁开了眼。
若不是娃娃的五官都是绣上去的,恐怕时幸脸上的讶色会露馅。
顶流歌手的日常并不轻松,工作忙碌,常珩只是稍作停留便下床洗漱出门。
时幸自然开心,眼巴巴等着门锁扣上常珩离开。
他被放在鞋柜上,心里催促。
谁料,常珩换好鞋子后盯了他一会儿,随后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刹那,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全身,像是发热。
“嘭——”
常珩离开。
与此同时,时幸正快速褪去娃娃模样,身上的衣服紧得很,他立马惊慌地脱下来才没导致衣服碎裂。
手脚变成血肉,滑嫩的皮肤,修长的四肢。
时幸看着掌心的纹路,眼底的喜悦流露,“又变回来了!”
欣喜还没持续多久,低头一看差点晕倒,自己现在还站在鞋柜上光着身。
他灰溜溜下来,路过沙发时看到了昨天遗落的浴袍。
安静的氛围下钟表的“滴答”声尤为明显,循声望去,时针分针显示着六点零五分。
嘶……难道六点我就会变回来?
就在他盯着指针研究时,门外似乎传来了开锁声。
时幸惊觉,后退了两步,眼睛盯着防盗门,随后呼吸停滞,在心跳的伴奏中径直跑向二楼卧室。
“欸,好的,您今天中午回来吗?”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措不及防传进门内。
时幸偷偷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观察,阿姨脚边有两个大塑料袋,手上是一串钥匙,肩膀和压下的脑袋稳住手机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是保姆。
对方笑着颔首后挂断电话,便关门进了厨房。
不知过了多久,时幸眼睛都有些干,还没看到人影出现。
正当他放松之际,阿姨从厨房出来踏上了楼梯。
心下一惊,退进卧室。
床底太脏他才不要,卫生间更容易被发现,视线一移最后定在衣柜上。
衣服被他踢到一边,又将挂着的衣服往自己这边挡了挡。
本以为万无一失,不巧,一截浴袍卡在了柜门处。
光明植入。
四目相对,阿姨吓得跌坐在地。
她抚着胸口一直“哎呀呀”的叫,哆嗦着往后滑了两下,闭眼大喘着气。
时幸连忙从衣柜跳出来,帮着阿姨顺气,“您没事吧!我去倒水!”
阿姨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看清眼前衣裳不整的男孩,抚着胸口的手拍打得更快了,“你!你是谁?!”
时幸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可不想进局子。
一时嘴快,没跟上脑子,“他养着我的!我不是坏人!”
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阿姨颤巍巍借着他的手爬起,说话还不利索,“养,养的?”
时幸抿紧嘴,硬着头皮点头。
“吓死我了,哎哟,孩子,为什么躲在衣柜里?”说完,阿姨终于顺过气,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手在嘴前挥了挥,“算了算了,别告诉我了,年纪大了听不得。”
时幸:……好像,误会大了。
又胡诌了几句,时幸嘴甜,生得又讨喜,阿姨没怀疑他的身份,替他找了件像样的衣服还盛了碗汤。
“小时啊,尝尝我做的汤合不合胃口。”
萝卜玉米排骨汤的卖相很好,晶莹剔透的白萝卜,散发着淡淡的诱人的气息,排骨没有一丝肥肉,翠色的葱花点缀,看着就很有食欲。
时幸连声道谢,一碗下肚,活过来了。
阿姨笑盈盈地坐在他旁边,“怎么样,口味如何?”
时幸砸吧两下嘴,由衷夸赞,“好喝,比饭店里做的还香。”
“哎哟,饭店都是预制的,可不能多吃,坏肚子,”她站起来瞧了眼时钟,继续道,“时间不早了,待会儿先生回来你记得要他把汤喝了。”
阿姨说着进厨房把垃圾袋提出,见着时幸呆呆的模样母爱泛滥,“锅里还有,先生喝不了那么多,可以再多吃几碗,阿姨先走了。”
关门的声音不大,但是时幸的内心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汤也顾不及多吃了,时幸将碗推到一边,站起了身。
谁等他,小爷要回自己家去!
但一摸裤兜,啥也没有,时幸又老实去厨房盛了碗汤。
啧,身份不明,身无分文,这种别墅区扫脸出不去就被保安拦下来了吧?
压抑不住的烦躁转化为食欲,“咕噜咕噜”,半锅汤都被他喝了。
时幸扶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呵呵,我会怕他常珩?我还没问清楚自己怎么会变成娃娃呢?
摄入碳水加上整夜没睡,时幸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