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为眼光很高，姜瑞能被他选中收为学生，水平自然不会差。姜瑞也一直对自己很自信，跟周围的同学相比，他一直是被夸有天赋有灵气的那一个。

直到姜瑞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乔幼棠在画布上一笔一笔勾勒出画面，姜瑞的自信心直接被击碎。

“小乔……”姜瑞咽了咽口水，“你刚刚说你接触过一点，这个一点……是多久？”

乔幼棠迟疑地算了算，“七八年吧，小时候学的了，后来也很久没画过了。”

“你这是童子功啊！”姜瑞一拍大腿。

感情这人刚刚在扮猪吃老虎，这个构图，这个笔触，这个色彩，甚至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自己的风格，扑面而来的灵气。

乔幼棠发现姜瑞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惊讶中含着愤怒，愤怒中含着委屈，委屈中含着火热？乔幼棠看不懂了，赶紧澄清道：“确实是从小学的，但是画得不好，所以想重新从头开始学，我没什么天赋，可能会学得比较慢。”

“画得不好？”姜瑞指了指画，又指了指乔幼棠，“没有天赋？”

姜瑞举起来的手指都开始抖了，虽然从画上是能看出一些很久不画的生疏感，要说不足也有，但是这些都瑕不掩瑜，这个人明显是个可造之材啊。

艺术类的专业都是努力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乔幼棠简简单单一副练笔就能表现出他的绝佳天赋，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天赋？

乔幼棠睁着一双迷茫疑惑的眼睛看着姜瑞，姜瑞噎了一下，说：“你继续画吧。”

乔幼棠乖乖地转过去继续动笔，姜瑞在旁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了柯为。

柯为此时正在国外参加一个艺术展，听见手机提示音，他拿出手机随便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柯为就兴奋了起来。

[柯为：这画是谁画的？太有灵气了。]

姜瑞发来的一张未完成的风景画，画的是风景画中常见的森林和河流，但是用色大胆，笔触细腻，如果放在展厅里，也会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神笔小姜：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画是你让我带的那个大少爷画的。]

大少爷？柯为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迫于人情接下的那个叛逆富二代，好像是叫乔幼棠？

柯为皱了皱眉，他记得乔定柏当时跟他联系的时候说的是乔幼棠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以前是没有基础的，但是现在收到的这副画，作画人明显有些功底，天赋更是绝佳，甚至让他立马起了收徒的心思。

[神笔小姜：他说他以前学过一点，我就让他画一张看看，没想到居然画得这么好。]

[柯为：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国，你先教着，等我回国去试试他。]

[柯为：你不要太约束他，重在引导，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艺术展还在继续，柯为却已经再无心欣赏和社交，如果不是接下来的行程已经排满，他很想现在就买机票回国。

另一边，姜瑞一看到柯为发来的消息就知道自己老师这是又起了收学生的心思了。

姜瑞把乔幼棠的画发过去前就对柯为的反应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柯为的反应比他想的更激动，都开始害怕他教坏这个好苗子了。

姜瑞给乔幼棠安排的课程表是一周三节课，一节课三小时，第一次课程结束的时候，乔幼棠堪堪画完手上的画。

“不好意思啊，今天这节课没来得及教你什么，这节课就不收费了。”姜瑞让乔幼棠试着自己画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直接画出一副完整的作品，要不是这副画的画幅不大，内容也不复杂，一上午都还画不完。

姜瑞有点尴尬，他让乔幼棠试着自己画的时候，设想的是能画个半成品草图就不错了，他刚好可以从乔幼棠自己的画上开始讲，这样比较让人印象深刻，谁知道乔幼棠深藏不露，现在倒是显得他有点像骗钱的了。

“没关系。”乔幼棠眼睛亮亮地看着姜瑞，“我觉得这节课上得特别好，你帮我改的画也很好，让我很受启发。”

“我这才说了几句，改画也没改几笔。”姜瑞失笑，“我老师第一次给我上课的时候，我一边画一边被骂，最后还被吐槽给我改画等于重画。”

乔幼棠想象了一下被骂一节课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你油画画得挺好的，我刚刚把你的画发给我老师看了，他也夸你有灵气，本来我打算先给你打基础的，现在可以直接给你上提高了。”

姜瑞不知道乔幼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他原本是抱着劝退乔幼棠的任务来的，现在任务突然换成了鼓励乔幼棠坚持学下去，如果乔幼棠在他这被上得不想学了，姜瑞丝毫不怀疑柯为回国会直接手撕了他。

乔幼棠随口应了两句，被夸了也没表现得多开心，他就没觉得这会是姜瑞真心夸的，可能是看在乔定柏的面子上礼貌性地夸两句，就跟小学老师写期末评语一样，再差的学生都得找点优点来夸。

姜瑞看出乔幼棠的敷衍，有点急了，“欸，我真没骗你，不然你注册个发布作品的账号，

粉丝和关注总不会骗人吧？”

姜瑞越想越可行，还有什么是比粉丝吹捧更能增强自信的呢？姜瑞一拍掌，道：“而且账号要是运营得好，对你以后找工作还是接私活都有帮助……”

姜瑞说一半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人是个富二代，人家可能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业问题。

李穹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姜瑞把乔幼棠送到门口，看他坐上价值几百万的车离开，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贫穷流泪。

——

“又是少爷的快递吗？”管家看着物业送来的快递小声嘀咕。

少爷以前从来不网购，有需要不是让他们去买就是打电话找乔定柏，基本当天就能收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少爷从医院回来就迷上了网上购物，这段时间更是天天都有快递签收。

“我的快递到了吗？”乔幼棠兴冲冲地从楼上跑下来，他的房间在二楼，自从不再被管家逼着坐轮椅，就没再坐过家里的电梯。

乔幼棠看了订单，今天送到的是他最期待的一套大师级颜料，他从窗口看到刘姨回来，就迫不及待地下来拆快递了。

这套颜料对乔幼棠来说价值不菲，乔幼棠犹豫了很久才下单，还硬拉着江秦川凑了个满减，被江秦川吐槽才几千块的东西为什么要买得这么扣扣搜搜的。

自从上回乔幼棠被骗钱后，江秦川跟乔幼棠的关系就越来越好，可能是因为互相知道对方丢脸的事，就让人容易亲近起来。

乔幼棠拆了快递，快递纸盒里面是一个木质手提盒，打开以后是码放整齐的两排颜料，一看就非常上档次。

乔幼棠开心地抱着颜料去花园找了一个适合拍照的地方，精心摆放了一下才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江秦川看。

[贝斯哐哐砸大墙：这就是上次让我凑单的那个颜料？还挺好看的。]

[YTang：你觉得我用这个发wb怎么样？]

[贝斯哐哐砸大墙：行啊，看起来挺有意境的，符合绘画博主的文艺基调。]

乔幼棠听从了姜瑞的建议开了一个记录绘画日常的账号，但是一直苦恼于不知道该发些什么，于是去询问了wb粉丝五位数的“小网红”江秦川。

江秦川一听这事就来劲了，连发好几条59秒的语音，手把手指导乔幼棠wb动态要怎么发才吸引人，才有格局。

根据江秦川的总结，日常号不能是真日常，得在日常中显得与众不同，像他平时发日常练琴照，就得把从来不用的那把只用来收藏的、最贵的琴拿出来摆拍，没回都会吸引一群小迷妹小迷弟在下面馋他的琴，热度有了，b格也有了。

江秦川极力建议乔幼棠向他学习，挑贵的颜料先买一柜子，以后发日常照的时候“不经意”地拍到这面奢侈的柜子，这不话题度就有了？

乔幼棠直接婉拒，他舍不得那么多钱，用不完还浪费，最后只听取了“贵”的建议，买了一盒在他看来很贵的颜料回来用。

[贝斯哐哐砸大墙：我说你们颜料没有更贵点的了吗？我那把琴可是几十万，上面还有大师签名，你这个几千块的顶什么事？]

[YTang：颜料是消耗品，这个已经很贵了。]

[贝斯哐哐砸大墙：行吧行吧，你那个号怎么样了？多少粉丝了？]

乔幼棠看到这个问题郁闷了下，不好意思告诉江秦川，他的账号才有两个粉丝。

乔幼棠已经在姜瑞那里上了几节课了，每次姜瑞都会夸他，搞得他都真的有点相信自己画得确实还可以了，但是账号主页上明晃晃挂着的粉丝个数又在提醒他，这都是姜瑞只是比较善良而已。

[YTang：……等什么时候破百我再告诉你。]

[贝斯哐哐砸大墙：你怎么还没破百？要不你先买点僵尸号算了。]

[YTang：不用！]

乔幼棠气恼地关上手机，他的账号上已经发了几张日常习作，但是不仅无人评论点赞，连浏览量都少得可怜，算了，反正他也没真的指望过账号会火，就当作日常记录吧。

乔幼棠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乔幼棠打开一看，来电显示是王励群，原主以前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乔幼棠刚接起电话就被对面传来的声响震得耳鸣，立马把手机拉远了点。

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人扯着嗓子在说：“喂，乔幼棠你出院了？出来玩啊。”

乔幼棠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才下午四点多点，有些怀疑的问：“你在国内吗？”

“当然啊，不然能喊你出来？”对面的声响小了点，王励群应该去了一个没那么吵的地方，“你住院了不知道，黄二新开的酒吧，特地找大师算的开业时间，说必须要下午开业，这不今天开业第一天，哥们几个下午都过来给他热场子了。”

乔幼棠刚刚隔着手机都被那巨大的音乐声吵得脑袋疼，一想到要去现场，已经开始头痛了，委婉地拒绝道：“我爸最近找人看着我呢，我就不去了……”

乔幼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励群的嚷嚷打断。

“我说你乔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啊？找个办法溜出来呗，我跟你说，今晚柳少也在，我记得你跟他也认识吧，出来给他接个风，不来不是兄弟啊。”

乔幼棠还在从记忆中搜索柳少是谁，就听电话那边有人在叫王励群的名字，王励群匆匆对手机说了一句“记得来，地址发你”后就挂了电话，根本没给乔幼棠拒绝的机会。

乔幼棠在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中，终于想起来柳少到底是谁，是小说里乔清怀的出轨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