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吃瓜群众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江离离虽身高近一米九,奈何人头攒动晃来晃去,搞得他只能看到里面的一片空地,看不到几个主角。
而且人群闹哄哄的,听也听不到什么。
心下正急,突然听到有人在打听战况,登时屏息敛声地偷听。
原来那车主是个外地女子,把车停在这后正要离开就被刁蛮老婆给拉住,推搡着要女车主把那车开走。
女车主不理解,便好声问那刁蛮老婆原因。刁蛮老婆就是不解释,只是催促女车主把车移走。
随后一番掰扯,那刁蛮老婆见自己说不过人家便把那刁蛮老汉给摇了出来,二老合伙对付女车主。
谁知那女车主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好几次把二老搞得哑口无声,引得观者一片叫好。
二老见嘴上讨不到便宜,正要物理恐吓……
说到这,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江离离一惊,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好站稳了身子,不让人流把自己冲走。
只见前面的人纷纷后退,不一会,江离离便从后台升级成了前排。
原来那刁蛮老汉走路一个没留意,左脚拌着右脚,摔了个大马趴,把围观者吓得退避三舍,生怕那刁蛮老汉碰瓷讹诈。
那刁蛮老汉在地上爬起,一抬头看到江离离杵在三步外,鼻子一哼,骂到:“□□仔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挖了!”
他本就是一副刻薄相,此时又放出这种唬人的话,直接把江离离吓的想往后退。
可江离离还没退半步就被人挡着,回头一看,这次发现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全躲在自己身后,搞得他退无可退。
再一扭头,就见刁蛮老汉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摆在自己眼下,骇得他血液倒流冷汗直冒。
刁蛮老汉在女车主那吃亏,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此时又摔跤出洋相,更让他火冒三丈。他斗不过女车主便要把气撒在江离离身上。
正要大显威风之时,突然听到自己老婆喊:“死丫头!你开不开走?!你不开走我把你车给砸了!”
转头就见自己老婆从家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边挥舞一边咆哮。
刁蛮老汉登时抛下江离离,得意道:“小兔崽子这会看你怕不怕!”
那女车主冷笑道:“我他妈的怕你妈呢!你有胆你就砸!来,冲这砸!”
江离离这时终于得空看那女车主,只见她一头黑长直、身套运动服、脚踩休闲鞋,看着是个运动系的松弛女子,可一说话却是个出口成脏的火爆辣妹。
他暗忖原来富人也不都是矜持优雅,却不知夏远山又是怎样的人……
那女车主一边说,一边拍着引擎盖,显然是在邀请刁蛮老婆砸车了。
刁蛮老婆见女子如此嘚瑟,登时火冒三丈,噔噔噔地跑到车前。
众人被她张牙舞爪的滑稽样逗笑了,有人大喊道:“我滴龟龟,你这一手起码百万起步!”
有人问:“什么百万起步?”
前者道:“若我没看错,这车光是车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就得二十万,那老妖婆一刀下去不得赔个百万吗?”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可那刁蛮老婆动作不停,显然是气急败坏而没听到那话,眼看就要手起刀落,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老太婆今天是真踢到铁板了,也不知道这一刀下去能不能治治那刁蛮二老。
刁蛮老婆没听到,但刁蛮老汉听到了,眼看自己老婆要一刀9999999,吓得老脸惨白,赶忙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抱住老婆,把那刀夺走。
刁蛮老婆见是自己老伴阻止自己,还以为老伴怂包窝囊、不敢在人的围观下“据理力争”。
一想到过去跟着老伴受的委屈和将就,以及亲朋好友明里暗里对自己嫁了个如此没用之人的怜悯、对老伴的鄙夷,登时气血上涌。
委屈之极,身子一软,躺在地上,撒泼哀嚎道:
“哎呦,我不活了!我怎么嫁了你这个怂包蛋啊!那死丫头片子欺负我,你还来夺我刀!你只会这样,天天在家里逞威风,到外面就委屈我!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吃瓜群众们还在屏息敛声地等着那砸车的“哐当”声,突然见那刁蛮老汉抢了作案工具,下一瞬那刁难老婆就闪现地面,事情发展走势扑朔迷离,看得他们一愣接着一愣的。
此时听清刁蛮老婆的控诉,无不发笑。
有人看戏的不嫌事大,和道:“惨哦,惨哦,你确实惨哦!”
刁蛮老婆一听,立刻嚎得更大声了,又是手砸地板又是脚蹬地面的,一时间尘土飞扬。
那刁蛮老汉见自己老婆这般耍赖也是无比难堪,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地疼。
平日里他看多了自己老婆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场面,不过那都是在威逼车主们滚蛋,因而也不觉得丢脸,反倒得意洋洋,谁知这老太婆居然用对付别人的武器对付自己,心下一阵烦躁。
眼看周围一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邻居满脸笑容,显然是在嘲笑自己,登时火大,怒吼到:“你丢不丢人!快点给我起来!”
他一边吼一边伸手拉地上的人。
刁蛮老婆一听对方在吼自己,完全验证了“天天在家里逞威风,到外面也委屈我”的话,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极力挣开刁蛮老汉的手,身子一滚,滚到了人群的脚下,观众们则避如蛇蝎地跳着脚往后退。
刁蛮老婆哭诉道:
“你看你,你就是这样!我丢人?我嫁到你们家才丢人!哎呦,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整天跟那寡妇眉来眼去,要不是我还活着,你也不知道半夜会钻哪个死女人被窝里哦!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去找那寡妇去!上次我不在家,你爬人肚皮可快活么……”
观众听她越说越劲爆,不由得惊叹连连,一双又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在刁蛮老汉脸上打转,见后者脸上青红交加,显然是被自己老婆说中了小秘密。
人群立刻起哄地“哇哦”了一下。
那刁蛮老汉听老婆在那扬“家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都怪那贱女人停车、停哪不好,偏偏停他们家!
他想着反正现在他脸也丢尽了,干脆也撒泼算了,无论如何他都得扳回一局。
刁蛮老汉怕老太婆会抖出自己更多的黑料,因而不敢对自己老婆出拳。
转念一想,想到那女车主虽然嘴上功夫厉害,但年轻瘦弱还是外地人,一看就好欺负。当下打定主意,要打得那女车主哭爹喊娘地滚蛋!
他一抬头,就看那女车主正要拨开人群离开,登时怒吼:“死家伙,你跑哪去?!”
先前女车主看二老起了内讧,心知这两人不过是对乌合之众,倚老卖老且狼狈为奸才敢放肆地强占车位。可如今两人离心,互相攻讦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齐心协力地再来强占车位?
想来她把车停这也无甚大碍了,当即便要离开。
此时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大吼,又见人群惊恐地看向自己身后,连忙转身。
只见一只枯瘦的手迎面抓来,距离近、速度快,令她躲闪不开,下一瞬就感觉发根一紧、手臂一痛。
原来那刁蛮老汉气急败坏,直接上手,一手抓住了女车主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扭着女车主的手臂。
他死死地拧了几下后,又去极力拍打女子的肩背,一边打一边骂,骂的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而女车主先是没反应过来才给了老汉打人的机会,随后反应过来后急忙应对,可又怕下手重了、把那老汉打伤了,只得畏手畏脚地防御。
观众们眼见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立刻有几人上去拉架。
可他们还没碰着人,那刁蛮老汉就躺倒在地,和那刁蛮老婆一起在地上撒泼打滚。
一边滚一边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呐,没天理了,一堆年轻人打老人啊!快来人啊!哎呦我的手啊,哎呦我的腿啊,死丫头片子把我打死了!”
众人无不骇然,议论纷纷说这老头不要脸,几十个人看着呢还在说胡话。
他们可看得一清二楚,那女车主根本就没还手,更别说把那老头打出毛病了。
其中最惊讶的当属女车主本人了,她突然就被那死老头扯头发,现在又被诬陷,任是她再不合老顽童计较,此时也是忍无可忍。
心想她今天就是进局子也得搞得这个老不死的含笑九泉。
刁蛮老婆见自己的老伴也在在地上滚,吓得半晌不动弹,她从来没见过老伴如此滑稽的姿势,还以为老伴被自己的话逼傻了。
可看了一会,登时意识到老伴是在搞那女的,便连忙改口,不喊“我不活了,你去找野女人”,转而喊:
“哎呦我那当家的啊,你怎么被人打成那样哦!你要是死了,我就不活了哦!死丫头你停个车,怎么还打人呢?!哎呦当家的哦!”
二老一唱一和,哀嚎叫骂此起彼伏。
本只是争个车位,可这两个人却喊出被杀了全家般的悲痛。
围观者心知二老是在逼女车主移车,看那女车主被二老整得面红耳赤,都于心不忍地劝到:“小姑娘,要不你还是换个车位吧,这两人你也看到了,太不要脸了,你停这也是糟心。”
女车主却不理会人们的“好言相劝”,她到车里拿了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还抽空看了下手机。
这时,江离离的手机一震,他打开一看,是夏远山发来的。
夏远山说:不去了。
短短的三个字,连标点也没有,足见夏远山的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