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离心服口服地点头。

护士惊叹地啊了一声，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崇拜道：“现世福尔摩斯啊！”

老婆婆摆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只是以前搞我家老头，他天天偷喝酒，搞得我跟狗一样在那找蛛丝马迹……可惜，最后还是给他喝死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沉下来，眼里流出一片黯然之色。

简单又短促的“可惜”两个字，却包含了她十几年的遗憾和孤独。

江离离和小萍护士虽没经历过这种漫长的自责，但无不心有牵挂者，因而也能略微感受到其间那静水深流般的思念与眷恋。

许久后，老婆婆叹气道：“不说那些伤心事了——那手，是你女友的吧？”

老婆婆意味不明，也没指出是什么手，护士听得莫名其妙，但江离离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在一道懵懂、一道狡诈的视线下，他把手机切回主页，隐去各种图标，将屏保完全展露出来。

那是一只纤细的手，谈不上有多好看，但指甲圆润清透，皮肤白净微露青色的血管。这肯定是一名女子的手，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手的动作，只见它中指搭在食指上方，而另外三指则缩向手心，就像道士捏诀般。

护士顿时了然地“哇哦”一声，像极了学生时代的起哄。

而早就不是学生的江离离却在这一瞬间染上了学生的青涩腼腆，脸红了。

他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是祈祷祝福的意思。我的助理——我的朋友都没发现这个，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图片……奶奶你怎么猜出这是我女友的？”

护士说：“当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老婆婆点点头：“都是过来人，还看不出你那小心思吗？”

说着，她也伸出手，模仿着那个动作，问：“是这样摆的吗？”

江离离把她的食指从中指上面移到下面，然后自己也做了这样的姿势。

他抬头对护士说：“萍萍姐，你也来吧，我们一起拍个照可以吗？”

护士惊喜不已，连忙伸出手，又问：“我可以用自己的手机拍一张吗？”

江离离点头，说：“奶奶，你要不要也拍一张？我拿你的手机帮你拍。”

老婆婆遗憾地说：“诶，我的手机被我孙女拿走了。小萍，要不你待会发一张给我，行不？”

等他们拍完，护士突然惊呼道：“哎呀，护士长喊我了，奶奶我得走了，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唠嗑——江先——小江，你也一起来吧。”

说着，她就急急地走了出去，好似大难临头一般。

江离离看那护士高超的演技，顿时忍俊不禁。他又拍了拍老婆婆的手，说：“那奶奶，我先走了哈~”

老婆婆招招手以示再见，她在江离离踏出门的瞬间，扬声道：“小伙子，你要保护好那姑娘唷，要不然受了伤，就被别人抢去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哦。”

江离离一愣。

老婆婆解释说：“干大事的人总免不了冲锋陷阵，虽然你不能杜绝她在枪林弹雨中被流弹击中，但若事后仔细呵护，伤口还是会痊愈的。小伙子，看得出你被她保护得很好，就不知你有没有意识去保护好她。”

江离离心底的某个角落在蠢蠢欲动，好像有什么沉睡已久的种子在萌动般。可那老婆婆的眼神太过深沉、情感太过浓郁，让他一时似懂非懂，只好茫然又了然地点头，随后离开。

老婆婆一看就知道江离离没懂，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窗外的树叶，一阵风将它们吹得哗啦啦地躁动不安。也不知是因为秋天的新陈代谢还是自身的耐受不住，有一群叶子脱离树梢，像鸟一样飞走了。

不一会，她听到门外传来踢踢踏踏声，扭头一看，果见自己的小孙女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