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老师的同桌靠谱,给我们补足背景信息了】
【路人刚进直播间,没弄懂这个学堂和志怪图书馆有一毛钱关系?有人给解释下吗?】
【我是课代表我来!学堂里的书生是志愿者尘老师扮的,他通过了志怪图书馆一楼的考验,在图书馆二楼被副本boss带走进入了类似回忆的空间。】
【书生的回忆吗?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不是哦,是主要是和副本boss九尾金狐的回忆,不过现在的boss还是一只人见人欺的小可怜】
【懂了,穿回boss的虚弱期一举做掉他,好一招趁他病要他命,这个尘老师还挺会走捷径】
【……】
【……】
【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陈子安苦口婆心说了许多,尘倦认真倾听后说出了这句话,和弹幕最新的一条恰巧一样。
“我知尘兄品性高洁、外柔内刚,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有什么比求得功名还重要的事了,对吗?”
尘倦温和一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这个表情被他用在所有不认同但又不想多解释的时刻。
因为没必要。
退一万步说,他的主线剧情是和小狐狸的日常相处,而不是科举复仇。
很快学堂进入授课状态,尘倦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书本前叠了一层仅他可见的曙光app光屏。
【叮!直播观看人数突破30000,“志怪图书馆”直播间开启半场问答!】
【提问:三天内,李权是否会遭到尘倦的报复。A是(赔率:4.5);B不是(赔率1.5)。】
在半场问答环节触发后,尘倦手环震动特地打开曙光app查看,就看到了这个披着博/彩皮的问答。
尘倦:【这个能取消吗?不想有人因为我的选择造成损失,这样我会很有压力。】
【是尘老师!】
【没事没事,就玩一玩说不定还能赚呢!】
【以我对尘老师的了解,指定能赚!】
房管:【这是所有直播间的固定创收机制,主播无法关闭哦!】
尘倦没再说话,蘸墨起笔在宣纸上落下字符。
庄家在不同结果下的支付为:
胜方获胜:支付 x×4.5 元
负方获胜:支付 y×1.5 元
庄家的期望支付为:px4.5x+(1-p)x1.5y
……
【嘶,尘老师在干吗?】
【笑死,他在算胜率……哈哈哈】
【你看到房管的头像了吗?房管一直蹲在咱们直播间不走了。】
【他肯定也想知道胜率是怎么算出来的吧哈哈哈,我也很好奇】
然而尘倦喜欢跳步骤,越到后面算式越抽象,最后尘倦停下了笔,圈住了结论——16.67%
【这个意思是,尘老师报复李权的可能性有16.67%?】
尘倦:【准确来说是庄家预测,你们认为我报复李权的可能性不高于16.67%】
【牛呗】
【少时没文化,一句我屮行天下】
房管给出了黄牌警告:【严禁主播透露任何影响观众下注的信息!这个话题不要再继续了】
毫无防备手环处传来一击电击,就像有人狠狠打了他手腕,尘倦身体猛地一抖,只能接连咳嗽以掩盖异常。
“尘兄!”陈子安担忧地拍上他的后背,在得到周夫子的首肯后送尘倦先行离开。
二人相伴离开了学堂。
*** ***
左脚迈出书院的门,右脚跟上,尘倦转眼就站在了一个土坯围成的小院外,和他同行的陈子安不见了,直觉告诉他这个院子就是他的家。
【因为在记忆里,只有重要的事件和场景才会保留,所以尘老师出了书院就能到家了?】
【节奏还挺快,我手里端着的鸡汤粉都没空吃了】
尘倦没有贸然行动,他一边观察院落一边浏览弹幕,思索道:如果这里是回忆空间,那这是谁的回忆?
到目前为止应该都是恩师的回忆。从这两天的线索他脑中大概拼凑了恩师的形象。
恩师是读书人,也是隐于尘世或是转世的仙人,曾经于金狐有恩,后教授金狐点书/画成人的术法,重病离去。金狐感念师恩沉湎过去,造志怪图书馆与书灵相伴,就有了志愿者们一早进入的小世界。
这个推理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尘倦总觉得里面还有故事,但他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少无从判断。尘倦抬手推开了小院虚掩的木门。
“嘎吱”
入眼是一片被刨得乱七八糟的青菜地。
青菜绿意盎然显然在被拱起、啃咬前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料。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石桌和几个石凳,石桌上还残留着一些笔墨痕迹,应该是主人闲暇时读书写字留下的。
院子角落摆了木质药架,每层药架上都铺满了不同的草药,地上还放着两只大瓦罐,一只倒了,灌口溅出些药渣,飘出阵阵酸涩味。
尘倦把药罐扶起,抓起药渣,它们黏连在一起形状变得难以辨认,质地也变得软烂不堪,用手轻轻一捏便能感受到它的绵软,曾经的纤维结构被彻底破坏,这服药应该煮过很多次了。
尘倦在药架的最下层看到了趴在金褐色干草堆里的金狐,他嘴边是被嚼烂吐出来的甘草渣渣,尘倦低头时,金狐机警地盯住他,朝他龇牙。
在现实世界尘倦是想过养些猫猫狗狗陪伴自己的,但碍于身体不好怕委屈了这些小家伙就没敢养,现在能在小世界里短暂圆梦也不错。
虽然这小狐狸看着凶了点还爱拆家,但尘倦一点都不在意,尘倦蹲下身要哄小狐狸出来,谁知下一刻动作变得“粗鲁”起来,精准抓住了前肘,趁其不备猛地一拉,嘴里轻柔的话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小兔崽子就知道拆家,对得起我吗?”
接下来尘倦的身体也不受控了,他的意识被挤在一边,只能以第一视角旁观发生的一切。
接管他身体的应该是恩师本人,尘倦从记忆中捕捉到了他的名字——尘子倦。
挺巧,和他的名字只差一字,莫名契合他的起名习惯。尘倦心想要是要他给自己起一个古风名,没准也叫尘子倦。
而且尘倦注意到,尘子倦说的话很现代,他肯定,尘子倦绝对不是100%古代人,倒像是志愿者一类的角色被投放到金狐的世界里了。
尘子倦找来麻布将小狐狸浑身粘的草药泥巴拍掉,取来蒲公英、地榆、艾叶捣碎敷在后脚的伤口处,用绷带重新包扎好。
这一过程小狐狸很不配合,包完就抬脚转头要把布条咬掉。
【这得套个伊丽莎白圈,不然包扎多少次都没用】
【咦,尘老师拿块布出来做什么?】
尘子倦一手擒住小狐狸的前肢手臂托着它的身体,另一只手里拿来一块床单大的黑色麻布按照包婴儿的包法将小狐狸裹了起来。
挂在了屋檐下挂腊肉的铁钩上。
“晚安!”尘子倦扶着晃悠悠的小包裹坏心眼地转了个圈,关门回房间了。
【怎么感觉尘老师变得孩子气了?】
【尘宝宝好聪明!可爱死了!】
由于控制不了身体,尘倦无法回复直播间的评论,本以为要睡一觉等第二天尘子倦醒来才能继续“围观”谁知道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天色暗了又亮,已是第二天……
尘子倦推开门,屋外是皑皑白雪,石桌石凳上都鼓了白雪包,屋檐下是一片白金色的毛毯……
不对,尘倦定睛一看,这“一大摊”是长大了的金狐,长长尖尖的狐狸嘴搭在前肢,体型比金毛犬大些……孩子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只见一阵青烟涌来又飘散,“金毛毯子”不见了,眯眼笑的胡馆长近在眼前。
“先生,今日庙会上香带上我吧?”现在的胡馆长还是青少年模样,丹凤眼没有拉得狭长,他睁大眼看人时更像是杏眼,他的衣服发饰都是模仿尘子倦幻化的书生模样,肩宽腰细有些单薄,但和尘子倦的消瘦绝不相同,是那种矫健灵活的体格。
两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个头,胡馆长硬生生比尘子倦高出一个头。尘子倦久病,先天不足,身高在书院里只算得中游,但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的人也未曾见过。
不过他幻化的模样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拿现在的眼光看是九头身,黄金比例,是可以当模特的条件。
“我可不想媒婆再敲家门。”尘子倦虽然这么说,还是回屋从竹篮里找出一件长至拖地的披风,胡馆长屈膝弯腰伸出脖子让尘子倦给他系上。
“穿什么披风,我的狐狸毛比这个厚实。”虽然这么说,胡馆长还是珍惜地摸了摸披风,很是喜欢。
两人迈出院门就闪现到神像前,身后排了长队都是前来上香的百姓,在进殿前可求签,签筒旁站了一位小道长。
“二位施主求福还是禄还是寿啊?”
胡馆长抢先回答:“我不需要,他求寿……我的这份替他求禄好了。”
小道长听惯了“福禄寿都要”或者单要某种的答案,胡馆长的答案倒是显得与众不同,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道长支吾两声直接把签筒给了二人。
胡馆长先抽,随后念出了签文:
早年幸遇贵人助,喜乐无忧岁月舒。
华年缘浅生执念,困苦缠身意难苏。
贵人起落皆前定,执念如锁心自缚。
一朝放下贪嗔念,余生逍遥任自如。
“先生,它在咒我?”胡馆长双眼一眯一个字都不信,“你别抽了,签筒里不是好话,不如向我许愿好了?”
尘子倦觑了他一眼,恭敬求签,摇拨竹筒半天一直没有竹签掉落,胡馆长扶住尘子倦的手腕替他使了一道巧劲,一根竹签跌出,掉落在地立刻裂成了两半。
“这是什么意思?”小道长实在疑惑问出声来。
“真有意思,小道长该解签怎么还问我们?”
尘子倦把咄咄逼人的金狐拉回来,给小道长留了个台阶:“此签可是在说我命定如磐石,不可更改,不可预测?”
“对对!”小道长点头糊弄过去,催着尘子倦和胡馆长进殿参拜。
尘子倦点燃线香,在蒲团前利落跪下,动作行云流水,虔诚又恭敬。再看胡馆长,空有大高个,却懒洋洋的,时不时偷瞄尘子倦,依样画葫芦应付参拜。
两人一离开殿内,金狐就不耐烦了。幼年被猎户围捕的经历,让它厌恶人味,一靠近人群就应激,待久了脾气愈发狂躁。
“我自己上香就行,你不用跟来。” 尘子倦摘下腰上的药香包,塞进金狐手心。这香包由家中常见草药混合制成,金狐闻惯了,能稍感安心。
出了庙,一辆半旧的马车在尘子倦面前停下,“尘公子,白鹿书院的陈子安陈公子还有其他同窗请您到半月松一聚,聊明年上京应考的事。”
“我不去”这句到嘴边的话,未及说出被金狐打断。
“家兄去哪我来筹备即可,无需他们操心。”
金狐挡在面前,瘦小的车夫直接笼罩在了他的阴影里,虽然看不全金狐的神情,但尘倦觉得该是骇人的,不然车夫也不会转头要走。
“等等,我去。”尘子倦给出了回答。